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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白眉头微皱,问道:“杜敛,你认识这少年?”
杜敛抱着已经死去的杜微,悲从心来,泫然欲泣,道:“这是我哥独子,我又怎会不认识?”
卢白脸色有些难看,他目光扫向周围,怒道:“你们把书院当成什么地方了?这种谋害同门的事情,你们也能做的出来?”
杜敛抱着杜微冰冷的尸体,目光怨毒,狠狠说道:“冤有头,债有主,这事是谁干的,赶紧给我站出来。”
周围俱皆敛气屏声,可以感受到杜敛声音里的恨意,那种不死不休的语气,吓得他们不敢有丝毫喘息的声音。
“是我。”
沉默良久,梁文道抬起头来,他目光沉静,看着杜敛说道:“他是我杀死的。”
“好,很好。”
杜敛微微发怔,她深吸口气,强忍着内心的杀意,笑道:“真的很好,你能如此诚实,真是一个好孩子。”
梁文道回礼,很是诚恳的说道:“先生过誉,诚实守信是我们青少年的优良传统。”
“哈哈,优良传统。”
杜敛气的仰天大笑,她看着梁文道,不得不佩服此少年言谈举止,可想及此出,又低头看着已经死去的杜微,悲从中来,再也忍不住的怒道:“既然如此,那你就可以去死了。”
她说完就站了起来,神情凛然而严肃,平静的目光,仿佛就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宽大的黑白院服,让杜敛看上去有些娇小。
可此时的气势,却不容任何人小觑,即使卢白也有些为难,他眉头微挑,有些迟疑道:“你这样是不是有些冲动?咱们应该先把事情问清楚,再由上面定夺。”
杜敛双眼微微眯起,凌厉的眉梢微挑,她看着卢白,嘴角噙着笑意,似是讥讽道:“若是你侄儿就像这般无故死去,我希望你也能如此平静。”
“杜敛,卢师兄好心帮你,你这是什么意思?”同来几人劝慰道。
“收起你们的好心。”
杜敛自宽大衣袖中伸出手来,很小的手掌,看上去不似女子细腻光滑,而是有着很多长年握剑的茧,道:“我杜敛做事就是如此,以后有什么事情,我一人承担就是,跟你们没有丝毫关系。”
手中虽然没剑,可剑意早已明心,她看着远处长街上的梁文道,说:“杀人需要偿命,欠债也需要还钱,既然你是一个诚实守信的好少年,我觉得你应给能明事理。”
“既然如此,就请你还我们杜微一个公道!”
杜敛说完,掌心有剑鸣响起,一道凛然的剑气骤然掠出,整条青石小巷有水汽弥漫,气势骇人!
“将元气凝聚在自己的剑意里,这样即使手中没剑,也可以打出剑气。”
许青云感受着这道剑气,里面蕴含的剑意,就犹如雨丝,阴柔而又肃杀,正是春雨剑意。
滴水穿石,仿佛万千雨丝穿成一条线。
这条线,就是春雨剑意,锐不可当而又带着穿透的力量,直接斩向对面的梁文道。
这是一种境界的压制,也是一种至高剑意的碾压。
梁文道还是太过年轻,境界不足,修为不够,他没有丝毫反应的机会,只是觉得周围的空气,突然间就潮湿了起来,水汽弥漫,犹如晨雾一般,让人看不清周围的事物。
只有一条细线如雨丝,划过整片水雾,梁文道的生死全系于此。
“住手!”
生死时机,红衣女子怎能坐视不理,她境界颇高,可以看见那条细如雨丝的剑气。
没有丝毫犹豫,同样一指点出,一道胜似晚霞的火红剑气,护住梁文道。
两道剑气,势同水火,在空气中激烈碰撞起来,犹如水火燃烧,响起刺啦的水声,冒起白烟。
“是你!”
杜敛目光阴沉,她看着远处的红衣女子,心里有些难以言述的怒火,嘲讽,道:“原来如此,我说他怎会如此大胆,敢在落仓书院当街杀人。”
“韩束儿,你这是什么意思?打算明目张胆的护着他?”
她看着韩束儿,目光有些嘲讽,充满讥讽的意味,道:“想要护着也要看看你有没有这个实力,在落仓书院杀人,就是想要挑战楚国律法的权威。”
“你就这般想要我弟弟的命?”韩束儿衣着大红,白皙的肌肤在日暮的微光下,格外美丽迷人。
她看着杜敛,道:“我可以给你很大的补偿?”
“哦?很大的补偿?”
