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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水堂-第5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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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咱们也应把酒吟诗,切莫辜负了好时光。”

    幼薇莫名其妙的说了一句:“你经历过伤心么?”

    李仪坐在幼薇身旁,道:“这便小看我了,我祖上都是做官的,我爹还当了扬州刺史,可是他太过不懂变通,前年扬州连降大雨,上千亩地颗粒无收,我爹几次争取救灾粮而不得,下属不听他指挥,只能自己去灾区救人,上峰竟然还冤枉他罔顾百姓生死,革职查办,落得个郁郁而亡的下场,要不然,我也不会千里迢迢,从扬州富庶地来到利州投奔伯父,幸好伯父家中还算殷实,”说到这里,李仪环顾酒楼,“不过呢,商贾之家,难以得到世人尊重,还是做官好。”

    李仪嘟嘟囔囔说了这许多,幼薇依然沉于自己支离破碎的感情世界,没有半分响应。幼薇的安静,倒让李仪兴致高涨,好容易得到个听众,他继续道:“我才高八斗,今年秋后的科举,我势必要拔得头筹!幼薇姑娘,来来来,文房四宝伺候,在下赋诗一首!”

    听到赋诗二字,幼薇才从迷惘中醒来,抬头道:“你随我来。”

    走到书房,幼薇掌灯,拿出笔墨纸砚,说道:“李公子,您请。”

    李仪笑道:“突然有些感触,不写出来怕又忘了,咱们作文章的,就得将心中的思路,及时落于纸上,才能成为大家。”

    说着话,一首七言绝句跃然纸上。

    十年寒窗苦一身,

    四季隔世绝烟尘。

    穷经汲苦心如死,

    誓做长安及第人。

    幼薇没有心情去评价他的诗词,只大略读了一遍,淡淡说道:“李公子大才,小女子佩服。”

    若是李仪再对幼薇多些关注,也该知道她是有口无心。但李仪本身是个自我的人,很少关注别人想法,他浸迷于自己的诗词,更坚信未来官场的通达,满意的点点头,说道:“很多事情,只要我们坚持不懈,就一定可以成功,坚持和努力,实在是立身的根本。”

    幼薇快被他气笑了,心想:“你和我提这些做什么?难不成让我和你一起去考状元吗?神经病。”满脸鄙视的看着李仪。

    李仪还以为幼薇嫌他诗作不佳,殷勤提笔递给姑娘,说道:“幼薇姑娘,在下对您的诗作极为欣赏,还请您也来一首,也不枉清朗明月,微醺山风。”

    幼薇素来娇纵任性,视礼法如粪土。此时,她心如死灰,强忍心底的悲伤,也不再咄咄逼人。幼薇并非不懂礼节,只是她习惯了被人宠着,习惯于释放自己的想法,孤单无助时才会把礼节做足,有时,礼貌代表的更是距离。而她又是矛盾的,既不想和人提起伤心事,又希望把心事倾诉,于是写诗也便称得上不错的途径了,所以停顿了片刻,还是拿起李仪递来的笔。

    她的字隽秀瘦长,平添了些无力与沧桑,更显清瘦娇弱。

    月落画屏凝辉冷,

    壁断屋残笛半横。

    霓虹杳远伴素锦,

    桂树未花迎孤风。

    繁灯喧嚣尽酒客,

    满堂帏座无良朋。

    红烛黯淡皆我错,

    更向何处乞余生。

    及至写完,幼薇扔下毛笔,蹲坐一旁,轻轻抽泣,李仪站坐不定,手忙脚乱,一直安慰道:“你怎么哭了?我可没说你写的不好,”李仪又仔细看了幼薇写的诗,说道:“‘更向何处乞余生’,你是怕以后生活没有着落吗?放心,等我皇榜提名,咱有花不完的银子。”

    每个人的经历不同,对同一句话的理解也便不同,解释更显得苍白无力,幼薇不想解释,蹲坐着缩成一团,“和你没关系,是我自己的问题。”

    “虽然你只经营一个小酒楼,但等我考上状元,所有人都会像小狗一样摇尾乞怜,巴结你。”李仪试着去扶幼薇的肩膀。

    幼薇推开他的手,冷冷道:“你考上状元,和我有什么关系。”

    李仪暗想:“状元之妻,何等荣耀”,更以为她在娇羞,自豪道:“怎么没有关系?咱们还要一起,跨马游遍长安花!”

    幼薇低着头,刻意挪了身子,离他远一些,说道:“李公子,大晚上的在女子家中,怕是不合礼数,坏了您状元的名声,便不好了。”

    李仪左右看看,见四下无人,长长吁了口气,“还是姑娘考虑周全,在下唐突了,李某先告辞了,”转身快步离开。

    幼薇半抬头,鄙视的斜眼,暗自嘟囔:“胆小鬼!”百无聊赖,又拿起手指,在地面随意画着,“他胆子大,连剑门都不怕,可是却不喜欢我,”眼泪漱漱而下。

    蹲坐许久,好像世界上只剩下孤孤单单的自己,幼薇随随便便画成的图像,不知何时,越来越像杨纪堂的容貌。她使劲拿手擦去,擦到一半,犹豫着缩回手掌,呜呜哭了起来。

第八十七掌 悲喜两重天() 
清澜门。

    朱红色的大门上方,挂着通红的灯笼,门前打扫了数遍,青石板路擦得锃亮,又有三个弟子来回洒水,哒哒响的车马飞驰而过,竟不会傍起半分尘土。

    魏茂光和刘青正在门上贴着大红喜字联。刘青拿着刷子,分别在左右两扇门的正中刷上面糊(面粉熬制,有粘性)。魏茂光将红喜字一寸一寸比划,又来回端详,才极缓极缓的贴好,嘴里嘟囔着,“嗯嗯,这样就比较周正了,”退了两步,仔细看过,又道“还是有些向左偏,刘青,你看是不是?”

