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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妃的话就像一道晴天霹雳,震得华年脑海一片空白。远处喧哗阵阵、闹嚷不堪,众人的声音交织在一起,其中有宁妃的哭诉,兰妃的怒骂,皇上的愤斥,皇后的劝慰,乌兰静的质疑与李敏德的解释。但是华年却听不清楚了,她眼前朦朦胧胧地闪过很多画面。
两年前她第一次遇到乌兰静时,因为受寒而昏迷,醒来后发现自己躺在床上,紧接着李敏德与乌兰静便走进房间。当初华年心中也有疑思,感到两人的关系不同寻常。明明是太医与皇子,但言谈之间却仿佛有一种更加深厚的感情……
如今再次回忆起那一幕,华年终于恍然大悟。原来李敏德与乌兰静之间那种奇怪的气氛,便是父子之间的气氛啊。难怪李敏德敢当面指责乌兰静,原来是出于父辈的关怀和爱护。
这一切似乎说得通,但如果这就是真相,未免太可怕了。不仅宁妃身败名裂,李敏德性命难保,就连乌兰静都会受到牵连,从高高在上的二皇子坠落云端,变成一个令人不齿的野种。
不知道怎么回事,华年的脸庞忽然落下两行热流。泪水中融入了她的担忧和不安,也有的同情和哀痛。她自己就有一段鲜血淋漓、痛彻心扉的回忆,不希望乌兰静也遭受天上人间的惨变。
这时,一直呜咽哭啼的宁妃突然叫嚷起来。她凄惨狼狈地爬到皇上的脚边,拉着皇上的衣裾哀诉道:「皇上,我与敏德只是彼此思慕,从未做过苟且之事。静的确是您的亲生孩儿,您不能怀疑他的身份啊……」宁妃已经俯首认罪,不怕处罚,她唯一怕的就是乌兰静的身份遭到质疑。
纵然场面混乱至极,但是兰妃却纹丝不乱。她鲜红的指尖指着呆然伫立的乌兰静,对送来证物的那几名太监使了一个眼神,严厉下令道:「押他跪下!」
说完以后皇上和皇后都没有反应,似乎是默许了。于是太监非常大胆地冲上前来,一左一右地抓住乌兰静的肩膀,同时用脚尖猛地踢向乌兰静的腿弯处。原本直得就像一根石柱的乌兰静顿时矮了一截,坚硬的双腿仿佛两条筷子被强行折断似的,突兀地弯曲下来,重重地跪倒在地。
只听「咚」的一声,乌兰静跪倒的瞬间,华年的心脏也猛地撞向胸口。泪水止不住地往下流,眼睁睁看到心爱之人那般无助、那般凄惨地跪在地上,忍受周围人严厉的目光和指责,华年只恨自己无法替他分担那份痛苦。
这一切来得太突然,不仅华年没有任何准备,身处漩涡之中的乌兰静更是茫然无措。宁妃的跪地认罪必然令他怀疑自己的身份。他生硬地扭动脖子,呆愕地凝视着伏倒在皇上脚边不断哀求的宁妃,用嘶哑的声音问道:「娘,你到底怎么了?这不是真的……」他无法相信这一切。
宁妃不敢看他,伏在地上不断地摇着头,悲痛地说:「静,娘对不起你……」
这句话就像刑场上落下的铡刀,斩断了乌兰静最后的希望。他多么希望这是兰妃的陷阱,多么希望母妃是无辜的,但是母妃却连一句辩解都没有,就卑微可怜地哭着认错了。
被太监押着跪在地上的乌兰静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宁妃的眼泪似乎抽走了他的灵魂,他就像面团似的软瘫下来,彻底呆住了,再也没有说出其他话语。躲在花坛后的华年十分担心,拼命想要看到他的表情。但是太监的身形却挡住了华年的视线,令华年只能看到乌兰静蜷缩的背影。
这时整个空地明显区分成两个世界:一个世界在天上,他们昂首而立,背脊挺直,鄙夷地投下轻蔑厌恶的目光;一个世界在地狱,他们有的跪着,有的趴着,有的呆着,有的哭着,但是却唤不回一丝怜悯。华年拼命擦去脸上的泪水,不敢想象这件事最后将如何收场。
宁妃一直苦苦哀求,最后声音都嘶哑了,皇上依旧不让乌兰静起身。最后宁妃无力地闭上眼睛,绝望地哀泣道:「皇上,臣妾罪该万死,死而无怨……但是,静的的确确是您的孩子,他是无辜的……他什么都不知道,他身上流着您的血脉,求求您放过他吧……」
事到如今,无论宁妃如何辩解都已经无法唤回皇上的信任。无论他从前如何疼爱乌兰静,但是现在父子之情荡然无存,他只用冷漠的目光瞥着那个令他名誉蒙羞、身份不明的「皇子」。
这时,一手策划了今天这件事的兰妃进一步推波助澜。她撒娇似的挽着皇上的手臂,指着地上死狗般的宁妃骂道:「住嘴,你的话哪能相信!」骂完后立即换上温柔的语气,对皇上道:「皇上,现在只有一个办法可以证明他的身份,那便是——滴血验亲。」
早已做好准备的兰妃只使了一下眼色,就有一名宫女端着一碗水走过来。
宁妃仿佛看到了唯一的希望,急忙擦干眼泪,调整呼吸,仰望皇上求道:「皇上,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只求您明白真相后,可以饶恕无辜的孩子。」
