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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妙做了好几年的大厨,舌尖在鱼肉上一扫,就辨出了隐藏在醇厚麻辣味里的一丁点腥味,顿时意兴阑珊。
她搁下筷子,却见对面的关云帆吃得正欢,头都快掉进一盆红汤里,不由好笑,贴心地劝他,“小少爷,你慢点吃,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刚从监狱里放出来呢。我给你拿两瓶饮料,可乐行吗?”
他的嘴里塞满了香辣细滑的鱼肉,抽不出空来应她,只得连连点头。
夹菜间隙,关云帆才嘟囔了一句,“警察局和监狱也不差什么了。”
关妙起身去了吧台,各种品牌的酒水应有尽有,她选了两瓶冰的可口可乐。om
她一边走回餐桌,一边顺手就拧开了瓶盖,递了一瓶可乐给关云帆,“给,喝口可乐吧,这家菜馆口味偏重,吃多了又辣又咸。”
一听关妙这么说,关云帆舔了舔唇,觉得似乎正是这样,口腔已经被浓郁的咸香麻辣填满了。
他仰脖,咕噜咕噜灌下去一大口冰可乐,冰凉的可乐冲进口腔,冲淡了热乎的辣味,仿佛有一群小气泡在舌尖上跳舞,激爽之后还萦绕了一股可乐的余香。
那感觉就一个字儿,爽!
关云帆犹觉得不过瘾,抓起饮料瓶子,又是一大口可乐下了肚。
关妙望着他,温柔地笑了。
笑意在脸上渐渐扩散,仿佛是一夜春风拂过,渐次绽放了满树娇艳的梨花。
她看着表算时间,在第八分钟,终于听到了关云帆的惊呼。
少年白净的脸上隐约可见几个红点,他耐不住痒,伸手去挠,很快就抓出了几道红印子。
关云帆大发雷霆,一跃而起,带倒了椅子,发出一声巨响,气急败坏,“卧槽!我他妈都说不要放香菜了,你们饭店是的啊?”
此刻的他,仿佛是一只被火烧了屁股的猫,两只手十分没形象地抓挠,不仅是脸上,露在外面的半截手臂也冒起了红疹子,难以忍受的痒痛感在全身蔓延开去。
饭店服务员是个小女生,被他一顿怒骂,急得快要哭出来了,“我叮嘱过厨房,您这桌的菜不要放香菜,现在就您一桌客人用餐,厨房不至于搞错。”
关云帆心头憋了一口气,抽了筷子在菜盘里搅来搅去,却没瞧见香菜的影子。
关妙急忙拿出手机,给家庭医生打了个电话,让他先去关家别墅待命。
挂掉电话,她又劝道,“云帆,咱们立刻回家去,让医生给你看看,免得你妈和你姐担心。”
这一次,关云帆没有拒绝,他实在是太痒了,恨不能把身上的一层皮都给撕掉,没有一句多的话,很乖顺地上了她的甲壳虫。
顶着三十九度的高温,关妙一路风驰电掣,很快就把关云帆载回了家。
关家别墅门口,除了家庭医生,还站了一脸焦急的姜心莲和关娇。
甲壳虫刚驶入别墅门前,还未停稳,姜心莲就冲了上来,“我的宝贝儿,你没事吧?”
听得关妙犯恶心,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关云帆瘫在副驾驶座上,有些萎顿,被姜心莲和关娇一左一右扶进了别墅,小心地送进了二楼的房间。
幸而他的过敏症状并不算严重,医生给红疹子涂上药膏,开了两服药,让他安安心心去睡一觉,说一两天内红疹就会慢慢消退下去。
关云帆在警察局担惊受怕了小半夜,方才又在饭店里大发雷霆了一通,早已又疲又累,很快就倒头大睡了。
看着儿子安稳地睡下了,姜心莲却不打算放过关妙,一把抓住她的手臂,连拖带拽带到了楼下客厅里。
她一向是走温柔娴淑路线,此刻却有点顾不得形象,对关妙怒目而视,凌厉地质问,“关妙,看你平时不声不响的,没想到藏了一肚子坏水。你是故意把云帆搞过敏的吧,这样他就会跟着你回来,你就能去你爸面前邀功了?”
关妙扬了扬眉,面不改色,“我有没有使手段,他是不是被我逼迫回来,等他醒了,你大可以自己问他。”
姜心莲揪住她细细的胳膊不放,涉及到宝贝儿子,她也是憋了一股狠劲,“你别得意,你才多少年道行,那点小心思别以为能瞒得过我!”
关妙忽然笑了,贴近她,压低了声音,戏谑地道,“是啊,谁也没你道行深,是千年修行的狐狸精,怪不得做个小三也能风生水起,可堪为小三界的表率了。”
历来做小三的,没几个能真正上位,姜心莲不仅成功上位,还生了一双儿女,巩固了地位,可谓是小三中的战斗机。
说完,她意犹未尽地拉开了距离,装模作样地挣扎了一番,“我是云帆的姐姐,关心他是应该的,怎么到你嘴里就变了味,我劝你也别以己度人,我没你想的那么恶毒。”
姜心莲冷笑,被关妙一激,手上的力气不由又加大了几分,“你以为我会跟你爸一样傻,几句好话就哄得不知东南西北了?关妙,我警告你,离云帆和娇娇远一点!”
