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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着张涛身形一飘,桓因就穿过了院子的小门,进入到了院子里。而这刚一进来,桓因和张涛都是吃了一惊。
之前他们心思各异,一个心中不快,一个忙于发现新鲜事物,都没有展开神识观察四周。于是,他们也就在进门以前根本没注意到,原来在桓因的小院之中是有一个人的!
这个人,他跪在整个院子的正中心,也就是以前桓因和阮姝姝在院内吃饭时经常摆放饭桌的地方。而他面朝的,则正是桓因和阮姝姝以往的卧房。
桓因神识略微一扫,发现卧房的样子倒是没有改变丝毫。不过那卧房的大门却是紧闭,更被道家的封印给锁住了。显然,桓因的卧房也被保护了起来,而且还是重点保护对象,恐怕这几百年中都没人踏足过半步。
不过卧房内没变,卧房的门口处此刻却是摆了一个香案。案几上点了香,插了烛,还放了一个灵牌。
灵牌上写到:无量门祖师之灵位。
“他在拜我?”桓因立马就反应了过来,顿时变得有些吃惊,连忙去看那跪着的人的样子。
而他这一看,目光留在那人的身上就再也移不开了。
这个人是一名男子,看起来也就二十一二的样子,样貌有些俊俏,身子修长笔挺,气质不俗。而他身上真正吸引桓因的地方,在于桓因从他的样貌之中,依稀看出了几分韦潜龙的感觉。
桓因立马就想到了,这青年人恐怕就是韦潜龙的后辈子弟。不过,若是韦潜龙的后辈,那应该就是青州皇室的成员了,也应该是青州无量门后辈中核心的核心。可他现在一个人跑到桓因的小院儿来跪着做什么?
若是叩拜先祖,那倒也没什么问题。可皇家祭拜先祖,哪个不是声势浩大,排场讲究?如此,他一个人跑到这小院里悄悄的拜,又算是怎么一会儿事儿呢?
而且看那香案、香烛还有灵位,个个都像是地摊儿货色,仿佛是随便找个地方买来的,甚至是临时用道法变幻出来的低劣品种。这么拜先祖,是不是也太不敬了?
“公子,这个小子身上有伤啊。”张涛也观察了一会儿,开口说到。
桓因略微一探,立马就发现了张涛所说不假。这青年人的身上不仅有伤,而且还是重伤,连道基都损了。如此,这青年人身上的生机微弱,远不如正常人那般。而最关键的是,他的生机还在持续流逝。若是一直下去,按照桓因的估算,最多小半月,这青年人怕就要死在这里了。
青年人明显该立马起身,找一个合适的地方疗养伤势,那样才能保住性命。可是,桓因分明看到青年双腿在坚硬的地板上都跪出了痕迹来,而青年又明显没有动用身上的道法。所以,这青年都不知道在这里跪了有多久了,要他起来,他看起来像是要起来的样子吗?
“难道他就打算跪死在这里?”桓因心中突然产生了一种这样的想法,而这种想法让他对眼前的青年越发好奇了。
突然,有马蹄声从远处而来。听这声音,明显是好马在绿柳巷中飞驰,这不由得让桓因略感不快。这么做,定然是会对巷子造成破坏的。不过桓因立马又反应过来,心想这里被保护得这么好,谁敢如此纵马奔腾呢?
刚刚一想到此处,马蹄声已然临近。然后,桓因便听到来人勒马停住,翻身下了马。
“大人,要不要我陪您进去,那小子可不老实!”桓因又听到一个这样的声音。
“不用了。”回答的是一个中年人,声音很干脆。再然后,桓因那小院的门就被推开了。
走进来的那个人,是一个宽额尖嘴,脸色阴沉的中年人。他身穿一件黑袍,看不出是什么身份。不过,他的修为在桓因的查探之下却根本藏不住,正是命掌初期。
命掌初期,虽然对于桓因来说根本不值一提,可对于这青州城,按桓因的估计,也应该算是极为强悍的存在了。
这个人突然出现在他的小院之中,明显是为了找跪着的那个青年。他们两个,到底都是什么身份,今日又要做些什么呢?
中年人走进来以后,静静的观察了一会儿,目光在那香案上停留得尤其久,才终于开口到:“殿下,你的孝心可真足,竟然到了这里也要临时搭个台来拜先祖。”
话自然是对跪在地上的青年人说的,可那青年却不知是真的入了定,所以没听见,还是不愿意跟黑袍中年人搭话。总之,青年始终一动不动的跪着,什么也没说。
中年人见到青年不答话,脸上立马显露怒色,说到:“你再不说话,我就拆了你的案台!”
这一次,桓因终于看到那青年的身躯抖了抖,然后睁开了眼来,望向了黑袍中年。
那是一双漂亮的眸子,只是桓因在其中却看不到青年人该有的朝气和活力。有的,只是仇恨和虚弱。
“难道,我就连跪死在先祖面前的资格也没有吗?”青年说话了,用他那已经完全干涩的嗓子。声音明显发哑,哪像是他这个年纪的人该发出来的?
