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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笑了笑; 继续说道:“我内心其实很矛盾啊,晗晗同学。作为一个地球公民,一个不用妄自菲薄的确是为了整个宇宙和人类做出过并且正在做出重要贡献的地球人,我不惧怕任何公开审问,对于把我儿子牵扯进宗教斗争的人,我其实是非常恼怒的。”
“但是另一方,我也很清楚知道宗教斗争的残酷性,我很知道什么叫做苍蝇不叮无缝的蛋,如果不是尚骏他自己有主动参与进宗教斗争的意愿,没有人能拖他下水。从某种程度上讲,是他首先践踏了两个世界的神圣界限,所以会被利用,被卷入进残酷而险恶的宗教斗争越陷越深,最后坐牢甚至丢命,都是他自作自受,罪有应得,实在怨不得别人。寰宇制药在目前这种情况下,最应该做的其实是发通告开除他。”
“矛盾到最后,我终究还是得选择做一个父亲。”男人无奈一笑,“谁让他是我儿子呢?我既然是尚骏的爸爸,当然只有想办法让他平安无事。”
“晗晗同学,你对这件事怎么看?”他坦然问道,“无论是作为尚骏的同学、老乡,还是作为事件的亲历者,我都希望能首先能听听你的建议。”
顾晗晗想了一下,反问道:“谢叔叔,您如果只是希望谢少平安无事,那么为什么还要想办法促成引渡呢?您什么都不做,谢少同样也会平安无事啊。您刚才也说了,这是宗教斗争,可谢少他也不是宗教人士或者信徒啊。除了世俗世界的联合法庭,宗教世界的任何裁判所和法庭都无权都他进行审判吧?再残酷无情的宗教斗争总有结束的一天,事情总会落幕,不管是谁的法庭,谢少他总不可能永远坐牢——”
“我已经了解你的意思了,晗晗同学。”谢鸿儒摆了摆手,表达他已经完全理解了顾晗晗话语里隐含的内容。
“感谢你啊,晗晗同学,帮了我们很大的忙。”他从容道,“其实我并没有急着把尚骏从牢里捞出来的意思。这个小兔崽子从小就不听话,爱自以为是,抓到一次能教育他的机会不容易。就让他在牢里呆着着,好好受受教育。”
谢尚骏的爸爸一笑:“只有吃了亏受了苦,他才能永远牢记,远离宗教、毒品和乱/交对他人生的重要性。”
顾晗晗挑了一勺冰激凌含进嘴巴,以此掩饰他内心隐藏不住的羞赧之情。虽然是出于对地球老乡的感情,但正经做情妇工作她还是第一回。对于这些老狐狸见微知著,敏锐到逆天的洞察力实在是服了。并且她也听出来,谢尚骏爸爸最后的那句话固然是说谢少,但未尝不是好心在点醒自己。说到宗教、毒品和乱/交,谁还能有她这个“卫城情妇”更深入的?宗教内斗,强场依赖和私生活混乱,她是样样不缺,五毒俱全了,连她自己看着自己都不像是会有好下场的。然而像她这样的还能有拔脚抽身的余地吗?作为一个治愈者,对于来自地球长辈的好意,她恐怕也只有心领了……
“谢叔叔,你有什么要带给谢少吗?”顾晗晗说,“我可以想办法见他一面的。”
“哦,倒也没什么要带的,”谢鸿儒想了一下,说道,“如果要带的话,就帮我带句话给他吧。让他不妨趁坐牢的机会多读几本书。人活在世上难得有几天完全清静适合思考的时间,坐牢恰好是其中之一,让他不要浪费。”
顾晗晗默读了一遍,表示自己记住了。
谢鸿儒就继续说道:“今天既然见到晗晗同学,就顺便和你讲一下实验项目的事情。我看过公司的财务报告,知道尚骏资助了一些经费给一个人工治愈波的研究项目,应该就是晗晗同学所在的实验室。我说了你不要生气啊,晗晗,我看你们这个项目根本就是瞎胡闹!”
“啊?”顾晗晗目瞪口呆,吃惊极了。
谢鸿儒不以为意,只是徐徐谈到:“对你们说的能量治愈,我的确了解不多。但寰宇每年用于基因病研究的投入高达几十亿,我想在这个领域我是有发言权的。寰宇每研发成功一种特效药,还仅是针对某一种基因变异或者一类病理特征的,都需要调动巨亿的资金,上万研究员数个年头的工作,以及宇宙各地千万级人次的临床实验。而你们呢,就靠几亿地球储备卷的资金量,一个实验室十几个几十个技术研究员,几段能量波样本,和每年不足四万人次的活体临床实验数量,就企图制造出具有广普适用性的灵丹妙药,这不是妄想吗?”