“放手,你抓痛我了!”关妙表情痛苦,声音里带了一丝哭腔,只一刹那,泪花就涌了出来,在眼眶里打转。
姜心莲看见她奋力挣扎的样子,心里升腾起一股奇特的快感。
“放手!”
低沉的男声在耳边炸开,姜心莲吓得往后退了一步――同床共枕二十年,她自然一听就认出来了,这是关德兴的声音。
现在这个时候,关德兴一般都在公司忙碌,怎么可能招呼都不打一声,突然出现在家里?
看见关德兴阴沉着脸色,带了一股寒意走进客厅来,她心里暗叫一声糟糕,方才的话大概都被听去了。
不过,她念头一转,很快就意识到了,这大概是关妙的手笔――好一招挑拨离间!
6。咸香酥条()
关妙贴上去,靠在父亲的臂弯里,亮起胳膊,把方才被姜心莲抓红了的地方露给父亲看。
她一副可怜兮兮被欺负狠了的模样,依偎在老爸的怀里,然而微微勾起的唇角却显露了一丝得意,示威似地望向姜心莲。
看见姜心莲吃瘪的样子,她心生快意,不枉精心安排了这一出,送给姜心莲,就当是重生之后的见面礼吧。
送关云帆回来时,趁大家的注意力都在病人身上,她躲到角落里给父亲打了个电话。电话里,她告知父亲,弟弟已经自愿回家了,却刻意隐下了关云帆过敏一事,以免他向姜心莲打电话询问,导致计划流产。
关德兴对这个独生子甚是看重,再加上关妙提前达成了目标,他自然是要回家来瞧瞧的,那么就有很大几率撞上怒火冲天的姜心莲
只要将时间计算精妙,就能反将姜心莲一军――以前的关妙不懂,然而现在的关妙已经脱胎换骨了。
就算不成,对关妙也没什么损失,不过是被姜心莲捏了两把肉,就当被狗咬了一口,下次打狗的时候一并还回来就好。
关德兴满脸戾气,瞳孔微缩,目光骤然深沉了几分,“我不在家,你就是这么对妙妙的?怪不得她以前跟你不亲呢,我还当是她脾气不好,现在看来是你这个继母根本就没好好待她!”
关家祖籍东北,他继承了关老太爷的秉性,是典型的大男子主义,正在气头上,暴躁脾气就如烈火烹油。
姜心莲一口银牙几乎咬碎,心里暗悔不已。
是她掉以轻心,小瞧了关妙!
“德兴,刚才是我口不择言了,只是云帆跟着妙妙回来的时候,身上脸上都起满了红疹子,我一时心急就”姜心莲演技也是厉害,眼泪说掉就掉,大滴大滴地落在手背上,四十好几的人了仍能演出一派楚楚可怜。
一口一个“妙妙”,叫得仍然亲热,好像刚刚训斥关妙的人不是她一样。
但如她所料,关德兴偏偏就吃这一套。
瞥见关德兴眼里闪过一丝不忍,关妙撇了撇嘴角,男人见色忘义好像是与生俱来的毛病。耳根子太软,被吹两拨枕头风,就忘记孰是孰非了,从这点上来说,姜心莲形容他的那段话也没错。
“几句好话就哄得不知东南西北”,正是关德兴的真实写照,脾气跟夏天的暴风雨似得,来得快去得也快。
不过,罗马不是一日建成的,她今日目的已经完满达成了!
不仅给关德兴打开了新世界,见识了他那温柔继妻的另一面;还借此逃脱了姜心莲的追究――关云帆过敏一事确是她一手促成,证据现在正安静地躺在随身的背包里。om
关德兴的突然到来,打乱了姜心莲的安排,她就能得以脱身了。
她虽然心里高兴,但脸上却还努力挤出两滴泪,扮演一个深明大义的女儿,“爸,医生已经给云帆看过了,说没什么大碍,静养两天抹点药就好了。唉,都怪我没照顾好弟弟。”
关妙以退为进,反而更激发了关德兴的愧疚之情,伸出宽阔的手掌,慈爱地摸了摸女儿的头。
他转头面对姜心莲,语气柔和了些,然而说出的话却十分冰冷,“心莲,我看你先别管公司的事了,多花点心思把家里照顾好。”
姜心莲仰头望回去,惊得呆住了,瞬间就止住了眼泪。
关德兴又补了一句,“还有那个文其正来公司的事,过段时间再说吧。”
听到“文其正”这个名字,关妙也是一怔,这人可是姜心莲的左膀右臂啊,上一世没少给她出主意,原来这么早就安关氏集团了。
关妙不由暗暗庆幸,这一次居然歪打正着,阻拦了他进公司,真是天大的喜事!
姜心莲垂头,在关德兴看不见的地方,狠狠地瞪了关妙一眼。
但她也知道,当务之急不是与关妙置气,也不是安插人手,而是哄好一家之主。即使心里不喜,眼里含泪,她仍靠近关德兴怀里,委屈地应了下来。
她还想对关德兴撒撒娇,刚张了嘴,手机铃声就打断了她。
关妙扬了扬手机,笑容灿烂,“不好意思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