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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瑶愣愣地看着还在开心玩耍的江雨菲,眼泪夺眶而出。
“江瑶你听好了,我杀武月都是为了你,为了让你活下去,如果你不好好活着,武月算是白死了!”江琨的话一遍一遍回荡在她的脑海里,萦绕不去。
半晌,江瑶低吼一声:“我是否活下去与月儿何干?”
但是这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如果她不好好活下去,月儿就真的白死了。也许江琨就是要让她记住这句话,才一手策划了这个悲剧,让她内疚、自责,让她放弃轻生的念头。
何况,对于江琨来说,杀死一个枕边人就能让唯一的妹妹活下去,并不算太过惨痛的代价。
结果正如江琨所料,这个刚刚失去孩子的母亲和刚刚失去母亲的江雨菲从此相依为命。江雨菲的一言一行都是江瑶亲自指导,她的武艺修为无一不是江瑶悉心调教。长大后的江雨菲,言行举止和武功招式和当年的江瑶如出一辙,以至于两年前云飘第一眼看到她的时候就知道——这个女娃是江瑶调教出来的。唯一的区别就是,江瑶比江雨菲多了一些未泯灭的善良,这也是云飘喜欢她的原因。
云飘听着江雨菲将当年瑶琴宫主的痛苦经历讲述出来,心中隐隐作痛。若非自己技不如人败在江琨手上,何以连累瑶琴至此?何以连累江雨菲年幼丧母?
当年云飘大败后,又遭江琨羞辱一番,逼不得已答应此生不再踏进盘龙谷,也不再见江瑶。
离开盘龙谷后,身心俱受重创的云飘也曾痛不欲生,也曾自暴自弃,也曾重病不起,浑浑噩噩地过了三年,若非“狂书生”鹿岩忽然出现,他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行尸走肉般了此余生。
如今听到江瑶的悲痛与煎熬,顿时觉得自己的苦楚不算什么。
江雨菲说到母亲的死,心中悲痛不已,忍不住放声大哭。将这段恩怨讲了出来,江雨菲对云飘的恨意减了大半,心中仍然敬他是姑姑的丈夫,是杨铭的师父。
许久,她收住眼泪,拭去泪痕,又恢复了凌然不可一世的神情。
云飘慢慢平息翻涌起伏的情绪,仰天长叹一口气,淡淡地道:“你走吧。”
江雨菲不再多说一字,收起长鞭,拂袖而去。刚走出几步,又听见云飘说道:“你回去告诉瑶琴,我虽答应过江琨此生不再见她,但如果她愿意回到我身边,云某愿自剜双目等她。”
江雨菲一愣,停下脚步看了云飘一眼,什么也没说,足尖一点,翩然而去,再不回头。
云飘独自对着将要熄灭的火光,不禁觉得刚才所说的话很傻——十七年前自己尚且不能保护好瑶琴将她留在身边,成为瞎子之后的他岂不是拖累她而已?
东方泛白,大火已经熄灭,剩下些忽明忽暗的木炭和稀稀落落的黑烟,几十具白骨若隐若现,令人不忍直视。
云飘叹息良久,忽然想起一个人来,口中叫道:“沈丫头……”急忙往沈玉泓栖息的屋子奔了过去。
第五十九章 锥心之痛()
推开房门,只见沈玉泓躺在一张旧木板床上,叶疏影靠在门旁的墙角下。云飘急忙伸手试探二人气息——还好,二人只是在疲劳之中熟睡之后又被人点了穴道,因而对夜里所发生的一切一无所知。
江雨菲轻功了得,身法敏捷,武艺高强,又城府极深,她悄然进入大涧沟连云飘也没能察觉,难怪叶疏影与沈玉泓两人在睡梦中着了她的道儿。
云飘解开二人穴道,叶疏影和沈玉泓才缓缓醒过来。沈玉泓见到云飘,想起他是杨铭的师父,又惊又喜,道:“云先生,你怎么来了?”
叶疏影却发现屋里的两个黑衣人没了踪影,一惊不小,叫道:“不好,那两个黑衣人跑了……”
沈玉泓大惊,连忙奔了出去,到相邻的屋子里瞧了瞧,谁知几间屋子连个人影也没有。这时鼻子闻见些烟火气味,一颗心不由得凉了半截。等她跑到仍有些许余温的灰烬前,看到白骨皑皑,撕心裂肺的痛霎时弥漫全身,如洪水巨浪将她淹没,吞噬……
她双腿一软,跌在地上,刹那间泪如泉涌,失声痛哭:“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哭声凄怆,仿佛天地间的所有色彩,也因她的一声啼哭而被黑暗吞没,落木萧萧,百草凋零……
昨日还活生生的人,他们每一个人的形态动静,面色枯荣,呼吸的粗细与频率,声音的高低亢柔,脉搏的浮沉虚实,都深深刻在心里,只要看一眼面容,或听一句言辞,或搭一搭脉,她便能知道谁是谁,身体状况如何,需要如何医治,病好后需要怎样调养……
有三四个身体虚弱的老人,她甚至替他们想好了长达数年的增强体质延年益寿的方案。
可是,转眼之间,他们……已成白骨!这是老天爷在和她开玩笑吗?
