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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云以为是赵源来了,心中顿时一阵喜悦。可是她踮着脚,努力抬头朝外看,等了许久也不见赵源的身影。倒是大将军府督护唐邕,在几名侍卫的簇拥之下,大喇喇地走了进来。
眼见着唐邕朝台阶上走来,她立即改变主意,于是冲侍女使了个眼色,示意她们为陆昭君松绑。侍女们会意,不敢拖延,赶紧手忙脚乱地把刚刚缠绕到陆昭君手臂上,还没有来得及绑紧的布条扯落。
唐邕的目光虽然平视,却并没有任何咄咄逼人的势头,好像漫不经心地,用眼角的余光观察着什么。和刚刚进院子里时不同,他现在的脚步明显放慢了。不过是六七级台阶,他走得缓慢。刚好在侍女们将陆昭君彻底松绑时,他也迈进了门槛。
牧云在他进来的一瞬,将架在婆母脖子上的剪刀飞速撤走,重新藏回袖子里。
陆昭君自是狼狈不堪。她刚一得到自由,顾不得正在渗血的脖子,就转身扬手,想要再媳妇脸上狠狠给上一记耳光。不过牧云虽然身材臃肿,却早有防备,躲得很快,她一下子打了个空。
“你这个贱人,大逆不道的恶妇,胆敢如此,看我不打死你!”她气得两眼通红,追着牧云,不把这个反了天的媳妇痛打一顿,实在难消心头之恨,颜面扫地之耻。
唐邕连忙抢先一步,拦在两个女人之间,伸出双臂挡住了陆昭君的去路,“娘娘息怒,娘娘息怒!”
“让开!”
她拨了一下唐邕的手臂,想要冲过去。然而这是个正值壮年,孔武有力的男人,只要打定主意不肯让步,断然不会让她闯过去的。因此,他站在原地,纹丝不动。
陆昭君站定脚步,努力压抑了胸中怒火,威胁道:“怎么,你连我的命令都敢不听了?”
“不敢。小人不过就是个家奴而已,谁的话敢不听呢?”唐邕慢条斯理地回答,“只不过小人是官职是大王所予,效忠的主人自然也仅是大王一人,还请娘娘恕小人不能从命之罪了。”
说罢,拱了拱手,行了个简单的礼节,仍旧挡在牧云前面,半点也不肯让步。
陆昭君正想撂下几句狠话加以威胁时,却见他对外头做了个手势。很快,进来两名侍卫,一左一右地在他身边站定,虽然不说话,可神态间没有任何恭敬小心,显然铁了心要保护牧云了。
“你……”她手指着唐邕,气得浑身发抖,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这时候,院子里的石板路上响起了一阵脚步声。几盏灯笼引路,两名个子高挑,衣着锦绣的年轻人一前一后地进来了。
众人纷纷下跪,参差不齐地唤道:“大王,常山公。”
几名侍女进入室内,将几处灯烛逐一点亮,周围的光线迅速明亮起来。
一人步履匆匆地上了台阶,迈入门槛,却并没有举步上前,而是略显犹豫地站定了。他关切的目光越过面前数人,颇为焦急地探寻着牧云。
很快,在场几人,除了陆昭君和牧云之外,一齐跪地行礼,并且给他让出了一条道路。
牧云的心在瞬间就猛烈跳动起来。她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
连她自己也想不清楚,明明日也盼,夜也盼,满心满怀的都是对他的思念和记挂,梦里流着泪的时候,都想着他来了,来到她面前。又像以前那样,开朗活泼,像个风流浪子一样地嬉笑戏谑,逗得她笑出眼泪;又会将她拥入他温暖的怀抱,用微微带有薄茧的手指,为她抹去温热的泪珠。
可是,经过这长长久久的,度日如年的,几乎过了几世轮回一样的等待之后,他现在终于来了,真真切切地出现在她面前,不是梦,而是真实存在着的时候,她突然害怕了,不敢抬头看他。
也许,是害怕他看到自己这张几乎无法见人的脸;也许,害怕看到他任何紧张和痛心的表情;也许,害怕有半点的悲伤,在他的眼睛里停留。那双深蓝如澄澈冰湖的眸子里,应该闪烁着一贯的明媚,就像阳光漫洒在粼粼湖面之上时,折射出的璀璨光华,让人永远欢悦,永远沉迷。而不是,被任何黯然所取代,光彩尽失。
“云儿……”
赵源的声音,终于在片刻沉寂之后,响起了。可是,等了许久,也没有后半句接上。
牧云终于忍不住抬头,望向他,鼓起了最大的勇气。
可是,只这一眼,就令她心头一颤,泪水遏制不住地,决堤而出。
好久不见。三个多月前,他出征时,是他们最后一次见面。那时候的他,是那样的自信、俊美、一如既往的高傲,仿佛一切尽在掌中。可现在的他,简直就变了一个人。脸色蜡黄,发丝凌乱,身上草草地披了件居家的衫子,里面穿的还是素白的寝衣,显然是接到消息,来不及任何装扮就匆匆赶来了。
破天荒地,他以这种狼狈形象在众人面前出现。这还是,那个每次都要精心修饰,非得打扮得光鲜亮丽才肯出门的人吗?那个非常在意仪表,每次被父亲打了脸就足足好几天躲在家里不肯见人的臭美家伙吗?
