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地图上的模拟陈凯做了多次,这么做拦住洪承畴的可能性还是很大的。不过有一个问题,那就是一旦把西南经标逼得背水而战了,到时候可能就只能依仗掷弹兵和铁人军来破阵了。毕竟,韩兵仙当年的手段,洪承畴读过那么多书,不太可能不知道的。
这样的担忧从陈凯制定计划伊始就一直压在他的心头,直到大军进入英德县地界,李建捷那边派来了信使,陈凯的这份忧虑才总算是落下了心头。
因为,猎物,不见了。
第九十六章 落子无悔(完)()
月明星稀,光温柔的撒在梧州府城的每一处角落,唯有乌云飘过,阻隔了凡人与月宫仙子之间的对视,方才将朦胧二字从夜色的前缀摘除出去。
没有了朦胧二字,夜色下的一切就变得**裸得让人心惊。宵禁早已开始了,清军没有夜战的意图,就连军队也大多回营休息了,街巷上按道理只该剩下些巡街的兵卒和打更的更夫,最多再有些见不得人的城狐社鼠,做着些鬼蜮勾当。可是此时此刻,却有两支明军急匆匆的赶往码头的方向,直惊得沿途的人等连忙缩进那阴影之中,不时的咽着口水。
码头那边是阳春伯李先芳的水师,两支明军先后赶来,直接登船,没有半点儿犹豫,看上去也是完全犹豫不得的。这两支明军的规模都不是很大,片刻之后,先行完成登船的舰船拔锚起航,缓缓的驶出了码头,而其他的舰船也在抓紧时间的将那些兵卒搜罗上船,随后便尾随而走。
第二天天光刚刚方亮,两广总督连城璧就直接赶到了高文贵所在的总镇府,见了面儿,二话不说,直接就指着高文贵的鼻子质问了开来。
这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不仅仅是在于当下文武之间的地位对比较之甲申前发生了质的翻转,更重要的在于高文贵是李定国的心腹部将,作为与西宁藩有长期合作的粤西文官集团的大佬,连城璧是最没有必要因为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去得罪盟友的。
“制军,末将自然知道他们擅自逃离的事情。可是现在这样的局势,难道末将还能把他们都杀了不成?”
强扭的瓜甜与不甜且不说,清军重兵围城之际,城内的明军是断断不能再起内讧了。他们的目的是守城,这是毋庸置疑的,连城璧当然明白这个道理,可是尚在睡梦之中就被下僚强行弄醒了,接到的第一个消息就是这样的噩耗,哪怕是再理智的人也没办法遏制那股子愤怒。
颓然的坐在了椅子上,连城璧当然明白会发生这样的状况究竟是因为什么——因为清军势大?并非单纯如此,说到底了,明廷以文驭武的祖制与文武地位倒持的现状相矛盾,他作为永历朝廷的封疆大吏,实际上并不能有效节制辖区的武将,对于辖区的各路藩镇的控制力非常之微弱。
对此,他并非不明白这个道理,也并非没有试图改变,这段时间搭建起的督标就是一个最好的尝试。
这条路无疑是对的,最起码比单纯依靠朝廷的大义名分和自身的威望来调遣众将要更有底气。而这样做下去,也是在为朝廷重新构建核心武力,以减小受制于藩镇的可能和程度。那两千督标已经是一个良好的开端了,如果能够再给他两三年的时间的话,凭以督标为核心,逐步的增强实力,折冲樽俎、纵横捭阖,重新恢复对粤西和广西众将们的实际控制,如今日这般劝说不成就擅自撤离的举动自当不会再发生的。
可是问题在于,当下明清之间仍旧在进行着你死我活的斗争,并非是清廷已经覆灭,国家重新归于太平,可以名正言顺的收刀入库的时候。甚至,现在还没有发展到清军纯粹被动挨打的局面。战略僵持阶段,就是你争我夺,互不相让,战事顺遂的时候自然有更多人愿意共襄盛举,和胜利者站在一起,可若是一旦出现不利,那些墙头草们脚上抹油,他这个总督也是决计管不了的。
从南宁、浔州赶来的三支援军在一夜之间就跑得没影了,天亮后没过一个时辰就传遍了全城,当即就是全城哗然。
援军擅自撤离,这就更加印证了广东腹地清军大举来袭的可信度。这从来就不仅仅是兵员减少的单纯问题,只是一夜之间,原本还在拼力守卫城池的明军士气陡然跌入谷底,未及正午就已经有督标和高文贵本部的军官前来请命,要求暂避锋芒。
督标本是新建部队,军官多是从粤西、广西各藩镇抽调而来的,可是士卒却基本上都是新近招募的。原本,这一遭的防御战打下来,新兵也能熬成了老兵,再上阵就会强上许多。可是这世上对于新兵来说,匮乏的经验无疑放大了恐惧。
在这一点上,即便是高文贵的那些老卒也同样免不了要受到波动。尤其是在于,当李定国率领大军入滇之际,他们在广西就已然一支孤军了。其他派系的盟军前来助战,对于他们而言自然是可以提升士气的,可若是如现在这般,孤独感只会使得那原本提升起来的士气翻倍的往下跌落。这仗,打不打也就是两说着的了。
总镇府中,连城璧亲眼看着高文贵责罚了前来请命的军官。他并非是孤身而来,自觉着督标的士气大抵也好不到哪去,连城璧连忙返回临时的衙署,果不其然,督标众将真的一个不落的赶来了,满口是军心丧乱,士卒惶恐不安,强烈请求连城璧率军撤离,以免被东西两路并进的清军包了饺子的。
“军心不稳,你们该去震慑士卒,恢复士气,而不是到本官这里来瓜噪!”