    刘青站在魏茂光身后,看着他小心翼翼的样子,双手叉腰,很是无奈的说道:“茂光,明天张盈盈出嫁,新郎不是你,别犯贱了,兄弟!”

    魏茂光眼里浸着湿气,没有回头,眼睁睁看着前面的大红喜字,一副无所谓的语气,“瞎说个屁,盈盈是师妹,你脑子难不成只有光屁股女人?不能有些干净东西啦?”

    刘青指着魏茂光,声音异常嫌弃,“你看你那没出息的样子,人家不屌你,你装啥痴情汉子。”

    “她喜欢谁和你没关系。”魏茂光仍旧一点一点贴着喜联。

    “就像她和你有关一样,哼!”刘青语气非常鄙夷,脸色更是发青。

    “是啊,她喜欢谁是她的事,我喜欢谁是我的事,都不用你去操闲心,”魏茂光退后一步,观察着喜联,连连点头,显然对自己的作品很是满意。

    “啪”,刘青把手里的刷子狠狠扔下,骂着“贱货”,径直转身,离开,也不知骂的是魏茂光还是张盈盈。

    魏茂光没有任何反应,愣了一会儿,依然自言自语:“嗯嗯,喜联贴得很好,我再去忙些别的事情,收拾院子吧”

    却听得一阵紧密的马蹄声,伴着撕心裂肺的惨叫。

    回头看过,只见十几匹高头大马奔来,最前面是孙奇庸,他身材瘦小,被马头挡住大半个个身子,右手拉着马缰绳,左手提着刘青。刘青被孙奇庸提着,左右摇摆,接连喊救命。

    也怪刘青赶得巧了。孙奇庸正带着十个武林高手奔赴清澜门,在宗门外不远,见刘青一个人走着,顺势把他掳了。

    孙奇庸背叛清澜门的事情早已人尽皆知,何况他以这种方式回归,搭眼一看便知道是找茬的,魏茂光急忙往院子里跑,大喊:“师叔祖来啦,孙奇庸把刘青给逮着啦!”他太过慌张,在门槛那差点绊倒,连滚带爬还是进了院子。

    孙奇庸等人哈哈大笑。孙奇庸在博州生活二十余载,早就把清澜门摸了个透。这次再回博州,是二师兄清柳的主意,他向逸尚掌门进言:既然清澜门武力低微,孙奇庸这个身份便有利用价值,可以对清澜门进行威逼,既无损剑门声威,也极可能得到顾海潮剑法。逸尚思虑之后,答应了他的谏言。

    只是逸尚并不知,孙奇庸已经服了清柳的毒药,完全听命于清柳。清柳也有自己的算盘,若顾海潮的剑法真的被孙奇庸拿到,他必须献给自己,自己学会之后,再撕去大半,残本献给逸尚,届时自己武艺之高,不可限量。

    此时,孙奇庸猛然把刘青向前扔出,嘭一声,朱红色的大门哐啷砸开,然后喊声“驾”,纵马直接踏过门槛,身后的一行人也是一般的动嘴敏捷。呼呼呼跃入了清澜门内。

    孙奇庸力道奇大,刘青重重砸倒,眼前一片乌黑,听得马蹄声震耳,却难以爬起来。一匹大马高声嘶鸣,重重踩在刘青胸前,重石压破布偶一般,刘青胸口瞬间塌陷,两排肋骨破体而出,像蜘蛛张开的爪子,又有两马压过,将他手臂踩断。方才还活生生的刘青,已经被践踏地血肉模糊,这些个豪强笑声不绝,碗口大的马蹄沾满鲜血,在青石板上刻成一朵朵炫目的红花。

    魏茂光拼命的奔跑、高喊,已经引得门中许多人注意。孙奇庸一行却不理他,骑马直行,踏着几十台阶,奔上演武堂,厉声高喝:“钱师兄、夏侯师兄,师弟回来了,你们还不出来迎接?哈哈哈!”十名豪强喊声此起彼伏:“怕是都把头缩起来啦,”“咱们去把钱若尘老贼从老鼠洞里揪出来吧,哈哈。”

    后院,依旧是一片祥和。钱若尘、夏侯渊品茶谈笑。

    钱若尘望着窗外打扫卫生的弟子们,叹道,“飞上麻雀变凤凰,不知张盈盈祖坟上冒了哪门子青烟。”

    夏侯渊深深喝一口茶,声音厚重:“师兄,靳府的独子是您的徒孙,儿媳是我的徒孙,和靳府攀上这层关系,以后谁再招惹咱们,恐怕也得撒泡尿照照自己,哈哈。”

    钱若尘站起身子,郑重道:“俗话说,肩膀不齐做不成亲家,如果咱们清澜门势弱,恐怕靳府的少爷、少奶奶认不认我们这个师祖都还两说呢,呵呵,何况江湖庙堂虽有扯不清的关系,但毕竟是两条并行的道路,咱们还得强大自己。”

    夏侯渊重重拍大腿:“可咱们这些小崽子,没几个成器的,再说孙奇庸,惹下一摊子事又没了踪影,真是太他娘的憋屈了!他狗胆太大了,竟然敢惹剑门,我他妈长这么大,还没见过敢骑在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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