更让她难受的是,即使宽松的衣衫,也遮掩不住他明显消瘦下去的身形。一脸掩饰不住的病容和虚弱,让她禁不住怀疑,他已然成了窗外枝头上的那最后一片枯叶,只要一点微风,就能把他吹下来了。
她转过头去,双手捂脸,无声地抽泣。
陆昭君走到床前,坐了下来,瞥了赵源一眼,冷冷道:“你来啦?”
赵源“嗯”了一声,并没有任何举动,也没有照例给她行礼。他的目光,依旧是定定地停留在牧云的身上,眼睛微红,隐隐有血丝浮现。
“呵,瞧你这副蓬头垢面的丑样子,就这样跑来,想必是刚从被窝里爬起来的吧,也不怕损了颜面。”陆昭君对他显然颇为不满,态度更是冷酷异常,没有任何母子亲情,句句讽刺,“怎么,这么着急赶来,是怕我生吞了她,还是活剥了她?”
这些不怎么好听的话,落入赵源耳里,也不过是让他的神色稍微黯了黯。不过看到牧云似乎没有受到什么伤害,他的情绪总算稍稍稳定了些。可能是赶路太急,他刚刚开口,就咳了几声。随后,一手掩着胸口,一手扶住了门框,垂下眼帘,不说话了。
他背后的赵演,犹豫着上前,扶住他的手臂,“哥,别急着说话,进去坐一坐再说吧。”
唐邕见状,赶忙转身去找了张胡床放下,然后和赵演一左一右地搀扶着赵源进来,安顿他坐下。
牧云悄然抹去泪水,给他行了个礼,又和赵演对行了家礼。
“你还好吧。”赵源手撑着胡床边缘,颇为吃力地保持着正坐姿势,抬头向她问道。
“我,奴婢,很好……劳大王挂念了。”她刚刚有所动容,可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她只能收住激动,尽量使自己平静。
陆昭君的目光,像尖锐的刀子一样,朝两人之间,狠狠刺来。她的脸色,也越发阴沉,愠怒。周围的气氛,越来越凝重,每个人都很紧张。只有赵源,仍旧毫无顾忌地,继续望着牧云,丝毫不在意母亲的怨恨,也丝毫不在意他人的目光。
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了他和她两个。他的眼里只有她,他的心里,也只有她。
“阿惠,你……”
她怒不可遏,正要训斥这个对她没有半点尊敬态度的儿子时,赵演走到床前,跪地说道:“母妃息怒。大哥现□体不适,正在卧床休养。听说您来了,连忙过来见您。现在行不得大礼,还望母妃见谅。”
赵源终于结束了愣怔,他转头来看了看弟弟。
终于,他起身跪地,给母亲叩头,“儿子方才无礼,儿子有罪。”
牧云看着他那迟缓的动作,很难受,很想立即上前去搀住他,问问他究竟怎么了,竟变成了这般模样。可是,她刚刚移步,却想起了旁边的婆母。只要她真这样做了,肯定会彻底激怒婆母,到时候受到伤害的,只可能是眼下情况很不妙的赵源。
因此,她忍住了。
赵源抬头,瞥了她一眼,说道:“你先下去,这里没你的事了。”
陆昭君制止道:“不可,我正要惩处她,岂能饶她!你可知道,方才她都干了何等忤逆犯上之事?”
“哦?要真有这样的事情,母妃不妨说说。不过,在这之前,儿子还有些话,想跟您单独说。”说着,赵源转头对弟弟吩咐道,“你和他们,都暂且退下吧,待会儿再叫你。”
“嗯。”赵演答应了。
牧云很不放心他单独在这里。她有些害怕,被她得罪到底,将她恨之入骨的婆母,会不会迁怒于赵源,对他斥骂责打?眼下的陆昭君,可看不出对儿子有半点关心,只有深深的冷酷。
“这……”
赵源笑了笑,给了她一个安慰的眼神,“我和母妃有机密要事要商议,你呆在这里不方便,先下去吧。”说罢,示意侍女送她走。
牧云无奈,犹豫再三之下,终于在唐邕的护送下,离开了这里。
迈出门槛之后,她身后的两扇大门,也缓缓关上了。
253
253、柳暗花明 。。。
“家家,您中风之后,恢复得如何了?这么大老远地赶来,一路旅途劳顿,理应好好休息才对,何必过来和小辈生这等闲气?”
赵源起身到门缝处朝外看了看,只见自己的护卫已经将周围紧密把守起来,任何外人都没有凑近偷听的可能了,这才关紧房门,回到胡床上坐下。顺便,朝母亲这边打量着,说道。
陆昭君见他人虽虚弱,可话里却似有刺,暗含嘲讽,不由得愈发愠怒。她冷哼一声,回答:“中风死不了,却要被你们这些不孝的东西给气死。那个贱妇,越发无法无天了,我看,应该把她撵出去了。”
赵源并不接着她的话,好奇发问,问她刚才牧云都对她做了些什么,而是笑了笑,转移到了另外一个话题,“这可不成,如今她不能回去了。她那个家,现在空了,她一个人回去做什么?”
“她是你弟媳,难道你要把她养在这里了?你不知廉耻,我可害怕丢人。我们赵家的颜面,快被你一个人给丢净了,简直是天下人的笑柄。”
他并不理会母亲的质问,只是用颇为复杂的目光盯着她,良久没有说话。直到她有点惴惴然,摸不清底细了,他这才开口道,“家家,您到京之后,有没有去见我二弟呢?”
陆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