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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不是底气十足。
车子开到半山腰,离老远就能看到一座建筑群,那是江相北派的根据地,老爷子的养居所,环境清幽戒备森严。
周易康的车子直入大门畅通无阻,径直停在了主建筑门前,是一栋独立的四层别墅。
他刚下车,厚重的实木大门便被人从内推开,一名穿着西装的男青年快步冲出,“师兄,师父快不行了,你看……”
“滚!”周易康本就心气不顺,见到这人更是脸色冰冷,“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说罢,迈着修长的双腿大步跨入门内,消失在玄关之中。
那青年男人皱了皱眉,也是冷哼一声转身进了别墅。
他就是梅玄子的二弟子刘进,也是梅玄子座下最聪明好学者,深受师父喜爱,只是一直不讨周易康的欢心。
此刻,周易康踏进位于二楼的房间,入眼便是一张沉香木所制、未刷油漆毫无雕琢的罗汉榻。
沉香木家具的价值取决于材料中沉香含量的多寡,这张罗汉榻是他当年花了四十万为老爷子买来贺寿的,一直沿用至今。
一位头发花白穿着白色棉布开襟睡衣的老者就半倚在榻上,正是师父梅玄子。
“师父!”周易康面容关切地快步上前,径直蹲在了老者的身前。
老者正半阖着的眼睛缓缓睁开,脸上露出慈爱地笑容叹气道,“易康,为师恐怕时日无多了。”
老人身材较短,面容清瘦带着些许地威严,更多的是久被病痛折磨的疲惫。
周易康当即泪如雨下,紧紧握着老者的手,“师父!您不会有事的!”
梅玄子便淡淡地摇了摇头,“这副身子骨我再清楚不过。眼下我若去了,这北派就群龙无首,我心底有一位人选……”
周易康闻言表情微顿,“全凭师父吩咐。”
“刘进,老韩,你们进来。”梅玄子抬起眼皮,朝着门外正探头朝里张望的刘进招了招手,和蔼之色跃然于脸。
周易康握住梅玄子的手就不由自主地一紧。
他不着痕迹地皱起眉头,虽然知道老爷子喜爱这个二师弟,但又总觉他不会真的老糊涂了,分不清这北派一直由谁支撑。
刘进就快步走到窗前,在周易康身边蹲下。
在刘进身后还跟着一人,年纪约有五十多岁,但穿得西装笔挺,收拾的也是干净利落,看上去分毫不像是迟暮老者。
周易康没有理会,因为他知道这是老爷子的管家韩向荣,打从十年前跟着老爷子一直到今天,却不算是北派中人,只是个管事的,与常年陪在老爷子身边的刘进走得更近一些。
梅玄子先是看向韩向荣,道,“老韩,儿子的工作稳定了?”
韩向荣便恭谨地躬了躬身,“多亏老爷子照拂,在市一中当上班主任,稳定下来了。”
梅玄子便摇头笑了笑,叹气道,“你就是不愿他进我江相派,罢了罢了。我替你算过一卦,等我走了,你自有儿孙照顾,后半辈子福厚着哪。”
韩向荣红了眼圈,哽咽道,“多谢老爷子。”
梅玄子便又微笑着看向周易康,一双布满了老茧的手已然紧握着他,“易康,你自幼精通梅花易数,乃我门中佼佼者,只是生性戾气过重,往往急功近利。我算过一卦,若北派交到你的手中,必过不了三年盛极而衰。”
周易康的表情就仿佛被人按下暂停键般,呆呆地看着梅玄子。
“刘进虽然比你之能力差了几分,但却能以文火待之,虽不能将北派发扬光大,但只要你师兄弟二人同心协力,必可以将我江相北派长远发展。易康,日后你要多多扶持刘进,若想北派长盛,你二人缺一不可唉!”梅玄子气若游丝地说完这番话,连连喘息,看起来十分疲乏。
周易康的脸上已经冷若冰霜,他心忖,狗屁的缺一不可,老爷子分明就是在打他个巴掌再回个甜枣,当他周易康是孩童不成?
一边要传位刘进,一边又要抬举自己,担心自己心生妒恶?
他怒极反笑,“师父是心意已决,要将这江相北派传给刘进?”
梅玄子缓缓蹙眉,沉声喝斥,“易康?!”
江相北派再如何名存实亡,但瘦死的骆驼终归比马大,虽不比其他几派的排场和名声,但多年的根深蒂固也绝对不能小觑。执掌了北派数十年的梅玄子更是老虎虽病余威犹存,当真发起火来,还是令周围众人心里一颤的。
周易康也顿了顿,却又冷冷一笑,退后一步指着那罗汉榻,“这榻、这桌椅、这别墅都是我周易康这些年拼了命才给师父您老人家维持下来的,您老安枕无忧发号施令,我周易康做牛做马为你卖命!可是我江相派的大弟子啊!我他妈的是大弟子啊!?”
