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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小人就不清楚了。不过去东山的事情三日之前就已经定好,大王言出必行,就算下雨,也不能临时取消。”
她只觉得脑子里一片混乱,费了好大力气方才梳理清楚。她信得过赵源,知道他应该做不出这样缺德的事情来,至少不会在明知道母亲密谋的情况下,不但不加阻止,反而和她沉瀣一气。看这情形,兴许是赵雍两口子商议好了的,特意在今天支开赵源和赵汶两兄弟,好叫她求助无门。
想到这里,牧云觉得不能再耽搁,无论如何,自己也要去追一追,努力争取把孩子要回来。因此,她匆忙回到自己的院子,先是分别派人去通知赵源和赵汶,又令人准备车驾,以便出门追赶。
这个时代贵妇人的出行习惯是乘坐马车或者牛车,她刚刚吩咐下去,就觉得不妥。陆昭君已经出门半个多时辰了,自己再乘车追赶,肯定来不及的。于是改变了主意,决定豁出去破例一回,骑马追赶。
雨越下越大,出了千秋门,出了外城,她在十多个侍卫的护送之下策马奔驰。此时正值早春四月,地处北方的邺城仍免不了有几分冷意。大滴大滴的雨水打落在她的脸上身上,模糊了她的视线,迅速汇集成河,将她的全身淋了个透湿。
雨幕之中,道路上雾茫茫地一片,根本看不清前途路况如何。牧云整个人都沐浴在茫茫大雨之中,不停地打着冷战,似乎从身体到心里全部都掉入冰窖,被彻底冻僵了一般。在剧烈颠簸的马背上,她好几次都差点坚持不住摔下来。不过越是如此,就越令她发了狠劲,硬起心肠来,咬牙继续加鞭催马,希望能够尽快追赶上婆母,将她的儿子要回来。
74
74、母子分离 。。。
终于,在出城大约十多里路程的时候,牧云追赶上了陆昭君一行人。众侍卫看到她淋成落汤鸡一般,衣衫都紧紧地粘在身上,鬓发散乱,狼狈不堪,不由得面面相觑,愕然了。
“阿家,阿家慢行,奴婢有紧急要事求见阿家!”她顾不得让身边的随从去报信,就在马上高声呼喊起来。众人纷纷回头,不知道她怎么会如何失态。
已经有腿脚快的跑去到了马车前通报,没多久,大概里面有了吩咐,于是马车停了下来,整支队伍也得到了号令,陆续停止了脚步。
牧云勒住缰绳,翻身下马,跌跌撞撞地奔到马车跟前,跪在泥泞之中。“奴婢冒昧阻拦阿家行路,实在有难言之隐,还望阿家恕罪!”
大雨滂沱之中,周围的一切都格外嘈杂,她不得不提高了声音。雨水模糊了她的视线,全身都冷冰冰的,偏偏这时候小腹里有些酸痛,一阵又一阵地,渐渐强烈起来。她捂着肚子,不敢起身,仍跪在车前等候。
等候了很久,车门才吱呀一声,从里面开启了,却只是半开,露出了陆昭君那张冷漠的面孔来。她瞥了牧云一眼,冷冰冰地问道:“你这大老远地跑来拦车,有什么事啊?一个妇道人家怎能如此不成体统,京城官宦人家遍地都是,你如此招摇过市,还怕不够给太原公丢脸的吗?”
牧云并不敢直接向她讨要孩子,只能旁敲侧击地说道:“奴婢着实有急事,今天一大早的就不见了瓘儿,连乳母的影子都不见了,四下寻找仍是一无所获,所以特地赶来询问阿家,是否知晓瓘儿的下落?”
陆昭君并没有支吾,更没有半点心虚否认的意思,直截了当地回答道:“我还道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原来就是这么点小事。你不必担心,瓘儿在我这里,我要把他带回晋阳去。”
这下可以确认了,牧云出于本能地抬头朝马车里张望,可惜车门只开了一半,不能把里面的情形窥探清楚。她不免急了,“瓘儿还小,奴婢实在舍不得他离开身边,还请阿家体谅,让奴婢把他带回去吧。”
陆昭君看着她在外头淋雨,却丝毫没有让她进来躲避的意思,一双细长的凤目里隐隐闪烁着得意的光芒。眼见着媳妇此时的狼狈模样,她似乎颇为快意。
“这是哪里的话,你莫非以为我照料不好自己的孙儿,怕我亏待他,虐待他吗?”她漫不经心地说道。
面对婆母的态度,她可以料想到,自己的儿子一旦落入这个铁石心肠的婆母手里,将会受到怎样的待遇。更可怕的是,万一她为了报复自己,将孩子交由冯翊公主抚养,不准她再领回身边,那样岂不是母子分离,再也难以有相亲相认的日子?只怕会一直教导着瓘儿对她这位生母敌视疏离吧。
因此,牧云鼓足了勇气,恭恭敬敬地恳求道:“奴婢不敢有如此想法,只是这孩子现在太过幼小,对奴婢又颇为依赖,奴婢怕他到了人生地不熟的地方难以习惯,加上水土不适应染了疾病。若是阿家实在喜欢孙儿,一定要带回去亲自抚育的话,不妨让奴婢也一并随同,以方便照料。”
陆昭君突然冷笑一声,弯了腰,凑到她不远处,压低声音说道:“你是何等心肠,眼见着侯尼于整天给他的侄儿当‘兄兄’,就可以安之若素,以为他很乐意很高兴吗?”
