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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巡检可在否!”
忽然,门外传来一个男声。
顾子杰一怔,看了王芳楠三女一眼,继而忙起身拉开房门。
门外,此时正站着一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男子,面门黝黑,八字胡挂在嘴角两边,一派精明的样子。
“罗大人,某是本县教谕李清歌,罗大人……”
他正要再说些什么,忽然看到房中王芳楠三人,不由一怔道:“王小姐!你,你们认识?”
顾子杰尴尬地笑了笑。
……
当这位教谕科主任知道王芳楠居然敢偷听自己在丁府与丁老爷讲话时,身子猛然一动,老脸一黑。
更让他没有想到的是,这小丫头当真是唯恐天下不乱,居然首先过来宴请顾子杰了。
是的,这让李教谕很生气。
但对方是个女子,又是丁老爷的侄女,况且王家基业,非同小可,简直是黑白两道通吃一类,京城更有在朝上当官的大人物,李教谕实在是得罪不起。
只是让他最为担心的便是顾子杰有没有给她们说了什么,若是因为此次宴请,反而坏了县尊大人的事情,只怕自己也是罪劫难逃。
李教谕有些紧张,脸色也是黑一阵白一阵的。
顾子杰看出了他的担忧,便笑道:“李大人,王小姐少女心性,况且丁老爷与王家也是一脉相承,血缘至亲。丁府大宅之内对她这个侄女而言,也没有未经许可不能乱走之处,方才王小姐已然与我说了,实乃是不经意听到,这才觉得好奇。”
“哦,是这样啊。”
“呵呵,王小姐虽没经过李大人首肯,先行一步前来告知罗某,也实属一片赤诚之心。罗某方才还有些不信,既然李大人你都来了,啧啧……”
李教谕一怔。
他笑着,故意看了李清歌一眼,眼中似乎在说‘不必担心’。
而李清歌听顾子杰自称罗某,心中也释然了不少。
毕竟顾子杰三日后才上任,这时候漏了陷,难保不会出什么乱子,不过也是他自己多心,此时想来,自己真是大惊小怪了,就算顾子杰将一切都说明,到上任当日也可多加一句隐姓埋名,微服私访等等……
虽然如此,李清歌依然在心下庆幸顾子杰没有胡说,毕竟他这个教谕司的官职也不大,上头县丞、主簿都比他大一级,县尊大人也是此次策划的总投资,没出事,什么都好,若是出了事,那可就覆水难收了。
“呵呵,不错,丁老爷却是此意?”
“额,这位丁老爷实在慷慨,罗某惭愧啊!”
顾子杰含糊着,这时李清歌也放下心来,继而又对着王芳楠道:“让王小姐亲自代劳跑一趟,老夫实在是罪大恶极啊!”
王芳楠知道偷听不对,此时一听李教谕这话,登时红了脸。
待李清歌答应王芳楠不会将此事告知丁老爷她偷听前来之事后,王芳楠这才高高兴兴地离开了。
而顾子杰也安排了一下李莲儿后,便与李清歌同步走向丁府。
李教谕乃是执掌教谕司的首席行政长官,对于地方学子颇为知晓,三年前的秀才顾子杰,他自然也是有所耳闻的,虽然也见过顾子杰,但那是三年前的事情。
只可惜现在的顾子杰不同当年,而顾子杰本人也不知道当年这个古代的顾子杰是什么人,有什么交际。
天色昏暗,雪停了,走在洁白的大地雪花上‘咯吱咯吱’的声音接连响起,丁府距离衙门不远,距离顾子杰的居住之处,也能有瓜分一公里路。
本来丁府也派送的有马车,李教谕也正是坐车而来,只是他有很多事要告诉顾子杰,况且现在大雪停了,因此李教谕提出行走过去。
虽然他没有明说,但顾子杰也知道他有交代,不方便让驾车的下人知晓,顾子杰欣然答应下来。
二人一路闲聊,也没有几句是正事,只是多次说起丁老爷乃是本地豪强一类,又与王家多有交涉,总之讲的也就是这位丁老爷很了不起,也得罪不起。
李教谕说的虽然拐弯抹角,但顾子杰心中也很明白,此事想必也是经过了曹县丞几人的。
既然是三日后上任,也说过给自己做一下宣传,然而这位当地豪强,自然要提前拜访。
按照曹县丞的想法,只怕丁老爷这一道关键所在,也要先行打通,日后顾子杰病死了,或战死了,有这么一个豪强出来说一句,也是确保万一。
当然,曹县丞所想顾子杰是不知道,现在的他只想多多做事,能多赚些钱,而此番能认识些达官贵人,实在是最好不过。
就算以后巡检史的案子破解,自己也不用冒充了,到时候有这么些个忘年之交,同宴饮酒的钻石王老五,想来也是有好无坏。
是的,他想趁着现在有个官位时,多多交际,说不定自己那一日就又成一个穷秀才了,到时候这些达官贵人总能拉自己一把。
只是让顾子杰想不通的是,既然李教谕与曹县丞都有心攀附丁老爷,为什么自己的真实身份不能直接告知丁老爷,就算现在不说,可以后总会真相大白,这不就是典型的脱了裤子放屁,多此一举么。
非但如此,到时候若让丁老爷最后一个知道顾子杰这个巡检史是冒牌货,岂不是让他更加生气……
思来想去,也想不通他们这些老头子到底是怎么想的,哎,这官场!
