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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开,放开!”孝瓘实在是人小力薄,无论怎么努力都无法挣脱他的掌握,不由得大声喝斥着,“再不松手,你就要倒霉了!”
“咦,怎么个倒霉法?”
孝瓘并不直接回答,而是忿忿地朝赵湛和孝瑜喊道:“你们都愣着干嘛,还不帮我打他!”
两人面面相觑,虽然有意帮忙,不过谁也没有胆子公然上前去打赵演。赵演虽然只有十一岁,可是在他们看来,已经是半个大人了。打不过不说,还有忤逆长辈之嫌,自然谁都不敢。
赵演看着黔驴技穷的小侄儿,有意逗弄,于是用有了薄薄茧子的手指慢慢地摸了摸孝瓘的脸蛋,笑道:“哟,劲儿还挺大的,跟头小牛犊似的,连老虎都不怕。不过越是这样,就越是好玩,我喜欢……瞧瞧这细皮嫩肉的,真滑,虽不是小娘子,却比寻常小娘子的肌肤要好摸多了……哎呀!”
他说到这里时,突然觉得手指上猛地一下剧痛,明显被这个长出了尖牙利齿的小兽给咬了一口。出于本能地松手之时,孝瓘已经瞅准空子,挣脱他的怀抱溜了出去。
赵演咝咝地抽着冷气,抬手一看,食指上多出两道深深的牙印,殷红的血液正从破损的皮肤间渗出,伤口处火辣辣的。
孝瑜慌忙拉起堂弟的手,二话不说就朝门外跑去,生怕他被缓过神来的叔父报复,抓过去痛打一顿。一转眼功夫,俩人便一溜烟地跑了个无影无踪。
赵湛见他的六哥既没有起身出去追赶,脸上也并没有什么怒容,总算是放下心来,趁着他愣神的功夫,蹑手蹑脚地往外溜。
刚刚溜到门口,就被赵演从背后叫住了,“慢着。”
他转过身来,疑惑地望向哥哥。
“二嫂这次有没有随二哥一道来?”
“有啊。”
“那她现在在哪里?”
“在家家那边呢,二哥也在。我和他们跑出来玩耍一段时间了,不知道他们走了没有。”
赵演点点头,脸上现出颇为明媚的笑容,自言自语道:“快五年了,总算是回来了……”
赵湛年纪太小,根本不明白哥哥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嗯?”
“没你的事儿了,你出去找他们继续玩吧。”赵演心不在焉地吩咐道。
等弟弟的小小身影在门口消失,他又坐在床上笑眯眯地思索了一阵子,这才从袖子里取出帕子,将手指上仍在渗血的伤口裹住,披上狐裘,起身走了。
赵演本打算直接去母亲那里,看看分别将近五年的嫂子,可惜他去得晚了一步,扑了个空,赵汶和牧云已经前去拜见赵雍了。
偌大的室内安安静静的,婢女们侍立在门前连声大气都不敢出。进入内室之后,只见一名大约二十七八岁的美艳妇人正坐在榻边侍候汤药。她的腹部已经高高隆起了,显然正在身怀六甲。
这女人牧云认识,正是五年前曾经和赵源莫名其妙地睡在一个被窝里,被赵雍“捉奸”,害得赵源险些被父亲盛怒之下的一百大板打死的郑大车。
看到郑氏在这里她并不奇怪,令她大吃一惊的是,一贯身体强壮,以赳赳武夫形象出现的赵雍此时一脸病容地坐在榻上,膝头盖了被子。比起上次见面,现在的他明显地憔悴了,整个人瘦了一圈。
赵汶一看到这个情形,立即跪下了,膝行几步来到榻前,连磕头都忘记了,只是一脸担忧地打量着父亲,“兄兄,您这是怎么了?大半年不见,怎么成了如此模样?”
赵雍正在喝药,对他并没有理睬。服用完毕之后,郑氏伺候他半躺下来,然后起身给赵汶行了个礼。赵汶赶忙还礼,问道,“阿姨(注:南北朝时子女对庶母的称谓),我父王这是怎么了,可是生了什么疾病?”
“具体是什么病症我也不甚清楚,从西边回来没几天就病倒了,一连换了好几个医官,总算是有了起色,咳嗽得没那么厉害了,估计离痊愈不远了。”
“哦。”赵汶的紧张虽然缓和了些,然而眉目之间的忧色仍然没有解除。
赵雍对郑大车吩咐道:“这里没你的事了,先下去吧。”
“是。”尽管肚子已经很大了,可她仍然仪态优雅地行了个礼,倒退几步准备退去。
赵雍又叫住她,嘱咐道:“以后不用每天都来伺候,身子都这么沉了,没事好好将养。”
郑氏颇有感激之色,谢过之后,这才小心翼翼地去了。
牧云看着她远去的背影,心中不由叹服——这女人原本是魏国宗室的王妃,丈夫死后改嫁赵雍,没两年就和赵源一起捅出了天大的篓子,差点要了赵源的性命。原以为她事后侥幸没有受惩,却肯定要从此失宠。想不到这几年过去,她居然还能得到赵雍的宠爱,必然有什么过人之处。
她想到已经人老珠黄的陆昭君,以及一直无名无分地跟着赵雍的母亲,不由得暗暗叹息一声。
赵雍虽然身体出了问题,不过精神倒也不错。他坐直身子,对两人摆摆手,说道:“你们都起来吧,大老远回来一趟不容易,不必如此见外。”
“是。”两人先后起身之后,免不了关切起他的病情来。
他皱了皱眉头,叹了口气,说道:“说起来还真是恼人,我今年不去京城觐见,主持新年事务正因如此。我的病还没痊愈,大冷天的长途奔波,到了那边还要天天宴席,肯定得少活两年。”
“兄兄怎能这么说,人吃五谷杂粮,哪有不生病的。只要宽心休养,用不了多久就会好起来的。”
“但愿吧,最好能在正月十五之前好起来。老是不露面,只怕消息封不住,朝廷那边会人心浮动。”赵雍说到这里,问道:“你大哥到时候能赶过来吧,别耽搁了。”
赵汶回答道:“肯定能。只要不下大雪,初二早上出发,十五时候肯定能到了。”
牧云见他没用多少话想和丈夫聊,出于心中疑惑,她忍不住旁敲侧击地询问了几句。她知道赵雍这次出征吃了败仗,但损失具体大到什么程度,她并不知晓。按理说他今年也才四十四岁,一贯身强体壮,吃个败仗也不至于一下子垮掉。
赵雍并不拿她当外人,更没有什么好避讳的,直截了当地说道:“想来阿惠没有告诉你们吧,这一仗败得惨,一共折损了八万军队,兵饷物资损失更是巨大,连铠仗都丢了十八万。他花了两年时间筹措出来的钱粮,一大半都落到了宇文黑獭手里。你们没瞧出来,他这些日子也在肉痛不已,郁闷透顶吗?”