拍案而起,连城璧勃然大怒,旋即就将这一众督标军官轰出了大堂。只是重新坐在了太师椅上,连城璧脑海中浮现的却是一路从总镇府赶回之际,就着马车的车窗向外眺望,城内的百姓人心惶惶,更在明军之上,甚至还有不少百姓正抓紧时间购置香蜡,大概是为清军入城后保命准备的吧。
“陈凯不可能就这么败了,这决不可能!”
毕竟是督标,这半年来连城璧对众将多有恩义、封赏,现在连城璧说什么也不肯弃梧州而不顾,他们即便是面面相觑,也没有好意思出来挑头的。
又是一日的激战,清军早前断断续续的攻势到了这一日突然猛烈了起来,显然是也得到了肇庆府那边的消息。无论是争功,还是其他的什么,最终的结果就是明军费尽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清军的攻城部队击退,可是作为守城总指挥的高文贵却还是因此而负伤了。
“如何?”
“些许小创,制军无忧。”
高文贵大喇喇的安抚着连城璧,伤创也确实如其所言的那般并不甚重,被清军望台上的弓箭手射中了右臂,仅仅是皮肉上,休养一段时间即可。真正让他感到担忧的,其实还是当下明军的士气,这一遭清军猛攻,若非是他亲自带着亲兵上城激励士气,顺带着歼灭了那队已经登上了城墙的清军的话,这城池只怕是早已易手了。
击退了清军的猛攻,按道理来说守军在疲惫之余士气总会有所上升的才是。劫后余生,总该如此,可是这一遭,于守城的明军而言仅仅是拖延了城池陷落的期限,清军两路夹击,该来的总是会来,无非是早死一日晚死一日的区别罢了。
连城璧和高文贵许诺了重赏,奈何士气早已跌入谷底,完全没有任何用处。一夜过后,各部兵马均出现了不同程度的兵员逃亡。逃出城的可能性不大,毕竟清军还在围城呢,估摸着其中大多还是躲进了城里的街巷。
搜城,是少不了的,逃兵是决计不能姑息的,否则很容易的就会导致大军的分崩离析。奈何,没等高文贵和连城璧真的这么做了,城外清军的攻势再度来袭,与此同时,城东的方向,沿着西江之畔,一支清军骑兵策马而至,打着的是西南经标右镇提督张勇的旗号。显然,早前传闻中说的清军两路夹攻真的实现了。
末日降临,城东的明军率先开始崩溃,清军在城西的攻势同时展开。仅仅半个时辰后,右臂受创的高文贵左手持剑,立于城门楼子前,竭尽全力的拼杀着。只可惜,到了此时此刻,周遭的明军非死即降,就连他的亲兵队也都全军覆没了,整个城头上就只剩下了他这么一个明军。
身上已经受创多处,血汩汩的流着,沉重的呼吸声、起伏不断的胸膛,脚下则躺满了想要夺其性命的清军锐士。
周遭的清军一步三环顾的围了上来,眼前的这个明军武将武艺不凡,更要命的是纯粹就是一个亡命徒,招招拼死,全然没有防守的想法。周遭倒下的那些清军皆是这么被杀死的,但是这个明军大帅自己为好不到哪去,这一遭应该就是最后一击了。
“末将无能,愧对殿下啊!”
仰天长啸,未及清军尽皆围了上来,高文贵已经持剑冲了上去。转瞬之后,胸腹之间已经插了数根长枪,重重倒在了地上,已然没有了生息。
明军守御的崩溃源于士气的土崩瓦解,城头失守,清军一拥而入,城内抵抗微乎其微,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了。唯有那两广总督临时的衙署处,督标尚未跑散的残部还在做着最后的抵抗,直到那个王兴曾经的部将倒在了石阶之上,这些清军方才得以在全节的率领下直面这梧州府城中明廷最高级别的官员——两广总督连城璧。
“久闻连制军才具过人,如雷贯耳。朝廷求贤若渴,连制军若肯归附,朝廷必不吝封赏。”
全节越众而出,说着那些劝降的套话。此时此刻,连城璧早已将宝剑架在了脖颈上,直视着这些冲入大堂的清军,无有半分畏惧之色。
他是江西承宣布政使司抚州府金溪县人士,与永历朝大学士王化澄是同乡。崇祯十三年步入官场,从知县开始做起,到甲申后辅佐王化澄整顿广东军务,单骑入营,任凭当时还叫萧佳音的王兴将刀架在他的脖子上亦是全无惧色,由此说降了这个历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