“年轻的人有妄想,有胡闹,这都是宝贵的精神和品质,但你们不能时刻忘记谦虚。你们应该认识到,广普适用性的治愈剂——不管这种治愈剂是能量还是药物——我指这件事本身,都是一件巨大而艰难的工程,它绝不是凭你们几个年轻人在实验室里头闭门造成就能撬动的。我想说的是,如果你们真的打算是针对普遍的基因变异病做点什么的,那你们至少应该到那些基因病人们那里去,从成千万上亿乃至数十亿的基因病例身上,你们才有可能——只是有可能——达到你们想要的目的。”
“我不知道你们的其他投资人出于什么原因选择对此视而不见,明知道项目漏洞很大还要往里面扔钱。在我看来,这是很愚蠢的。”
顾晗晗露出为难的神情。“您说的这些都对,我们实际也明白这个道理,”她说,“可超能力协会严格限定我们做活体实验的人次,我们不能越过两个世界的界限。”
“胡说,我从来没听说医疗援助是能受到限制的!”谢鸿儒佯怒道:“每年来往于红船航线的各个国际援助机构和私人的志愿者数以千百计,经他们援助救活的基因病人数都数不清,他们中又有谁是受到限制或者遭受宗教警察逮捕的呢?很多时候并不在于限制,而在于你想不想做。只要你想做,你就能做。”
他从叠放的那摞报纸下面翻出一份文件,递给顾晗晗:“红船运营的执照和授权书,审批直接来自地球药品监督委员会,有效期二十年,即时可以生效。拿着这份授权,你们可以合法地在红船航线上进行任何医疗活动,并且在航线指定的地球供货商以相对低廉的协议价进货——你们可以自己决定要不要启动红船,什么时候启用。如果你们决定启动红船,我这边可以额外向你们资助一定数量的药品,都是配额之外的,用以维持红船最初的运行。”
他微笑着看顾晗晗:“尚骏很年轻,投资你们这样一个有前途的项目就只知道往里面投钱,却不知道你们真正需要的是什么,这一点就由我这个做爸爸和集团董事长的来补救吧。”
顾晗晗捏着那份授权书,震惊无比。她没想到,谢尚骏的爸爸竟然会送这样一份礼物。拿到这份授权,就意味她们整个实验中最麻烦的人体实验问题被解决了一大半。他们尽可以在红船航线上放手做他们需要的人体实验部分,以便早日拿到足够的数据,完成罗琳能量模型的拟合。至于说超能力协会和宗教警察的限制,在红船航线上,谁他妈还分得清一个病是治愈波治好的还是药丸治好的?!
顾晗晗越想越激动,感激之情溢于言表。“太感谢您了,谢叔叔,”她连声说道,急切中挖空心思想做一点儿能表示感谢的事,于是她慌不择言地问道:“你想见大卫…杜兰吗,谢叔叔,我可以让你见到他的——”
“大卫…杜兰,你说今天和你在一起的年轻人吗?我在裁判所办公室的时候透过窗户已经看到过他了呀!”地球药商朗声笑道,“还是不见了吧。我从年轻的时候就很怕跟宗教人士打交道,因为怕他们募捐。我想如果想要见他的话恐怕代价不小……”
“不过,如果是他什么时候想要见我的话,我倒是愿意和他见面的。”说罢,谢鸿儒抽出一张名片,递给顾晗晗。
“晗晗啊,你是个好女孩儿,年轻又美好的女孩儿,”他看着她正色说道,“年轻真是好啊……”
449。一点压力()
回到飞艇之后; 顾晗晗把名片交给大卫; 说:“谢少爸爸给的。他说他现在就不来见你了,等到哪天万一你需要他帮忙; 打给他; 他一定会来见你的。算是用来感谢在这件事里你对他宝贝独生子的保护。”
“他应该是这个意思吧?我也不太拿得准,”顾晗晗摊手,“地球药霸,就是这么任性!”
“哦; ”她挠了挠头,从指环里拿出红船授权的文件和执照; “他还送了我这个,红船航线上二十年的运营特许权,你要分吗?这个咱俩分——其实也不完全是送给我的啦; 这算是对实验室的投资,寰宇也是我们宏观治愈波研究项目的股东——”
大卫连忙说道:“不用了,你就不用分给我了,我的可以都给你。”
“这多不好意思……”顾晗晗赧然,她真的只要收点儿治疗费就可以,从没想过要坑走病人的全副身家。
大卫看着顾晗晗纯真娇俏的少女情怀; 感觉则美好极了。在他过往二十来个年头短暂又漫长的人生中,有谁曾想要像她这样把什么分给他呢?真正在一起的两个人原来是这样; 把你的给我; 把我的给你。他们在一起分一样东西; 他们是自己人!
这一刻的亲密和柔情直击大卫的心房; 现在,他终于相信,顾晗晗会是自己的,她开始爱上他了,伴随着黄金宴会之后的风云起伏,游侠在她的世界中慢慢褪色终将彻底消失。现在,是他们在一起了。
大卫随手将名片交给加尔,然后顺势牵起顾晗晗的手。“回去吧,”他说,“飞艇上的设备有限,时间太长对乌契的身体恢复并不好。”
顾晗晗心里就犯起了迟疑,本来她并没有将乌契带到卫城大卫家里的打算。但今天来取芯片实在太突然了,顾晗晗本来就准备不足。事情又一件接着一件,而乌契取出芯片后反应这样大甚至陷入昏迷也是她始料未及的。这些都让顾晗晗措手不及。
但顾晗晗只迟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