叶疏影提着长剑也奔了过来,见此情景,心中悲凉酸涩,并不亚于沈玉泓。不仅为这几十个人的死而悲伤惋惜,更为沈玉泓而担心。
她的每一滴泪,仿佛都滴在他的脸上,每一分痛,都刺痛他的心。
有什么比看着自己心爱之人痛苦心碎而无能为力更令人痛苦心碎?
他是亲眼看着沈玉泓冒着生命危险费尽心思地为这些灾民治病,好不容易控制住了病情,那九个最为危重的病人也有所好转,谁知一时的疏忽,他们又被阎王召了过去。这突如其来的打击,这沧海桑田般的变故,她能承受得住吗?
云飘站在一旁,也是愧疚难当,凄然说道:“云某来晚了一步,没能阻止魔教的毒爪。”
叶疏影默默念道:“七星教……”说着想起昨日屋子西边的遍地折断的箭支,当时就猜想着可能有另一批黑衣人想偷袭难民,暗中有高人相助才将他们逼退,如今看见云飘,已猜到那相助之人便是云飘了。
云飘走到沈玉泓身边,道:“丫头,事已至此,还是节哀吧。”
沈玉泓哪里肯听,泪水奔流,撕心裂肺地嚎叫:“为什么?老天爷,为什么这么对我?我究竟做错了什么,还是他们做错了什么……”
这撕心裂肺的哭号,也撕裂了云飘和叶疏影的心。
云飘、叶疏影也禁不住眼圈发红,眸子里闪着水光,在在眼眶里打转。他们不再安慰沈玉泓,任她痛苦,任她将悲痛与委屈全部发泄出来,也给她充足的时间慢慢接受这个惨痛的现实。
沈玉泓哭了一阵,哭得声音也沙哑了,仍在喃喃自语:“为什么会这样?要不是我,他们就不会被杀害?我应该走的……我可以走了,再偷偷回来……或许我丢下他们不管,至少有一大半的人不会死……”
叶疏影听得莫名其妙,不知道她为何会这么想,这么说,为什么会把责任揽在自己身上。
云飘沉思片刻,想起这附近的地形来,眉宇间露出些异样的神色,忽然想通了为什么七星教的人要对这些身染恶疾的难民痛下杀手,忍不住将自己的猜想说了出来:“丫头,不是因为你,并不是那么回事,就算你走了,魔教也不会放过这些人的。昨日晚上我将这附近的地形和村落看了一遍,发现方圆五里以内除了这大涧沟,就只有东边与大涧沟相隔三里多的柳家庄有人居住。而那柳家庄,明里是普通的居民村庄,暗里则是七星教在此地的分堂……”
叶疏影忍不住打断云飘的话,道:“那又如何?大涧沟与他柳家庄相隔三四里,大家也没有要去投靠他们,更没有进犯他们领地的意思,难道就不能让这些可怜的难民在此暂居数日?”
云飘说道:“因为水源。这方圆数里就这么一条河,而大涧沟位于水源之上游,柳家庄居于下游……”
叶疏影听得明白,脸色渐渐暗淡,心中有些自责,为何自己竟忽略了这个重要的问题,没有去探索这附近的地形,没有留心水源?
可是,就算他发现了柳家庄的存在,也未必将它与七星教联系起来。
柳家庄的人必定是怕这些难民居于上游污染水源,将瘟疫传到下游,才下此狠心将四十多条性命残忍屠杀。七星教的人办事向来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杀害难民解决水源之患也很好理解,可是他和沈玉泓也接触了那些染上瘟疫的人,为何他们没有赶尽杀绝?难道他们确定他和沈玉泓并没有染上瘟疫,并且认定难民死后他和沈玉泓就会自动离开?向来宁可错杀一百也不漏网一个的七星教什么时候居然也学会了手下留情?
叶疏影百思不得其解,想起沈玉泓刚刚自责的话来,更不知其中有何联系。
沈玉泓却忽然“嗖”地站起身来,将叶疏影吓了一跳。
叶疏影看看云飘,又看看沈玉泓,只见她先前悲痛欲绝的神情已然消逝,望着那堆白骨,双手紧紧地捏成拳头,哭红了的眸子里泪光闪闪,闪出一丝丝仇恨的火光,脸色阴沉,紧咬着唇似乎在做什么艰难的决定。
忽然她像一匹脱缰的野马,迅速地朝昨夜栖息的屋子奔去,取了包袱与洞箫,一声不吭地朝东边奔去。
云飘叫道:“不好,她要去柳家庄!”说着一个翻身跃到沈玉泓面前抬起右臂挡住她的去路,说道:“丫头,不可冲动。”
沈玉泓冷冷地喝道:“让开!”
云飘没想到她竟会露出这样冷若冰霜的表情,没想到她用这样冰冷得可以刺透人心的语气说话。
叶疏影却站在原处有些茫然。
与她一起替这些死去的无辜者报仇?对方可是七星教的人!
拦着她?可是她明明有理由这么做,有理由冲动。他根本就不忍心阻挡,因为他没办法安慰她,也无法直视她昨晚那样孤零零、冷凄凄、楚楚可怜的模样。
就这么看着她去冒险吗?看着她去白白送死?就算她今日能灭了柳家庄,七星教能放过她吗?
昨天晚上他还想着,或许有一天自己会为了这个看似柔弱的女子不顾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