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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总是很容易满足,早已忘记是谁将他们的粮草没收又糟蹋了他们的田地。
虽然陈国境内恢复了生机,却也听说边境之处开始有外敌进犯。
流传是没了粮草的牧民所为,但消息进了读书人耳中,再传出来的时候总是会添一些色彩。
便有了战事将起的议论。
但这些议论也掀不起风浪,因为读书人议论的战事,都已经议论了许多年。
年年都说有战事,但年年都和平地过去了。
久而久之,也就不再闹得人心惶惶。
时间荏苒,不知不觉高升来到青州已经呆了一个多月。
那些穿着单薄衣衫装模作样的读书人终究还是没能忍住,换上了不常穿的厚实大衣。
只是终归还是未曾顺便将腰间佩剑舍弃,依旧死死地系着。
倒是显得不伦不类起来。
走在街上也终于和往来的人熟络。
若是碰见相识的人,也开始认真地打起了招呼。
虽算不上远近驰名,但就在这香兰舍一带,方士之名还是有些热度。
起码也有人知晓了那位天书传人住在这里。
若是日后说了去,对于此处自然也是一种宣传,譬如现在四周客栈的价钱也的确接连翻了一番。
与高升呆在一起,虽说仍旧未能将整个青州逛上一遍,却是已经将青州小食都尝了个遍。
“昨夜方兄走得早,咱听人说青州南边有一条街上的豆腐花好喝,便去尝一尝如何?”
“既然高兄已经说了,便去尝一尝罢。”
方士略有些哭笑不得地随着高升一道走。
原本是他带路,但这些日子过去,反倒是高升比他更加熟悉这青州。
虽说熟悉的所有地方都与吃有关。
对此,方士早已是见怪不怪了。
及南边,便见到了高升所说的卖豆腐花的店面。
可惜店面早已关了门。
四周一打听才知晓这店面唯有早晨的时候才开启,其余时间谢绝任何客人。
如此规矩未免有些奇怪,但也确实引起了方士足够的兴趣。
定下这种明显会流失一大部分客人的规矩,这店家卖的豆腐花究竟是否真配得上如此苛刻条件?
不禁生出如此想法。
眼看高升伫立一旁不走,方士却是心中一紧,不禁问道。
“难不成高兄打算在这里住上一夜?”
“自然是不可能的。”高升只是低头沉吟,片刻后摇了摇头,“既然吃不到,那便是与它无缘……方兄咱们去另一处吧。”
“不打算在此处住上一夜等着第二天?”
“若是让方兄选择,不知方兄会如何打算?”高升却是反问,一双眼睛里带着莫名的笑意,“是留在此处等着,还是离开?”
“果腹之物而已,还犯不着特地等上一夜。”
方士摇头,当即将心中所想说了出来。
“虽说立下这等规矩会让人好奇,但单纯为了喝上一碗豆腐花,便要在此地等上许久……未免有些不切实际。”
“便是如此了。”高升含笑点头,“这店家将‘奇’作为卖点,到时候真有等待如此多时间的人尝到了东西,却也不会因为那豆腐花是否好吃而下结论,而是给出一个对得起自己等待时间的答案……如此自然能赚到钱,不过是否会有回头客就说不定了。”
“原来如此。”
“嘿嘿……倒是与方兄说了这些经商的东西,还是切莫让方兄觉得无趣才是。”
“倒也不觉得无趣,只是长见识了而已。”
方士话中敬佩情绪毫不掩饰。
他未曾做过商人,也与这一类人接触较少,又何尝知晓各种玄机。
就算心中有所感,也大抵是说不出口个中道理的。
却是身侧又传来一道稍显稚嫩的声音。
“方兄莫非连一夜都等不及?若是我倒愿意在此处等上一夜。”却是小白。
这段时日小白一只跟在方士身侧,只是唯有他一人看得见少女的身影,也唯有他一人能听得见少女说话声。
“你们二人怎的那么无趣,罢了……今夜我便在此处等着,倒要看看此处卖的东西是否好吃,方兄不妨先给点钱如何?”正说着,少女已经朝方士伸出手,手掌摊开抖了两下。
方士无言,只是迅速地从衣兜里拿出一些碎银。
丢给了少女。
眼看着少女满意地点头,转身便消失在方士视线中。
一侧的高升却是忽地话锋一转。
“所以咱还是聊聊一些读书人该聊的东西……不知方兄对当今国事如何评判?”
“国事?如今自然是太平之世。”方士坦言,经历了多年乱世之后,如今正是百废待兴的时候。
“那方兄又对二十年前的事情是否有了解?”