说到这里,他拍了拍大腿,苦笑道:“只怕这一两年功夫,也没办法再去西征了。真不知这统一大业,要到猴年马月才能完成。”
89
89、未雨绸缪 。。。
原来外表如此强大的男人,也会有如此虚弱中干的时候。大概是卧病休养太过无聊,也没有合适的人可以当旁听者,实在憋坏了,接下来,他毫不避讳地将惨败的经过跟儿子和媳妇讲述了一番。
这几年来西魏境内接连灾荒,有些百姓为了吃饱饭,拒不缴纳军粮,四处逃散。无奈之下,宇文泰只好率领手下的十二将军,一万兵士东征。行军以来,路上虽阴雨连绵,宇文泰却依然顺利攻下弘农,擒获了东魏的陕州刺史李徽伯,俘获甲士八千。
弘农这里有个巨大的粮仓,贮存了大量供东魏军使用的粮饷,宇文泰占据弘农之后,先是让饿得皮包骨的士卒们吃了饱饭,然后源源不断地往西魏搬运粮草,想赶在东魏大军到达之前搬空粮仓。
赵雍当然不会坐视不理,且他早已存了一举歼灭宇文泰的决心,索性领兵二十万,倾举国之兵而来。他先率军抵达黄河的壶口,然后沿河而下,直抵蒲阪渡口,前锋部队更是把弘农围得水泄不通。
如此我众敌寡的情况下,如何决策成了个关键问题。有人劝他不要理会这宇文泰一万多军队,只消令三万前锋继续围困,他自将中军绕过弘农,直扑守备空虚的西魏都城长安,便可一举而下。只消端了宇文泰的老巢,他变成了丧家之犬,只有被困死的份。
又有人说,根本无需和宇文泰交战,也无需进取长安,自家兵强马壮,钱粮充裕,二十万大军在这里围上一年半载都不成问题。只要把关中通往这里的道路统统阻断,不出半年,西魏军民都得饿死。
赵雍却并没有采纳这两人的意见。原因并不是他心疼这二十万大军在这里一年半载的人吃马嚼,反正他有都是钱粮。而是他性子一贯急躁,眼见宇文泰已成瓮中之鳖,消灭他易如反掌,当然懒得再慢慢地和他耗。
于是,他并未休整军队,等后军全部到齐,便带着六七万大军连夜渡过黄河,在渭河与黄河之间安营扎寨。
两军相距只有六十里路程了,宇文泰当然不敢正面迎敌,以卵击石。这时候他的部下大将给他出了一个极馊的主意,建议他带领这仅有的一点本钱在渭水附近的沙苑一带埋伏,这里有绵延不绝的芦苇荡,埋伏一万大军不成问题。等到赵雍大军经过此处,再奋起突袭。
如此笨拙的计策,居然被宇文泰采纳了。当晚,他带着麾下所有军队埋伏在干燥的芦苇丛中,包括独孤信、李虎、杨忠等大将。(注:独孤信为隋文帝杨坚岳父,李虎为唐高祖李渊祖父,杨忠为杨坚之父)准备孤注一掷,拼个你死我活。
久经战阵的赵雍其实已经看破宇文泰在这里伏兵了,于是停下脚步,和部下们商议如何围剿芦苇荡里的宇文泰。
有人建议不要管他,只要包围住叫他们出不来,大军绕过这里直接奔袭长安,便可以大功告成。
赵雍则想出一个更精妙的主意——有道是“风高放火天,月黑杀人夜”。此时正值深秋半夜,天干物燥,芦苇全部枯死,只要点一把火,就可以将宇文泰和他的所有兵将全部化作焦炭,不费吹灰之力就可以统一北朝。
然而这么好的主意居然有人反对,而且还是他麾下的著名大将侯景。侯景的理由是,“当生擒宇文黑獭以示百姓,若众中烧死,谁复信之!”
彭乐更是牛气冲天,“我众贼寡,百人擒一,何忧不克!”
这倒是东魏所有将士的心声,他们都以为这是建功立业的最好机会――六七万人围堵万把人,的确是手到擒来之事。不能再犹豫了,可不能让大火抢了大伙的功劳。
如此癫狂兴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