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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定老在香港打了一晃,随后便坐上了来往于广州和香港之间的船赶赴广东一省的心脏所在。船并不是专门为他准备的,上面还有不少来自于南洋的货物,是广东贸易商社在香港收购后送往广州府城的。坐在船上,曾定老可以清晰的看到珠江上来来往往的船只,商船的数量实在不少,哪里像是一个收复不过几年,且沦陷期还遭受过陈凯一次性掏空了府城的上千艘大小舰船,以及明军对珠江出海口长达数载的封锁。
回想着如今的福建,感叹了一番广东的恢复速度,再想起出发前郑泰对他说过的话,心思就全然放在了接下来的拜见上面了。
到了广州,一如蔡诚那般,陈凯亦是对这个佛郎机产生了片刻的困惑。这种困惑,比之蔡诚还要严重,因为在陈凯的意识当中,伊利比亚半岛上的那两颗牙一个叫西班牙,一个叫葡萄牙,佛郎机本就已经是到了这个时代之后才渐渐习惯使用的,意识深层仍旧是以那两个牙为准。
“明朝不是已经有《坤舆万国全图》了吗?怎么还这样啊。”奇怪,陈凯便付之于口,岂料那曾定老听闻这东西却是满眼的不解,一口咬定他从事海商行业那么多年就根本没有听说过这等能够绘有“万国”的宝图。
这些年,陈凯已经发现了很多在明朝就已经存在,一旦普及开来势必会对国计民生产生跨越性影响的事物。比如番薯、玉米、土豆这些高产作物;比如戚继光版黑火药、颗粒化火药和定装药包;在比如此刻的《坤舆万国全图》,等等等等。
奈何,这些在同时代丝毫不逊于欧陆的事物却并没有得到普及,或是没能来得及普及就遭逢了当下的乱世。这是大明王朝的不幸,亦是穿越者的大幸。
不过,比之其他的东西,甚至比起那部《天工开物》的百科全书,《坤舆万国全图》问世虽说不早,但却是皇家藏品,乃是万历年间的太仆寺少卿李之藻根据耶稣会传教士利玛窦所制的《万国图志》所绘而成,其中根据中国的自身情况进行了个性化的增补。在那上面,葡萄牙即是佛郎机,而西班牙则是以西把尼亚,也就是伊利比亚的谐音。
陈凯对那副地图依稀有一些印象,是因为他以前在网上曾看人介绍过。在那上面欧陆的很多国度和地区名称很难理解,但也不乏有诸如意大利亚、罗马尼亚、亚尔百尼亚、西齐里亚、波亦米亚之流能够直接为后世人所理解的称谓。
尤其难得的是,那副地图上标记有美洲和诸如赤道在内的天文、地理图。作为中国最早的彩绘世界地图,其形制、内容都已经非常接近后世使用的世界地图。
“看来又是个没能得到普及的好东西啊。”
感慨了一番,陈凯也是无计可施,最多也就是动动脑子,按照记忆绘制个一张世界地图的草图出来,仅此而已。起码,原本的《坤舆万国全图》他是暂且没有任何办法将其搞到手的。
这事情,在陈凯的脑海里闪烁了片刻,亦是在听着曾定老谈及当下福建当局与西班牙之间的贸易往来的同时。听罢了这些理由之后,陈凯便将其丢在了一边,起码没有郑成功的书信或是命令,他这边做什么都是不合适的。至于郑泰的那些小心思,亦是付之一笑,表示适当的增加自是没有问题,但也要考虑到广东本地发展的情况下,竭泽而渔是绝对不行的。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建平侯爷那边也只是希望赶上广东民生恢复的东风,该当如何,自然还是要听陈总制这边的实际情况。”
“嗯,具体的你去和蔡诚谈去,他知道分寸。”
陈凯和郑家是有姻亲关系的,曾定老此来也带了包括郑泰在内的一些郑家管着海贸的族人的礼物。陈凯与曾定老确定了增加供货量的意向,让其带着礼物去拜见了郑惜缘。
“东风,好一个东风,郑泰真是个长了双慧眼啊,怪不得能在石井郑氏家族中脱颖而出。”
这事情,按照郑氏集团当下的体制,乃是由负责海贸的郑泰与广东贸易商社对接的。陈凯将生意的事情交给了郑惜缘掌舵,偶尔提出一些意见和建议而已。具体的工作,则有那老鼠须子负责,一旦确定了意向,他便再懒得去理会这些事情了。
加大供货量会使广东贸易商社的收入下降,不过,陈凯从没打算借这个商社来做成什么世界首富,算算政治账,也就无所谓了。相较之下,他更关注的还是从顺德县送来的那份报告,顺德那边的丝织产业树大招风,已经有几家河盗专做起了抢劫丝织工坊的货船的勾当。守备既然已经把人家都查个底儿掉了,显然早就有机会动手将其剿灭,之所以如此,说白了还是投鼠忌器——怕那些河盗背后的明军,倒也并非如此,说到底还是不敢越俎代庖,唯恐会引了他的不快。
这是人之常情,陈凯倒也并不在意,无非就是一纸命令罢了。其实,最把他气得发笑的还是那些粤海商业同盟的会员。
“看来是时间太短,还是那等出了事情就等着平日里喂饱的官府做主。这样可不行啊,最起码,主动性得有些吧。”
摇头苦笑,陈凯亦是无话可说。理解,将心比心,他不是不能理解这些会员们的心思的。这些家伙的定位大概还是托庇于陈凯的冠盖之下乘凉的附属品,从在咨议局里这些家伙带头对陈凯的提议唱赞歌就能看出一些来。而现在仍是乱世,军队的地位本就是最高的,惯常的作为士农工商四民的老幺,伏低做小惯了,若是其他商贾敢这般恶性竞争,估计他们未必不敢有所动作,哪怕是不甚过激的,但是面对军队,他们的怂劲儿就有些不可避免了。
一纸命令下达,陈凯就继续处置起了别的公务。到了下值的时辰,回到后宅,曾定老早已告辞而去,估摸着这时候已经身处于正在开往香港的船上了。
礼物,有送给陈凯的,有送给郑惜缘的,但最不乏的还是送给陈凯的那双儿女的。略微扫视了一遍,陈凯便与郑惜缘提及了顺德的事情。关于货物被劫,她亦是有所耳闻,只是没想到这背后竟然还有其他明军的事情,确有些出乎意料。
“夫君处置恰当,还需要妾身做什么吗?”
