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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青远用力一甩,好,他不动冯正霖,不动她所有在心里看重的男人。
身后,陆欢歌一个趔趄,朝一边摔去,下意识就要抓住顾青远的腿,顾青远自顾转身走自己的路,他迈步子每次都很大,要抓住他,那样远。
眼前一阵晕眩,迎接陆欢歌的是接踵而来穿透每个毛孔,剧烈的疼痛。
夜更黑了,路边的灯光微弱可以忽略不计,在她整个世界完全被黑暗侵噬的前一秒,她看见,顾青远转身呆愣,不敢近她身无比惊慌的脸。
身上就像被一点一滴被剜,身下有湿。漉感,已经来到她身旁蹲着的冯正霖,双手无措,不知安放何处。
最后,耳旁只有一句焦急的:“sister-lu……sister-lu……”
她被平放在医疗推车上,脸上盖着呼吸器,医护人员见她微微睁开一线眼眶,在她耳边呼唤,不希望她昏迷过去。
不知何时,她被送到医院,也许他们开车会开得很快,冯正霖是赛车手,而顾青远飙起车来,速度也快到惊人。
陆欢歌模糊中感觉时间很慢,孩子在来医院的路上,要被抽出体外快要干净,手缓缓移到腹部上,撕裂的疼痛,空无一物的认知,让她眼眶不知是疼出来的泪水还是真的伤心,顺着眼角划过一侧,滴落在白色的软垫上。
盛惠妍没有端正的姿势,跪坐在办公室的转椅上,肖云安拿着洒水壶,迫于她的‘威逼利诱’无奈地替那盆开得正盛的小灾星洒水。
桌上的电话响起,盛惠妍一跃起身,替他拿过电话,走到他身旁:“电话,电话。”
肖云安拿过,刚想把洒水壶放到盛惠妍的手上,盛惠妍扭头走开,真是让他无奈的很,指望着她帮忙搭一把手,比求菩萨还难。
盛惠妍一边走回旋转椅,一边口里鄙夷地小声重复道:“诺晓,诺晓,诺晓,一看就知道是个女人的名字,还不带姓氏的备注,关系不浅,不是说他这个榆木脑袋不近女色嘛,感情都是骗人的。”
正当她打算用另一个姿势,盘腿坐下去,摆放在台上的白掌,连同蓄满水的玻璃盆,一起摔下来,水淌满干净的pvc塑胶地板上,粉身碎骨的玻璃盆,盛惠妍十个手指都不够算它碎成的块数。
“肖榆木,你、你、你……”盛惠妍一口喊出肖云安的小名,指着地上的玻璃盆‘你’了半天,气得说不出话来。
她立马离开旋转椅,要去捡肖云安连腰都没有弯弃在地上的白掌,她想捡都没能如意,肖云安一脚生生地踩在白掌其中一朵盛开饱满的大花朵上,推开办公室的门,留给她一个急切离开的背影。
97。流产()
办公室的门合上,盛惠妍还站在办公室内盯着那扇门,再看看地上的残骸。
肖榆木,你不是说它是小灾星,我是大灾星吗,现在小灾星被你一脚踩死了,混蛋。
盛惠妍几步拿起办公桌上的棒球帽,‘做你自己,不要拿帽子遮掩’,她想起肖云安那天对她说的话,把帽子放下,抓起车钥匙也追了出去。
肖云安的车开得太快,晚上闯红灯可不是一件好事,盛惠妍是一路跟过来,一路替他摆平麻烦。
他终于在医院门口停下,原来是有人住院了,是谁呢,让他如此紧张该。
说实话,盛惠妍还在小灾星被扼杀了生命的悲痛中没有缓过来,追过来也是想好好算这笔账,看着医院的大门,她还真不忍心去责怪他了,这时候的肖云安需要人去安慰吧。
肖云安到的时候,谭诺晓正在破口大骂顾青远,比在孚城一中还要狠,走廊上来往的医生正在制止,虽说这一层只有陆欢歌的vip病房,但是里面有一个病人也不适合大声喧哗蹂。
结果医生劝架不成,连着一起被骂,顾青远涣散的眼神,一句都未反驳。
她旁边站着杵着拐杖的乔博森,坐在走廊椅子上的还有抱头,衣衫前一片血迹的冯正霖。
“怎么一回事?”肖云安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平静,谭诺晓打电话来也是一腔哭音,说了半天,只有一句有用的信息,陆欢歌住进了乔博森所在的医院。
冯正霖身上哪里来的血,住院的陆欢歌,那就是她的了?为什么顾青远身上干净无尘杂,只是t恤衫有些皱。
谭诺晓反口看病房,结结巴巴,还没有说几个字,就哭了:“她……她……流……流产……”
晴天霹雳,肖云安抬首看向顾青远,那双涣散的眼睛,终于动容了一下。
“顾青远,你该死。”
谭诺晓见肖云安上前将顾青远扣在墙上,一拳打过去,这两人的关系以前多好,最差的时候也不至于动手。
避免惊呼出声,谭诺晓捂住嘴。
之前在一旁劝架的医生,也逃之夭夭,不好惹的冯少已经因为病房里的女人,快要把医院给掀了。而顾二少从进医院起,只说了两句话,往往沉默以待的人,是最可怕的,因为你永远不知道他经历了什么,心里有事怎样的情绪。还有不得不提的乔助理,也像他们一样劝架,结果那条正在复原的腿又加了一记伤。再来一个盛煜的首席执行官,吃不消,三十六计走为上策。
“我不知道。”
肖云安原本要再次下去的手,停在半空中,顾青远在解释,可是不知道就够了?