看着周易康有些疯狂的神色,刘进与韩向荣纷纷瞪圆眼珠后缩了一步。
梅玄子暗暗蹙眉,冷眼盯着他看。
周易康又大声道,“我是大弟子啊!您老死了这门派不该是传给我的?嗯?这小子算个什么东西?成天在您身边伺候着就功劳高过我了?我周易康在外拼死拼活还抵不过他献媚谗言了?您算卦?别逗了师父!咱们江相派的卦半真半假您说的算的准吗?忽悠得了外人能蒙得住我吗?好,您老会算卦,那您给没给这小子算过?算他能不能活过今晚!”
他说着话,已经反手在后腰拔出一支跟色短枪,照着刘进就是一枪崩了过去!
这变故是谁也没想到的,梅玄子以防万一安排在门外的属下一个也没冲进来,刘进就这样实实地挨了一子弹,子弹穿脑!
韩向荣惊恐大喝,“周易康!你疯了!快把枪放下!”
周易康收起手枪,缓缓地扬起下巴,扭曲的脸上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看来您老是真的没为师弟算上一卦,否则就不会打算将门派传到一个死人手里。”
第278章 欺师灭祖,再次返校(看清,无政治因素()
梅玄子气得肝胆俱裂,呲目欲裂紧紧盯着已经发了狂的周易康。
周易康再次抬起枪支,指向韩向荣,“狗东西!还想扶持刘进挤兑我?没有你这狗东西作祟,师父能把位置传给刘进?他算什么东西!把门派交到我手里出不了三年?tmd北派交到他手里不出明天就得被南派给吞了!”
韩向荣惊吓得连连后退,最后退至墙角惨白着脸。
只见周易康并未扣动扳机,而是恶狠着脸说,“老爷子,你算韩向荣后半辈子福厚?我也给他算了算,这后半辈子的福气他恐怕要到阴间去享用了!”
梅玄子只是呆呆地望着刘进的尸体没有回话。
周易康眯起眼睛,缓缓放下手臂,“师父?”
梅玄子方向依旧没有回话。
韩向荣突然瞪大眼珠,飞身朝着梅玄子方向扑了过去,“老爷子?老爷子啊!您、您怎么就这么去了啊!”
听闻韩向荣涕不成声的话语,周易康手指一松,枪支就重重滑落到地面,半晌,泪如泉涌,滑落得满脸都是。
他扑通一声跪在地面,惨叫着道,“师!父!”
屋子里,除了刘进的尸体,就是周易康与韩向荣的哭声。
门外,没有人敢冲进来,哪怕刚刚房间里响起了枪声。
周易康哭得身体抽搐,若不是看见了他刚才癫狂的模样,恐怕还要当他是个如何孝顺的徒弟。
事实上,周易康对梅玄子的确算得上是孝顺,他自幼被梅玄子带大,如师如父,名义师徒,更胜父子。梅玄子手把手地将一手梅花易数传承给他,供他上学念书,如此才有了周易康今后的为帮派经商赚钱,成为江相北派的中流砥柱。
如果没有梅玄子,就没有他周易康。
可人心变幻始终太快,周易康又自知极负野心,梅玄子身体不好,帮中事务部分由他料理,但即便是他日后病重也没要先行传位。这都令周易康心生芥蒂。
可这芥蒂始终敌不过师徒情分,周易康选择答应香港雪草堂的大弟子吴柔并肩合作,利用黑势力拿下大陆的黄道,到时候他周易康就是第一人,再助吴柔拿下香港黄道指日可待。
当然,他也怀疑过吴柔是在利用自己,毕竟先行统一大陆的黄道对吴柔嘴里的目的而言是绕了一大圈的,不过他愿意与虎谋皮,何况最后到底是谁剥了谁的皮还不一定呢。
没想到老爷子的身体情况越发不好,他便也不着急,只待老爷子归西传位也算是尽了自己的孝道。
虽然有些猜疑,但他万万没有想到,老爷子竟然真的视自己多年的辛苦与付出而不见,要将整个北派传给那个废物——刘进。
加之先前李鸿雁一事,他猜测苏绫已经查到了他的身上,种种压力之下,隐藏多年的情绪就在刚刚彻底爆发出来。
但此刻,周易康见到梅玄子被他气得气绝身亡,见到那个自幼对自己照顾疼爱的师父真真死在了自己面前,周易康哪里能不痛彻心扉。
他双膝跪地挪蹭到梅玄子的榻前,哭叫道,“师父!徒儿该死!徒儿该死啊!”
韩向荣也哭得老脸花白,他渐渐从床上滑落到地面,一面抽泣,一面盯着周易康的侧影出神。
不知过了多久,周易康红着眼圈,面无表情地站起身。
“韩伯。”他唤了一声。
韩向荣呆呆地抬头看他。
周易康就沉着脸盯着他道,“一会帮里长老到了,该怎么说你心里清楚?”
韩向荣呆愣了一会,也明白过来周易康是打算放过自己。
毕竟刘进死在这,老爷子也走了,周易康眼下想接管北派有两条路可以走,要么就是自己这个当事人说谎,他顺理成章接掌派系,只是这样就可怜了刘进那孩子,必定是要被说成心怀不轨被当场击毙,否则无法解释他的死。
要么,就是周易康杀死自己,然后权力镇压,虽有十成把握能够顺利上任,但是欺师灭祖的名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