高升说出来的话让方士身躯微顿,却是脸上笑容显得有些僵硬。
便听高升的话还在继续。
“二十年前陈国君主崋(hua)昭自裁以谢天下,祭祀上天试图让天降雨,可惜换来的却是长年陈国动荡……不知方兄如何评价那位崋昭君主?”
“原来是那位……”方士的脸上神色变得平缓起来。
如今细想,这些日子与高升谈的都是他国近况,鲜有谈及陈国本身。
却是没想到会在今日提及。
“那位崋昭君主虽算不得一位明君,却也将境内治理得妥当……记得史书记载当朝君臣和睦,却也没有想到那位君主会做出此等决然之事。”方士的眉头微皱,暗自思忖片刻,“若是让在下评价,他或许是一位义君仁君,却也绝对算不得明君。”
“何以见得?”
“未曾想过自己身死后会陷入何种混乱,只是单纯地试图祭天求雨,便是不智,单凭这一点便不算明君……”
一边说着,两人身形已经渐渐地没入人群中。
第93章 凡窃国者,谓之贼(中)()
两人却是已经回到了香兰舍。
只是聊得尽兴,也就自然地寻了个房间接着聊下去。
但高升坐下后不多时,便将话题转到了有关于那位崋昭君主的奇闻异事之上。
他果然与过去没有丝毫变化,依旧对那等轶事感兴趣。
只是方士并不清楚高家究竟是什么背景,要说只是普通的商贾,那是绝对无法让他信服。
当初高升施展的种种神通,定非凡人能够拥有。
但也不做过多赘述。
如今高升只是一个劲地对方士说着那些过去的神异之事。
“这崋昭君主究竟如何个死法其实也有许多人争议,毕竟那么多年过去了,有人将此事再度搬上来也合情合理,不过方兄你可知晓当年见过那位君主自裁之人究竟有多少?”高升压低了声音,颇为神叨地对着方士挤了挤眼睛,“根本没有人!传说崋昭君主死前一夜房中无事,第二天便见人已经被割了首级跪在地上。”
“不过是坊间流传而已……”
对此方士只是轻笑。
高升所言太过玄乎,算不得真。
更何况是过去的传说。
二十年前的事情早已是众人皆知。
那位君主自杀祭天,雨未曾求来,却险些将陈国分崩离解。
至于其究竟死状如何,却并没有人深究。
因为就在那位君主身死的地方摆着一张罪己状,而利剑就放在他的手心,也未曾被人动过手脚的样子。
但那些都是朝堂上流传出来的话。
真正上京之事,又有几分真假是亲自能见得到的。
高升却是一脸严肃地摇了摇头。
“方兄这就不懂了吧,若是自裁……又怎的有力气把自己的脑袋整个砍下来。”
“似乎也有几分道理……那不知高兄又是如何认为?”
“方兄是有大气运的人,一些寻常人见不到的东西也能看见,那咱也就不拐弯抹角了……这君主之死,应当是妖邪所为,这群雄乱起,个中定有异士相助!”高升言之凿凿,又猛灌一口杯中茶水,“有异士相助自然能坐到那个位置上,嘿嘿……”
“莫非高兄所言,如今……”
“方兄慎言,慎言。”
高升只是摇头,却是不愿继续讲那过去君主的事情。
反倒是聊起了那些趁乱割据陈国之人。
其中不乏英杰,也不缺枭雄。
但最终斩杀一切阻碍登临高地的,却是如今的君主。
“可叹多少英雄战死沙场,这摘得头筹之人也终究还是未能改了一国姓氏。”
“高兄如此说来,倒也有几分玄机……陈国作乱之年并非没有,却一次都未曾改了一国名字。”
“当真是有趣!”
……
此间并非私密场所。
也自然少不得一众路过的公子。
有人觉得方士二人说得有趣,倒也伫立一旁聆听。
也有读书人觉得二人所言颇为争议,便忍不住插了句嘴。
仅仅过去没多久,方士身侧便围聚了些许书生。
再不是与高升二人之间的交谈,反倒是如诗会一般。
也已经有擅长写故事的书生开始准备笔墨,要将高升所言记录下来。
据说是要著书流传后世。
一群人聊得正欢。
却是忽地远处一声轻呼。
便见有一人从人群中走出。
却并未有人因为对方的动作而面露不快之色。
反倒是有许多人已经自觉地散开,为其让出了一条道。
“此人是谁?”
“不知道……不过定然大有来头!”
“何以见得?”
“若非如此,我怎的会让开一条道!”
“怕是因为他腰间那把剑,嘿嘿……”
“如此说来,是那人无疑了,只是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众人议论纷纷,有些人依旧一头雾水,有些人却是已经猜测到了此人身份,识相地站在了远处。
但对于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