她究竟经历了什么,就算不知道,怎么会到了流产的地步。
“你是她丈夫,孩子也是你的,你有权利和义务照顾好他们,可你都做了些什么,该死的不是那个无辜的孩子,而是你。”
肖云安放开他,转身就要进病房,却被人一把拉住:“我说过了,我不知道,她瞒我,她瞒我……”
到了最后,那一句循环的‘她瞒我’,逐渐嗡声,虽小还能听得清楚。
原本坐在椅子上的冯正霖霍地起身,抓住今晚顾青远抓过他衣衫的位置:“瞒你,她为什么要瞒你,还不是你自己做了她不想你做的事情,顾青远是你亲手杀死了你的孩子,那些力道,对孩子都是致命的伤,别说她的丈夫了,你甚至不配做一个男人。”
“够了。”顾青远青筋凸起,将他抓在t恤衫领口的手扒下,“你不来北京就没有今天的事情,冯继交给你的事情,是不是因为她进了医院打水漂,你不解气。”
冯正霖没有再上前,哼声:“你是不是谍战片看多了,到处都是间。谍阴谋组织,你以为人人都像你,为了顾家不惜伤害她。我真不明白,你做出来说出来的每个动作与每句话,都像是在为她着想,相反,你总是伤她最深的那一个,比当年她从孚城跑到英国疗伤还要严重,我从没有看过她今晚面对你抓都抓不住的绝望模样,而我,问心,从来没想过要伤害她。”
顾青远身体轻微摇晃,除了一面冰冷的墙,无处可靠。
“坏人永远是我顾青远,都是我自作孽不可活。”
他想把她保护得很好,却永远达不到,冯正霖,要是你真的如你口里所说‘从来没有想过要伤害她’,那你就不会在我一拳揍向你的时候,身体向下暗自移动一步,手正对你的颧骨。
要说他是如何发现冯正霖颧骨受过伤,一是陆欢歌急于扑上来的反应,而是借着车首的光,他看清楚了冯正霖颧骨处并不明显的疤痕。
那是修复后的残留痕迹,他脑海里才想到,陆欢歌在两个人互殴的时候都没有阻拦,为什么这一拳要上前抵挡。
冯正霖是巧合,还是故意?
故意,因为他还看到冯正霖给陆欢歌递过去的眼神,陆欢歌看上去当然是心情复杂,只当这是一个人在被挨打的时候做出的本能眼神反应,所以心疼了,以至于
不管不顾地上前,那个时候,明知道他收不住拳头,不顾肚子里还有孩子,只为冯正霖挡住要揍在颧骨的那拳。
当然,陆欢歌替冯正霖抵挡后,冯正霖的反应也是真切的,冯正霖也没有想到,他会收不住那拳。
谭诺晓想叫住离开的顾青远,又想到现在的局面,他还是去静一静比较好。
怎么又来一个叫冯正霖的作怪,谭诺晓听陆欢歌说过只言片语,冯正霖是她在英国恢复心理的一剂良药。
为什么顾青远觉得冯正霖会伤害陆欢歌,而冯正霖又说从未想过要伤害陆欢歌,真是奇怪,其中一定有别人不知道的事情,包括陆欢歌。
找了半天,询问护士和医生,才找到这个vip楼层的盛惠妍,与顾青远擦肩而过。
盛惠妍多年后回忆,她这一辈子看过两个男人哭,将她的心感染得很悲怆,一个是肖云安,一个是顾青远。时常上报道意气风发的男人,无声无息地流着泪,离开医院,委屈,隐忍,悲痛地像一个要人疼的小孩。还有,两行清晰的泪水,挂着的是恨,不知道是对自己还是对别人,这个盛惠妍一辈子也没有弄清楚,肖云安问她,她回答不了,要肖云安去问顾青远本人。
而另一层vip病房里,也乱成一团,原本住几天院,梁甫就可以暂时控制好不能根治的病,然后出院。
不久前,刘亚静接到顾青远的来电,没想到被醒来的梁甫听见,问她是谁,她如实的告诉了梁甫,陆欢歌流产这么大的事情怎么能瞒着梁甫,要是瞒着他,他一定会恨她的,陆欢歌对他来说,实在是太重要了。
这一会儿,顾青远和他们一行人已经在医院,
一说完,梁甫病又犯了,而且疼得剧烈,急喘,口里还说:“去……快去,看她。”
刚好护士和医生都很快地到来,刘亚静只好顺着他的意,去看陆欢歌,她若是不去,说不定梁甫会挣扎着下床,那实在是太可怕了。
盛惠妍在病房外,透过玻璃窗,看着里头,坐在病床旁,神情紧张的肖云安,他双手裹住病床上憔悴女人的一只手,暗自祈祷。
‘我心里有喜欢的人’,肖云安所说的每一句话,盛惠妍都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