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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好。”韦氏淡淡道,“你这便回去罢。”又想起一事,“你那表外甥女还未寻到?”
“不曾。”韦夫人不屑道,“不过这等不懂规矩的姑娘,不提也罢。”
许是混上什么车队出城了也未可知,总是几个月没找到人,邓氏哭天哭地的求着她继续找女儿,可她如今哪里有这闲工夫?她告辞,转身走了出去。
韦氏伫立片刻,使人送了些绫罗绸缎去东宫,说是给裴玉娇的,已是过了些时日,作为母后,怎能不关心下儿媳呢?
这段时间,韦氏病愈,重新又管起六宫事宜。
像是一切风平浪静,裴玉娇趁着闲暇做了两个香囊,儿子一个,司徒修一个,到得端午节,给他们二人佩上了,她噘了噘嘴道:“我又去不成了,倒是你们两个能去玩乐。”
“等你这个生了,我定然带你出门玩一趟。”司徒修许诺。
她不太相信:“你现在可是太子啊,还能到处走吗?”
司徒修笑道:“住东宫不是坐牢,怕什么?等到秋天,带你去狩猎。”他捏捏儿子的脸,“咱们去骑马好不好?”
熙儿连连点头:“好。”
裴玉娇听说还能出去狩猎,心里也颇是高兴,拉着司徒修的手:“刚才我叫膳房煮了荷叶鸡,里头包了做粽子剩下的江米,可好吃了,等你们一起吃,你们早些回来!”
司徒修道好:“最迟申时。”
他带着儿子去白河。
临水亭两旁,官员们见过司徒恒成,也纷纷朝司徒修行礼,往前没个太子,如今他做了储君,立时便有差别,其他王爷们黯然失色。薛季兰见到此情此景,心中暗恨,没料到司徒恒成真是眼瞎,最终竟选了司徒修!
也不知他怎么衡量的?
可怜夫君日夜为华国效力,竟没有相等的回报,司徒修成年才几年功夫,也配吗?薛季兰紧紧咬住了嘴唇,反倒是司徒熠相劝:“若是不舒服,便先回去。”
他原是得力人选,这么些年一直也有人跟随,而今落败,多少受到嘲弄,要论起来,司徒熠不比薛季兰好受,然而他平静多了。
薛季兰不肯走,眼里泛着泪光,握住他宽大的手掌道:“不用,我陪着你。”
不管他当没当上太子,在她心里,司徒熠始终是最好的。
他笑起来,揽住她肩膀道:“今日仔细瞧这白河,当真漂亮,你还记得吗,你我初遇便在这儿,你当时穿了件玫色荷花裙,”他看着薛季兰,“就跟现在一样好看。”
每次来白河,都与父皇,兄弟们一起,他放了太多的心思在上面,已经许久不曾好好的看这风景,突然也觉得疲倦,这十几年弹指飞过,他失落过,期望过,在司徒渊被废之后,想过自己或者能得到这位置。但现在,他明白了,好多事情便是求而不得,或许,他也该尝试着放下。
而这需要时间,时间最终会引导他走到哪里,他并不知,只是此刻,有妻儿在身边,却是在心里觉得安宁。
薛季兰眼泪落下来,轻声道:“我老了,哪里还好看呢?”
“在我眼里,没什么变化。”司徒熠给她擦掉泪花,柔声道,“别为我伤心了,咱们现在这样也不错。”
薛季兰哭得更厉害,为他不平。
他忙把她搂在怀里,这样外人看去,只当他们老夫老妻还那么恩爱,在人前搂搂抱抱呢。
司徒璟这时正坐在司徒修身边,笑着问道:“太子妃可好?”
“能吃能睡的,来前还叮嘱我跟熙儿早些回去陪她吃荷叶鸡。”司徒修瞧了一眼司徒璟,他好似也渐渐平复了,只眉宇间好似无喜也无悲,难道跟袁妙惠的关系还没有缓和?他朝司徒熠看过去,虽然他成为储君,对司徒熠是巨大的打击,然而幸好他夫妻感情深厚,总是个安慰。
可司徒璟……
他问道:“五嫂今儿怎不曾来?”
司徒璟面色有些尴尬:“身子不太舒服。”
看来是没有好,司徒修微微皱了皱眉,正当要说什么,却听白河上一声令下,龙舟赛开始了。
众人的目光都被吸引了过去,司徒修见亭中人多,抱起熙儿与司徒璟道:“五哥,咱们不如去前面吧,坐这么远没意思,上次我跟娘子便去了前头,能从头看到尾。”
司徒璟见他兴致勃勃,当下也陪同。
谁料二人没走几步,就见对面来了几位姑娘并丫环,也不知是哪些人家的,有撑着伞的,有戴着帷帽的,虽说都遮了面,可在一条路上,岂能不相逢?司徒璟看着司徒修,揶揄道:“不用说,定是来瞻仰太子殿下的风采的。”
司徒修嘴角牵了牵,脚步都没有停留,目不斜视的走过去。
结果其中一个姑娘的帷帽被河面大风一吹,竟露出绝美的容颜来,司徒璟看得一眼,微微发愣,推一把司徒修道:“好似是那京都第一美人贺六姑娘?”