话音一落,牧云脸色骤变,一时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她直起身来,脸上带着嘲讽和得意的笑容,将儿媳玩弄于鼓掌之中,兴致盎然。
“你们母女俩别以为抢走了他们爷三个的心,就万事大吉,只要吹吹枕边风,就可以骑在我的脖颈上作威作福了。我告诉你,就凭你干出的那些丑事,我只要有心,动动手指就可以把你碾个粉身碎骨,还保证做得漂亮,谁也挑不出半点不是来。只不过我现在不想便宜了你,要慢慢玩,才更有意思……你给我记住了,休想把孩子要走,他以后不再是你儿子了,而是世子妃的养子。至于你,想要爬到我头上来,只要我还活着,你便是痴心妄想。”
她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像针尖一般,不紧不慢地扎在她的心头,又娴熟地捻转着,深深地刺入进去,连针别都不剩。不多时,已是密密麻麻,痛得牧云难以呼吸,快要支持不住。
饶是如此,对儿子的眷恋,以及母性的巨大力量,支撑着她一点点地爬起,手撑着车门,朝里面张望着,柔声呼唤着,“瓘儿,瓘儿……”
果不其然,孩子正在车里,此时正由乳母怀抱着。听到母亲的呼唤声,他睁开一双明澈而纯真的眼睛,扭头朝门外看了看。一眼认出母亲之后,他立即伸出小手,挥舞着,想要她抱。
牧云见到儿子,巨大的欣喜冲散了身上和心头的痛楚,手脚并用地朝车厢爬来,想要抱住儿子。
然而陆昭君岂能任她如愿,只是朝旁边的侍女使了个眼色,侍女马上会意,上前将牧云猛力推搡下去。
牧云体力不足,跌倒在车外的泥浆之中,后腰被石头的棱角垫得剧痛,又滚得满身泥泞。她顾不得这些,使出全身的力气爬起,再次爬到车门前,朝幼小的儿子伸出手去,“瓘儿,别怕,家家来抱你,家家带你回去……”
侍女看了一眼主人,陆昭君不耐烦地皱眉道,“还愣着干什么?她这疯疯癫癫的模样,想吓着小郎君吗?”
侍女有了主人撑腰,自然不再顾忌,将牧云向外狠狠推搡。这一次她紧紧地抓住车门,无论如何都不肯放弃。侍女一横心,拉住车门上的把手,猛力关闭。这一下恰好夹住了牧云的手,她纤细白皙的手指立即被撞掉了两块皮肤,鲜红的血一下子涌出来,滴落到车厢地板上。
疼痛钻心,火辣辣的,痛得她眼前一个发黑。饶是如此,她仍然连一声惨叫都不肯出口,仍然焦急地呼唤着隔开在视线之外的儿子。透过以自己手指阻挡住的门缝,她看到小孝瓘显然受到了惊吓,在乳母怀里不耐烦地挣扎着,很快哇哇大哭起来。
儿子的哭声一下下地揪着她的心,她奋力地抠着车门,尽量保持着温和的声音,隔着门安慰自己的儿子,“瓘儿不要哭,家家没事,家家这就来。带你,回家……”
孩子哭得更加厉害了,幼小的他根本不明白这周围究竟发生了什么。他只是出于本能地望向母亲,想要得到母亲的怀抱和呵护。可是周围的人根本不让他有这个接近的可能,将他和母亲分隔得愈发远了。很快,他的一张小脸涨得通红,大滴大滴的泪水滚落下来,哭到满头大汗,声嘶力竭。
小孝瓘的哭声越发揪心,令陆昭君这位身为祖母的也有点看不下去了。她将孩子从乳母的手中抱了过来,熟练地拍抚哄慰着。饶是如此,孩子仍然向牧云极力地伸出小手,婆娑的泪眼里充满了渴望和眷恋。
“你这没用的东西,赶个人都赶不走,想让外头那么多人看笑话吗?”陆昭君对侍女呵斥道,“把门打开,把她踹下车去!”
侍女不敢违背她的命令,只得站起来打开车门,用足力气对准牧云的小腹踹了一脚。这一次终于有了作用,牧云闷哼一声,再也抓不住门框,失去了平衡跌下车去。
“快,别磨蹭,快走!”陆昭君这次不再给她任何可以继续纠缠的机会,一连串地高声催促着门外的车夫。后者不敢怠慢,连忙挥鞭驭马,驾驶着庞大的马车行进起来。转动的车轮险些碾到牧云的手。
旁边的侍卫手疾眼快,一把将她拉到旁边,堪堪避过了车轮的碾压。
“瓘儿,瓘儿!”
牧云奋力甩开侍卫的阻拦,朝着马车的方向踉踉跄跄地追赶过去。然而小腹里越来越痛,有如刀子在里面反复绞和剐割,她再也坚持不住,一下子跌倒在泥水之中,捂住疼痛难忍的肚子,蜷缩起身体来,瑟瑟发抖。
大雨滂沱,一点都没有停歇的迹象,她全身冰冷,力气在迅速地流失着,勉强喊了几句,就实在支撑不下去了。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车队在雨幕中渐行渐远,最后彻底消失。她视同如自己生命一般的儿子,就在她的面前,被人抢夺走了。
牧云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想要努力爬起来,却最终失败了。眼前渐渐模糊,周围的景色跟着陷入了无边的黑暗。在失去意识之前,她仍然喃喃地呼唤着儿子的名字。
……
众人七手八脚地将昏迷过去的牧云送回王府,抬入院子里时,在门廊下张望许久的侍女们顿时吓了个不轻。有脚快的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