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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席在不怎么欢快,各怀心思中进行着。在进行到一半的时候,皇后悄然出现了。她将赵源唤到廊柱后面,拉着他的手仔细打量一番。她的眼圈红红的,眼睛里很快涌起了亮亮的水光。
“你,你还好吧?”
“没事儿,好得很。”
“听说你受伤了,这可怎么得了,真是吓死人了。你不知道,刚才我听到内侍这样禀告的时候吓得不行,那时候人人都传你出了大事,只怕,只怕……”说着说着,她忍不住哽咽起来,再也说不下去了。
他将妹妹的手握在自己掌中,拍了拍,笑道:“你这不是亲眼看到了,我还健旺得很呢,谁也杀不了我,怕什么?”
皇后抹了抹眼泪,另一只手伸出,捏了捏他的肩头,又试探着按了按他的胸口。
赵源随着她的动作抽了口冷气,身体微微战栗着,眉头也蹙了起来。
皇后顿时急了,将他拉到偏殿里,关上了殿门,让侍女看守在外面。看看隐蔽了,这才抽泣着哭出声。“你还要骗我,还说没事,都这样了你还跑来饮酒作乐,你就不怕死吗?”问到这里突然意识到用词很不吉利,急忙住了口。
他正要隐瞒,她的手已经扯掉了他的衫子,想要解开他肩头的皮扣。他连忙躲避着,摇手道:“真的没关系,虽然伤了好几处,不过都是皮外伤,一点也不深。”
可是,由于这样大幅度的动作牵扯到伤口,剧烈的疼痛令他再难以伪装,只能坐在胡床上,捂着腰腹部,不吭气了。
皇后小心翼翼地解开他的衣服,又看到里面厚厚的包裹,以及渗透出来的血迹,愈发悲伤了,手上颤抖再也不听使唤,只是哭个不停。
他忍了好一会儿,这才声音微弱,中气不足地劝说道:“是我不好,对你隐瞒了。不过,真的不要紧。否则,我还能来这里,还行动自如么?”
她哭了好一阵,见他疼的没有力气继续安慰她,也有点愧疚,勉强止住哽咽,为他穿上了衣衫。一面打量着他的气色,一面半担忧半责备地说:“虽然如此,你也不能跑来饮酒啊。受了伤的人再饮酒,血会流得更多更快。你不怕,我可怕得要命。现在咱们赵家就靠你一个人撑着,你又是个一贯争强好胜,不肯爱惜身体的人。瞧你这几个月,比以前更瘦了,风都能把你吹倒……这,这可怎么得了?”
赵源无奈,屏了一会儿,稍稍缓了缓劲儿,说了一些道歉的话,又保证回去之后好好将养,十天内不来皇宫,皇后的情绪这才略略平静。
兄妹俩聊了一阵子,皇后突然想到了一桩事,“对了,不是说侯尼于下午时候去了东柏堂,当时你也在那里吗?怎么现在你来了,他却没来,他现在在哪里?”
247
247、亲人 。。。
赵源的神色微微一黯,不过,他很快换作一脸轻松状,回答:“我派他出去公干了,没有三五日回不来。”
“公干?”她的目光紧紧地盯着哥哥,好像想从他的表情中瞧出什么不对头的地方一样,“明日一早出发就好了,何必大晚上的外出,连天子建立东宫这么大的事情,都不来参加?”
他笑了笑,眉头舒展,态度一如往日一般闲散不羁,不露任何刻意痕迹,“你们妇人家总是把男人的事情想得那么简单。下午时我遭遇了刺客,虽然全部擒拿,可目前的审讯还没有什么进展。想追究出幕后主使,这样的重要差事当然要交给自家人去办,我才放心嘛。何况,这种事要赶早不赶晚,也许只要晚上一天,就被毁尸灭迹,找不到任何证据了呢。”
他的解释合情合理,皇后不再怀疑,也就微微松了口气,又说了几句安慰的话,正准备离开。可是她走到一半时,又突然想起了什么,折返回来,神情颇有几分凝重,压低声音问道:“我听到传言说,你今天下午和那几个人在一起,是在密谋篡位步骤。他们元家的人怕你马上就要动手,所以先下手为强,就……”
“传言而已,听听就罢了,哪那么可信。”赵源摆摆手,打断了她的猜测,“我要真是打算立即篡位,用得着主动奏请天子建立东宫?这不是多此一举吗?”
他说得虽然有几分道理,可是皇后并不信。这些日子来,随着他从前线的凯旋,晋阳霸府日臻顶峰的权势威赫,令元善见惶惶不可终日,经常对她诉苦,说赵源回来之后就要篡位了,篡位之后,他的性命必然难保。
她嫁给元善见已经十余年,虽然元善见对她礼敬有余,亲昵不足,三宫后院一个都不少,但是出于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的念头,她还是很重视这多年以来的夫妻之情,结发之义的。如果哥哥真要杀她丈夫,她可是一百个不依。
何况,赵源的所作所为一点也不让她放心。他在父亲在世时还勉强知道收敛,等到自己当国,索性毫不掩饰,明目张胆地欺侮起皇帝来了。不但当众打骂皇帝,反诬皇帝谋反,还将皇帝软禁起来,不准皇帝随便接见任何外臣。恐怕,谋权篡位的那一日,已经近前眼前了。元善见整天都像待宰的羔羊一样消沉惶恐,她瞧在眼里,也格外不是个滋味。
“那,那我怎么听说,下午时段韶就传你的命令,把所有在朝为官的元氏全部召进宫,软禁起来了?到现在他们没有一个出现,难道正在被审问?”