此时昏暗的天色似乎下起了雾,茫茫白雾弥漫,大街上空空荡荡,只有餐饮店面还开着门。
忽然,一阵冷风吹过,顾子杰一侧头,鼻子一酸,登时老泪纵横。
李教谕见着,还以为顾子杰心存感念,因此而真情流露,便和颜悦色地道:“呵呵,巡检史一职责任重大,你年少弱冠,担当此职,光宗耀祖啊,也难怪你心中感念,乐极生悲,只是马上就要去见丁老爷了。赶紧擦掉眼泪,切莫在丁老爷面前失礼。”
顾子杰举起袖子擦眼泪,心道:“谁他娘的心中感念、乐极生悲了,我是被冷气冲进眼里了好不好?”
但他面上却是一副感激涕零的样子,道:“丁老爷乃是当地豪强,门第高尧,我能被……”
“为官不易啊,曹县丞想必已经再三强调过了吧,你要称下官。”
“是,下官有幸能得李教谕举荐,三生有幸!”
李清歌笑了笑,没有在说什么。
闲聊着,不知不觉间就到了丁府门外。
这是个较为气派的大宅子,说来古代人就是奇怪,有钱的就是老爷,事实上这位丁老爷还没有李教谕年纪大,丁老爷名唤:丁学坤,三十五岁出头,乃是商人一类。
当然了,若单单只是一个商人也不至于蕞城衙门里的大小官员如此奉承他,说起来这位丁学坤丁仁兄也是运气好,与王家攀附了关系。
是的,王家实力极大,行商居多,不过当官的也不少,总之五花八门的生意伸展到全国各地。
别看这位丁仁兄只是一个上门女婿,还是个行商的人,可就是这么个行商的,单单是在官场之中的交际,也值得让这些个七品以下官员向这位仁兄明送秋波。
进了丁府正堂,丁学坤已经在堂中摆下了一桌酒宴,李教谕与顾子杰谢过了丁学坤之后,便依次在下首坐了。
大腹便便的丁学坤丁仁兄在上首就坐,很快与他二人谈笑风生,打成了一片。
而顾子杰本以为行商之人,又是世袭罔替的权贵,必然是极为自矜的人,拿腔作调大摆威风是免不了的,却不想这位丁仁兄竟是毫无架子,说话也没有半点文诌诌的味道,令人大生好感。
第25章 青诗一首()
酒过三旬,菜过五味,丁仁兄喝的高兴起来,忽然抓起汗巾擦了擦额头的汗珠,兴冲冲地道:“如此佳宴,岂可有酒无诗呢。丁某忽然诗兴大发,你们两个要不要听听?”
李教谕大惊道:“啊,丁老爷又要有佳作问世了?呵呵,可喜可贺啊,既然是丁老爷所作,必是青诗一首,下官自当洗耳恭听。”
蠢人都是多数精明之人捧出来的,不过这年代会写一两首诗词,也不足为奇。
另外,顾子杰方才与这位丁仁兄交谈一阵,觉得甚是相投,因此有了些好感,也连声说道:“丁老爷本是行商之人,没想到真个是深藏不露啊,呵呵,实在令人惊叹,我等虽是文人出身,哎,说来惭愧,丁老爷满腹经纶,既有青诗,下官正当洗耳恭听。”
“好。”
丁学坤笑着拍了拍两只胖手,继而便又有两个力大的家奴过来,将丁学坤从圈椅中拔出来。
这幕景象,实在令人感叹,顾子杰也不多敢多看,生怕自己一不小心笑出声来,倒是李教谕似乎已经是看惯了,眼睛一眨不眨地满是担忧之色。
说起来这位丁仁兄再不减肥,只怕过两年,真个是生活不能自理了。
这时丁学坤已然站起身来,沉吟着在门前踱步,不时看天,不时看地,似乎正在想着什么。
顾子杰瞅准机会,微微颔首低头,低声对李教谕道:“李大人。丁老爷既然是行商之家,家境想必也是极好,学富五车,笔墨书画等等,想必也是一方才子吧?”
毕竟人不可貌相,穷人家的孩子那里会有钱读书,要知道一本书也不便宜,若非顾家当初也是个大族,多少也算有个小康生活的日子,现在的顾子杰也不会是个秀才。
李教谕闻言微笑着颔首,正色道:“不错,丁老爷本家就是行商,大江南北自然无不知晓,区区青诗,丁老爷自然也没少作出。”
顾子杰恍然颔首,虽然自己在二十一世纪是一位大学教授,但却没有想过去写什么诗词。
而古人就不同了,只要是学识的人,多少都会念一首。
念及此处,顾子杰忽然自觉文化有限,未必能欣赏得了丁老爷的大作,却也忙做出一副温文尔雅的模样,举杯在手,欣欣然等着听丁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