还有这等名号?司徒修朝前看去,果然见是个丽人,年约十六左右,生得花容月貌,众目睽睽之下,丢了帷帽却也是落落大方,丝毫不慌张。
直到发现司徒修的目光,她才露出一丝羞涩,脸颊微红,但那更添了娇媚。
就在这时,斜里走来一人,穿着件深青色直袍,脚蹬黑靴,高大威武,气宇轩昂,司徒修瞧见他,忙迎上去恭谨道:“岳父。”
第157章()
裴臻原是有事相商,只没料到正巧看见这一幕,暗想司徒修当了太子,果真是身价倍增,哪家都是费尽心思讨好呢。
这贺六姑娘来自金陵贺家,去年才随父搬至京都,在上元节一露面,叫众人惊为天人,从此芳名远播,不要问他如何知晓,手下兵士都是年轻男儿,闲暇时还能不提女人?零星几句落得耳朵,便知道大概了。
看来贺家也不能免俗,想叫这庶女入东宫!
倒不知女婿是何想法?
想当初,他想娶裴玉娇,信誓旦旦,说要把心剖出来,今时今日,还能做到吗?
他上下审视司徒修一眼,先是与司徒璟说话:“还请王爷见谅,裴某与太子殿下有话要说。”
人家翁婿见面会谈,司徒璟当然不好打搅,忙告辞先走了。
此时龙舟赛还在进行,人来人往,声音也嘈杂,司徒修四处看一眼,朝前一指:“岳父,前面有处茶寮,咱们不妨去那里说?”
裴臻点点头。
太子驾到,茶寮的人尽数撤退,熙儿由贺宗沐抱着在外面玩,唯他们二人坐在里面,司徒修知道裴臻关心裴玉娇,笑道:“岳父一会儿随我去宫里吧,玉娇看到您定然高兴,她今儿还使人做了荷叶鸡,叮嘱我与熙儿早些回去陪她用饭。”
听到女儿,裴臻面色也柔和起来:“看来她胃口不错,胎儿也挺好吧?”
“很好,经常在里面动手动脚的,极是活泼。”司徒修朝外看看自己的儿子,“跟熙儿那时差不多。”
裴臻笑道:“那就好。”并没有说去不去吃饭,两人面对面喝完一盅茶,他才又道,“你是储君,很容易成为众矢之的,不说远虑,说近忧,”他顿一顿,“最近兵部有些变动,不知你可否注意,我与父亲谈过,今日才与你提一提。”
他神色严肃。
司徒修沉吟片刻道:“多谢岳父提醒,我坐上这位置,自然有人虎视眈眈,就像当年的大哥一样,自然不曾有一日懈怠。”
裴臻道:“既然坐了,便得坐到底。”
原先他们裴家不掺和太子之争,然而司徒修走到今日,裴家也没有丝毫退路了,被卷入风雨之中,唯一的办法便是联手同进,故而他说话也不同于往日,语气里有着坚决。
这当然是司徒修乐于看到的,他笑道:“有岳父支持,应不会有后顾之忧,我肩上担子也轻一些。”
裴臻没好气:“原本这非我所愿。”
“岳父,您都要有两个外孙了,还惦记以前的事儿?”司徒修道,“请随我去东宫,我请您喝两杯。”
裴臻把玩两下茶盅,淡淡道:“你如今身为太子,变相谄媚的人定是层出不穷,好比那贺家……”
未曾说完,司徒修噗嗤一声:“岳父,您当我是毛头小子,被个姑娘勾引下,就能中计?再说,也不见得她比娘子生得好看。”
“若是好看,难不成你就要动心?”裴臻挑眉。
他无法想象自己那傻女儿伤心的样子,只怕真要出了此事,她不知如何应付。又想到司徒修的身份,那位置坐到底可不是就要当皇帝了,皇帝三宫六院,到时女儿如何自处呢?
这么一想,恨不得又不帮他,让他一辈子当个王爷就好。
就在他心思颇是纠结的时候,司徒修正色道:“言辞有时是无用的东西,岳父若不能相信我,便看以后的表现吧。”
这句话却是大实话,花言巧语不能代替行动。
裴臻看他坦坦荡荡,这三年也不曾纳妾,当下站起来道:“走罢,去东宫。”
司徒修笑着点头。
却说司徒璟一人沿着河岸慢慢而去,行到尽头,正待要折回,有个身穿酱色粗布衣服的少年也不知从哪里窜了出来,竟突然出现在面前。
护卫们正要拔刀,他抬眸一看,见这人眼眸清澈,圆溜溜的好似乌晶,身量也不高,脑海里有个人影一闪而过,他叫护卫们退下,皱眉道:“原是你,你还在京都?”
来人正是贾丽光,她嘻嘻笑道:“还你银子,我向来不喜欢欠人东西的。”说着将一锭银子抛过来。
他伸手接住,重量与他原先送与她的差不多,没想到她一个姑娘家还真能在京都立足呢,他有些好奇,询问道:“你去哪里找了活计?瞧这打扮,该不会在做小二吧?”
“酒楼人来人往的,容易被人发觉。”贾丽光得意一笑,“我拜了师父学手艺呢,若你将来……”她想到什么,忙呸了声,“王爷还是莫照顾我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