赵源本来就精神不济,身体越来越不舒服,隐隐感觉有点发烧的前兆了。听到她这样不依不饶地问,不免烦躁了。“你问这么多做什么,他们死活又不关你的事。你是我妹妹,是赵家的人,我们赵氏得了天下,对你也是件好事,干嘛老是向着元氏说话?”
皇后见他故态重萌,又恢复了以往的跋扈嚣张,不禁恼火,“事关我的夫君,我怎么就不能问一问?”
“要不了多久就不是了。那痴人我早就看着不顺眼,刚才有人密报说,那传言就是他派人散布的,他还在背地里咒我死……”他冷笑道,“这样不听话的人,怎么能留着?”
“怎么,你要杀他?”
“当然。丢了皇位的皇帝断然不能活命,否则别人密谋拥立他出来造反怎么办?”
皇后刚刚抹掉泪痕的脸上,又有泪水流淌下来,“那太子呢?”
赵源不假思索地回答:“当然也不能留,斩草不除根,后患无穷。”
话音刚落,只听到“啪”地一声,一记耳光重重地掴在他的脸颊上,苍白的皮肤立即浮现出淡淡的红印来。
他懵了片刻,很快醒悟了,意识到了自己的失言,连忙起身拉住妹妹的手,“别……”
她愤恨交加,一把甩开了他,骂道:“你这个没长人心的,天子如果不是被你肆意□,会抱怨你吗?他好歹是你的妹夫啊,你倒好,什么人都能下得去手!还有,你连我儿子都要杀,天底下还有你这么无情无义,丧心病狂的人吗?”
骂着骂着,她越哭越厉害,索性在他身上乱打,还将他狠狠一搡,推倒在地,“你不是人,你就是个畜生,禽兽!”
他追悔不迭,并不抵抗,只任由妹妹厮打,“我错了,我没那个意思……”
“还好意思狡辩,你还有脸说没那个意思?你不但要杀妹夫,还要杀外甥,你不如把我也一块杀了算了!他们要是死了,我活着也没有意思了!”皇后越哭越厉害,手下早已没有了轻重,只是劈头盖脸地乱殴了一气。
赵源无法分辩,起初没有抵挡,可是后来身上越来越痛,他下意识地想要抬手来遮,却手臂酸软没有力气。贴身的衣裳变得潮湿粘滑,热乎乎地粘在皮肤上,很难受。他忍不住咳嗽起来,一阵阵头晕,眼前也渐渐发黑,周围的景物彻底模糊下去。
灵魂好像也有些飘忽,好像一点一点地从躯壳里逸出,慢慢上浮。这种感觉很奇异,也颇有几分惬意。茫茫然间,他突然有了一点放弃的念头。
“咣当”一声,似乎是殿门打开了。随即,一个孩童的声音在上方响起,很焦急,“母后,母后,您不要再打了,再打下去,舅父就要被您打死了!”
赵源听到这个声音的同时,昏昏沉沉的头脑突然清晰了,眼前的黑幕也渐渐散去,终于回过神。他隐隐约约地看到,一双小手搀住了他的手臂,一张半熟悉半陌生的小脸近在咫尺,满眼焦急,努力努到脸都发红了,也仍旧没能将他从地上拽起半分。
“舅父,您怎么了,您起来呀,别吓唬我了,别再闹着玩了!”
他认出来了,这是他的外甥,皇后和元善见生的儿子,元长仁,今年七岁。这孩子平日里几乎没有出宫的机会,他也很少去后宫探望他和他的母亲,所以并不算很熟悉。
他动了动,却怎么也没有力气起身,全身都像散了架子一样,手心里也湿漉漉的。看着孩子那双单纯而真诚的眼睛,他的心里有点欣慰,可是,渐渐地,又转化为了酸楚,以及极度沉重的歉意和内疚。
他咳了几声,等气息稍稳,勉强说话了,“……舅舅没事,这样,是为了让你家家解气,逗她开心。你看,现在她是不是不生气了?”
元长仁半信半疑地看了看他的母亲,只见她脸上满是泪水,却并没有先前那样的怒容了。于是,懵懵懂懂地点了点头,“嗯,是不生气了。可是,家家在哭,她为什么哭了?”
皇后的气头过去了,也开始后悔了。她试图将他扶起,可是,此时他的身体异常沉重,她和孩子耗费了很大力气,也没能成功。相反地,片片血迹透过他的衣衫渗了出来,沾得她满手鲜红。
她想要唤外头的侍从进来帮忙,赵源立即觉察到了她的意图,于是摇了摇头,颇为焦急地用眼神示意她不要开口。“不要给外人看到。”他轻声叮嘱道。
面对外甥那焦急的目光,他将手指慢慢移动到唇前,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又示意他凑过来听。
等到长仁看明白他的意思,乖巧听话地将耳朵附上来时,他用最轻的,只有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道:“你家家在生我的气,我要是立即起来了,她不心疼了,还会继续生气的。你愿意见你家家生气吗?”
“啊?那您是在装的吗?”长仁见他说得神秘,起了好奇心,也有几分相信了,于是也和他说起悄悄话了,“那您就多躺一会儿,等家家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