无论这些河盗背后的明军是诚信给陈凯添堵,还是单纯眼红丝绸贸易的巨利,这些郑惜缘并不关心,她知道陈凯已经有了处断,这就足够了。倒是,依着她对陈凯的了解,谈及此事时的神色当是需要她做些什么,故而直接问出了口来。
“娘子知我肺腑。”笑道了一番,陈凯转而正色言道“为夫需要娘子向粤海商业同盟的会员吹风,为确保货物的安全,筹建个打行还是有必要的。”
“打行?”
所谓打行,按照清人褚人获在其所著《坚瓠集》中所记载的,在明朝中后期很多大城市都是有的。他们在市肆公开挂牌营业,其标志是一个拳头图案,悬于门首,明为“铁拳头”。“打行”纠结武夫,专为行旅客商和富豪人家提供“保镖”服务,与后世的镖局非常相似,甚至可以说是镖局的前身。
这是非常市井,甚至说是很底层的营生,打行的从业人员从地痞流氓,到身怀武艺的武师,都是有的。郑惜缘之所以会奇怪,说到底还是在于如今广州民间并非没有这类的营生,或者说是从来就没少过,陈凯专专挑在这个时候,竟然还是要专门筹建的,确是有些奇怪。
“夫君,这粤海商业同盟不就应该是一只会下蛋的鸡就够了吗?”
她,一眼就看出了门道,亦或者说是陈凯速来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所以她也习惯性的往深处、远处,甚至是一些看上去根本不可能的方向去设想。而往往正是那些不可能,在随后的日子里就会变成可能,并且会起到很大的作用,使得她便更是会下意识的设想。
“如果有贼来偷蛋,鸡起码该会啄那双贼手才是,难不成还要事事都要等着主人?”
“哦,那么,请夫君赐名吧。”
什么广东贸易商社、粤海商业同盟,还有天地会,陈凯似乎很喜欢给机构起名字,这一点郑惜缘已经习以为常了。此间,既然陈凯决意如此了,她便把这个提了出来。倒是陈凯,稍作犹豫了一下,表示叫打行似乎有些露骨了,还是换个称谓得好。
“不如,就叫东风快……嗯,东风押运吧。”
第六章 永历十一年(五)()
数日后,顺德县城之中,一家不甚起眼的押运行在城北的拱北门不远处的一条巷子里正式挂上招牌。
这押运行,做的自然是押运的营生。在明时,这一类的营生一般都是打行在做。然而,这个押运行也不当街挂牌营业,更没有挂上绘着拳头的招牌、幌子,牌匾上只写着东风押运四字而已,显得格外的不伦不类。
顺德县城里面原本是有打行的,奈何战乱频仍,渐渐地也就消失了。城里面的青皮游手们见得这边有“打行”开业,连忙赶去瞧瞧热闹,还有一些更是打算就此重新就业的。奈何,这东风押运不光是名字怪,作风也怪,对于送上门的人才是一个不要的,怎是一个不像话了得。
有些青皮游手起了性子,便要闹上一番,岂料没等里面的账房、小工们说话,本县的捕头却突然冒了出来,直接将他们轰了出去。并且私下里让人知会这些青皮游手们,说是东风押运不是他们招惹得起的,还想继续在顺德县厮混,就别去招惹云云。
类似的话,上一个被如是评价的还是顺德丝织工坊,在顺德哪怕是稚子也知道那背后站着的可是广东巡抚,本省的封疆大吏。于是乎,知道了轻重,这些家伙亦甚是乖觉了起来——反正,这东风押运也无有半点儿动静。
几乎就在同时,顺德县军方高调表示要保护商民安全,严厉打击土匪、河盗,并且在发出通告的同时就直接派军剿灭了一支从外县流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