杜敛双眼微微眯起,略感兴趣,问道:“你们韩家不是很有钱吗,先跟我说说有多大?“
韩束儿稍稍沉吟,她很认真的说道:“很大的补偿。”
“大燕征北将军府周济的八股手书。”
“苏柳斋的剑法心得,”
“也许我们韩家老祖的笔墨丹青,都可以。”
……
……
周围人群忽然寂静的可怕,他们不是没有见过世面,而是真正见过世面的世家子弟,方可清楚这些东西的价值,简直已经不是一条人命可以衡量的。
甚至就连杜敛,都有些微微发怔,她有些难以置信的抬起头来,看着远处的梁文道。
想了想,很是认真的说道:“我不清楚他的命为何这般值钱。”
韩束儿道:“有些人的命,其实就是这么值钱。”
杜敛低着头,看着已经死去的杜微,她沉吟良久,忽然开口道:“虽是如此,可我侄儿的命,却已经胜过我的生命。”
第42章 梁道君()
日暮西沉,青石小巷有些寂静,只有夏蝉鸣动,以及人们有些压抑的喘息声音。
“岂有此理!”
卢白早已忍无可忍,他脸色阴沉的可怕,看着眼前的两人,疾言厉色,道:“你们把我落仓书院当成什么了?人命关天的大事,岂容你们这般讨价还价?”
杜敛嘴角噙着笑意,她看着卢白,讥讽道:“卢师兄,既然有人已经可以明目张胆的出价,是不是以后只要想杀人,直接先问清楚价格,就可以不用在顾虑咱们大楚的律法了?”
卢白面色凛然,神情自是严肃,义正言辞,道:“自是不可,我大楚的律法,书院的规矩,岂能如此儿戏?”
“如此说来。”
杜敛双眼微微眯起,她抬起头来,看着远处的梁文道,说:“就算他的命再如何值钱,可依然都是要死的!”
“这是自然。”
卢白沉吟良久,他虽不清楚事情的真正经过,可楚国的律法就是如此,书院的规矩也是如此,不禁沉声说道:“杀人偿命,本就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在书院里杀人,是真的需要偿命的。
即使在场的这些世家子弟,他们虽然年纪不大,平日里即使在如何心高气傲,飞扬跋扈。可世家子弟的底线,就是大楚那几条真正的律法,他们永远不敢越雷池半步。
人可以残,却不可以死,在书院里想要杀人,那简直就是自寻死路。
即使有人想要瞒天过海,可也要想想自己有没有那个本事,能瞒过楚国律政园的生死簿。
可能书院里的生活太过平静,青石小巷发生的事情,虽仓促,但却很是震撼。
书院里杀人,杜敛先生的亲侄儿,这件事情在很短的时间里,就已经传遍整个落仓书院。
小巷的街道已经站满人,就连远处酒楼的二层亭台,胭脂坊的屋檐楼顶,隔壁老王家的院墙鸡舍,也都站满了书院的学生。
他们大多都是三三两两,也有成双成对的少男少女,当然也会有少男少男,带着吃的,喝的,爆米花,柠檬水,山楂片,应有尽有,就跟看电影一般热闹。
就如此时那气质优雅的暖男师哥,手牵着相貌甜美的小师妹,不顾难闻的鸡粪味道,很是惬意的坐在蓬乱的鸡舍上面。
“小师妹,你猜我今天带了什么?”
“额。”小师妹慌忙的用衣袖掩着口鼻,很是艰难的说道:“师兄,难道你又带了上次在陈大爷那偷得地瓜?”
“胡说,那是陈大爷给我的。”大师兄神秘兮兮的望了望,将怀里的东西取出,小心翼翼的放在自家师妹的手里,道:“小师妹,快趁热吃,这是刚刚王婶趁乱给我的猪蹄,还热乎着呢。”
小师妹欲哭无泪,她看着手里的猪蹄,对于自家师兄自是清楚,有些无可奈何的说道:“大师兄,咱们虽然穷,可也不能总干这种偷人东西的事情吧。”
“胡说什么!”大师兄怒目瞪她,道:“我那是拿,走的时候我都跟王婶说了,她也没有反对,怎能说我是偷?”
小师妹哭笑不得,道:“就你那自言自语的声音,根本就不想让王婶听到。”
“吃你的猪蹄吧。”
大师兄很是不悦的瞪她一眼,此时青石小巷忽然响起一声剑鸣,他不禁拍手叫绝,赞道:“好凌厉的剑意!”
剑意,自然是凌厉!
杜敛的春雨剑意,主杀伐,追求剑意的穿透力量。
她见周围人越来越多,已经失去原本的耐心,唯恐再生变故,掌心再次凝聚出一道剑气。
这道剑气,即使修为不高的人,也可以见到那条细如雨丝的线。
许青云能够感受到剑气里的杀意,他有些微微感悟,只觉得此春雨剑意,就如同那日老人说的,上善若水,水虽福泽万物,可也有真正的凶水。
细如雨丝,只求将水之道,追求极致的春雨剑意。
锐利而充满穿透力量,杜敛对于水之道沉浸多年,她懂得水的真正意义。
有洪水大浪,以势压人,可却太过消耗元气。也有细雨绵绵,滴水穿石,虽没有惊天声势,可却充满杀机。
她喜欢第二种,充满杀机而又绵绵不绝的剑意。
春雨剑意,也正是如此,将剑道杀伐跟春雨的绵长相互结合,一条细长的雨丝。
杀意凛然。
韩束儿自然能够感受到这道剑气的强大,虽是如此,可修剑之人,自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