中年突然大笑了起来,说到:“有,怎么会没有?你是当今青州的太子殿下,是青州皇指定的接班人,怎么会没有这种权利?只要你说出你先祖传下的道法,莫说怎么死,你就是要怎么活,怎么让别人死,那也是没有问题的。”
青年轻轻的冷哼了一声,随即又闭上了眸子,只说到:“当年若非皇上福缘深厚,又哪有资格拜在先祖那样的绝世人物门下?先祖传下的道法,样样都是我青州无量门的至高秘法。先祖肯传授,是我青州后辈之大福,是我青州道门之大幸。可若得了大道,不去守护,却传给外人,那跟欺师灭祖有什么区别?”
“我韦文博虽不才,成不了大器,救不了青州,却也绝不会任你这等奸邪之徒来摆布。先祖的道法,我这里一个也没有。就算是有,也绝不会透露半个字给你!你杀了我吧,总有一天,先祖会为我报仇,你们一个也跑不了!”
第七章 仇要自己报()
一 那自称韦文博的青年一席话说完就闭了口,直接朝着前方的香案一叩到底,将那长长的一段脖颈露出,再也不起身了。
看他那样子,显然是在践行他才刚刚说出的话:他不怕死,你要杀,随时可以动刀!
黑衣中年看到韦文博的样子,终于又微微有些恼怒起来,厉喝到:“韦文博,你莫要以为本尊不敢杀你!你在这青州是殿下,可在我玄阴门的眼中,连蚂蚁也算不上!修士只有强弱,没有绝对的权利。我不仅可以杀你,还可以杀你的母亲,杀你的父亲,杀你皇祖!”
韦文博的身躯抖了抖,声音突然变得极为低迷,还有些哽咽:“你杀吧,你可以把他们都杀了。我韦家皇室一门,可有谁怕过你们玄阴门,向你们玄阴门低头的?总有一天,先祖他会回来,会为我们报仇。你们一个小小玄阴门,根本受不起他的雷霆之怒!”
“哈哈哈哈!”黑衣中年突然狂笑了起来,只听他说到:“先祖……先祖!你一口一个先祖,是不是中了邪?我不信你没听说过,你们那先祖早在几百年前就在扬州被神秘强者一掌给灭了,连灰都没剩下。现在,他怕是在地狱的吧,你等他来给你们报仇?你要问问地狱的阎罗王答应不答应!”
原本韦文博已经叩死在地上,再也不打算起身了。他就要这么死去,不想再遭到黑衣中年更多的羞辱。可是,当他听了黑衣中年刚才那几句话以后,却立马又起了身,一脸怒色的转向黑衣中年说到:“你敢羞辱我先祖?”
黑衣中年再次大笑:“羞辱又如何?我不仅要敢羞辱他,还要教训教训你这个自命不凡的小辈,让你知道什么叫痛苦,知道为什么有句话叫‘好汉不吃眼前亏’!”
说完,黑衣中年直接就伸出了右手,一把抓向韦文博的脖子。看样子,他这一抓下去,韦文博就算是不死,已经身受重伤的他恐怕也活不了多久了。
“你敢动这孩子一根毫毛,我会让你死得很惨!”正当黑衣中年一脸狞笑的时候,也正当韦文博准备死扛煎熬的时候,一个声音突兀的在小院之中响起。
韦文博和那黑衣中年自然都没想到在这小院之中,也是在自己的近旁竟然还藏着人。于是,两人都同时大惊,停下了眼前的动作,望向声音传来处。
当二人目光同时落到香案前的时候,立马就看到了那白衣银发的青年男子和灰袍老者。不过他二人修行一生,着实没遇到过今日这种如同见了鬼一般的情况,于是在明明看清了以后,却还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反复的打量,心中想着自己是不是眼花了。
半晌,还是那黑衣中年先反应了过来。对方能够如此现身,说明修为极强,至少远在他之上。而这强者突然出现在这里,到底是有什么目的呢?
“你是谁,来做什么?”黑衣中年后退了两步,脸上满是警惕。
桓因脸上杀机毕露,森然到:“我就是你刚才说那个该在地狱的人!”
“什么地狱?”刚才中年男子只是随口一说,连他自己都没放在心上,所以这一下倒是有些反应不过来了。
不过到了这个时候,韦文博却已经打量了桓因良久。而他身为青州太子,也是青州无量门的核心后辈,哪一天不膜拜先祖?
所以,哪怕桓因此刻已是满头银发,但在韦文博的心中,他的样貌却和韦文博看到过的那些先祖画像快速重合了起来。于是,哪怕韦文博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却还是冲口而出的到:“先祖!”
“孩子,你受苦了。”桓因有些疼惜的看着眼前的青年人,轻轻一抬,将他从地上扶了起来。
这一扶,也将韦文博从梦中扶进了现实。他终于确定了,眼前之人竟然真的是那个自己拜了二十几年的先祖,是皇祖口中的“师傅”,是那个风华绝代,留下无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