天真的她不但不怕滴血验亲,甚至还以为这是可以证明乌兰静身份的好办法。但是其他人光是看一看兰妃那骄横的笑容便可以猜出,这一切都是早已准备好的陷阱——真相已经扯不清了。
果不其然,李敏德与乌兰静的两滴血滴下去之后,眨眼之间就融合在一起。
兰妃尖声尖气地嚷道:「皇上你看,他俩分明就是亲生父子,你被宁妃欺瞒了!」
宁妃最后的希望也破碎了,她就像疯子似的,发出凄厉的尖叫,哭嚷着:「不,这不可能——」她突然从地上爬起来,猛地向兰妃扑去,一把扯住兰妃的衣服,想和兰妃批命。
但是不等兰妃反抗,皇上就狠狠地一脚踢过去。
宁妃连叫都没有叫出来,转过身就脸朝下地摔倒在地,在地上滑出足有两三步远的距离,连裙角都磨破了。乌兰静和李敏德挣扎着想要扑过去,但是都被太监死死地按在地上,无法起身。
「贱人,朕平时如何待你,没想到你却与人私通,教朕如何饶恕你和你的孽种!」忍无可忍的皇上高高地举起那碗水,眼看就要砸碎在地。但就在这个时候,人群之外突然响起一个声音。
「皇上请住手——」声音急促却不尖利,仿佛雪风拂过,刹那间冻住了火气腾腾的气氛。
众人扭头望去,只见一名年轻女子从花坛后面走了出来。女子身上穿着宫女的衣服,明亮的双眼略显红肿,脸上泪水还没有擦干。在几十双眼睛的注视下,女子迈着僵硬的脚步走上前来。
「华年……」乌兰静第一个认出她的身份,惊讶得瞪大了眼睛,迟迟挤不出半个字来。
兰妃指着华年,凶恶地嚷道:「你是什么人?」
华年没有回答她,而是跪在乌兰静的身边,仰头望着一脸惊愕的皇上,低缓说道:「皇上,您手上拿着有人想要陷害宁妃的证据,如果真的被您摔坏了,您就永远不可能知道真相了。」
突如其来的发言令现场所有人都呆住了,最先反应过来的兰妃尖嚷道:「你算什么东西?凭什么在这里胡说八道!」
华年依旧不理兰妃,高高地举起双上,请求皇上把那碗水交给她。
也许是她的目光太坚毅,语气太笃定,皇上竟情不自禁地听了她的话。
华年把那碗水放在地上,然后拿起刚才割破乌兰静和李敏德手指的小刀说:「这碗水被人做了手脚,无论谁的血滴下去都会融合在一起。如果皇上不信的话,我可以马上割开我的手指滴血进去。如果我的血也融了进去,便可证明这一切都是有人刻意陷害宁妃和二皇子。」
不等皇上回答,兰妃略显慌乱地说:「好大的胆子!难道你认为是我诬陷宁妃!」
无论兰妃叫得多响,华年依旧连看都不看她一眼。「如果我的推测有错……」华年直视着皇上的双眼,深吸一口气,带着彻底的觉悟说,「我便自领死罪。」
说着便勇敢地把刀锋放在自己的食指上。
这时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华年的身上,特别是兰妃,几乎快要眼珠瞪爆了。端水的宫女显得十分惊慌,不断地抬头看兰妃的脸色。这一切华年尽收眼底,她无比肯定这碗水肯定有问题。
然而——
正当华年划破手指,一滴鲜血向下滴落的瞬间。
只听「啪」的一声,那碗水竟然被人一掌打翻了。
而且最难以置信的是,打翻水的不是别人,而是华年身旁的乌兰静。
华年猛地扭过头去,呆呆地瞪着乌兰静,表情之中满是不解。明明马上就能翻案了,他为什么突然阻止自己?兰妃和宫女明显都松了一口气,然而皇上的表情却怒上加怒,几乎快要喷火。
刹那间寂静笼罩,所有人都喘着粗气,但却没有人敢说话。
水碗已经倒扣在地,里面的水撒了一地,完全浸入泥土,一滴都不剩。
已经没有办法证明那碗水是否被动过手脚了——
渐渐平静过来的乌兰静望着华年,似乎有很多话想说,但是最后他却把目光上移,恶毒地瞪着皇上,光是眼神就已经锋利如剑,凶光毕露。然后他又用无比清晰的发音、无比镇定的语气、清楚地宣告道:「一脚踢开我娘的人,无论我身上流的是不是他的血,我都不认他是父亲。」
作者有话要说:乌兰静看上去很有骨气哈。但其实他心里很怕,正是那种侵蚀到内心深处的害怕,令他强撑着现在这样的愤怒。
、014 冒死相见
乌兰静的抵抗和坚决无疑是火上浇油,皇上一怒之下把他和李敏德都打入天牢。宁妃身体虚弱,有病在身,倒是没有入牢,但却被软禁在房间中。门外全是兰妃的心腹太监监守,宁妃的亲信一个都进不去。
聚集在空地上的人群散去后,华年从后门溜出,偷偷跟在押送乌兰静和李敏德的那群太监身后。
这时天色渐渐转暗,鲜红色的晚霞洒在天边,映在碧莹莹穿过皇宫的河流上,美丽而又宁静。久居冷宫的华年从未见过这番美景,但是凝重的心事却令她无心欣赏。如此美丽的皇宫,为什么却有这样的惨剧?
多希望有一天可以与乌兰静并肩行走在河边,享受着习习凉风拂面,嗅着晚风送来的花香。但是,这一切都已变成不切实际的虚幻。她甚至不知道乌兰静能否继续留在皇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