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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对于陈凯来说确实是当务之急,不光是为了防止爆发出更大的问题,更是要借机对整个天地会系统进行整合、调整,力争在未来发挥更大的作用。
经过了去年的大战,明清双方在当下都处于一个调整的阶段。就像是陈凯早前比喻过的那般,两头猛兽彼此对视着,舔舐着伤口,等到力量积蓄够了,便再一次扑上去进行撕咬、搏杀。对于明军、明廷、乃至是这个民族而言,唯一值得庆幸的就是现在已经不再是彻底的一边倒了,但是在未来,同样有一个隐忧,或许会把他这些年的努力重新掀翻了过来。
“打铁还需自身硬,还是要继续恢复民生,把力量提起来,不服就一拳头给过去再说。”
顺德的模式,对于其他人而言或许只是一个能吏对于快速恢复民生的另类尝试,但是对于陈凯而言这却是一场变革的序幕。
在那里,龙江、龙山等几处由粤海商业同盟投资的桑蚕、丝绸产业已经进入了良性发展阶段。这一刻来得很快,远比正常情况下要来得更快,但却并非是什么问题,因为当下的局面,使得丝绸的货源紧俏,在广东任何做丝绸相关生意的都在赚钱,而粤海商业同盟凭借着资金、背景等方面的优势已经占据了主导的地位。
种桑、养蚕、缫丝、织布、印染、刺绣,产业链条在百废待兴的局面下,有着庞大的资金串联而起。而销售方面,郑氏集团的大订单,以及广州、香港这两处粤海上的贸易中心城市尽皆握在手中,外加上顺德县本地尚在减免赋税的期限之内,产业的恢复是快速得令人难以想象的。
福建的飞鸽传书,蓝靛并不仅仅是暗号,更是切实的原材料资源的商业讯息。货物可以经海路运往广州、琼州,亦可以经官道运抵潮州,甚至若非是不及海上交通便捷,惠州府和广州府的官道也都在重新修缮之中,很多已经可以重新投入使用了,直接从福建运过来也不失为一条比较稳定的物流方式。
恢复,是当下闽粤大地上的主旋律。但是,明军也并非就此停下了继续扩张的势头。在广西,梧州府早早就已经被李定国拿下来了,大军乘胜直入广西腹地。是北上桂林,夺取那座省会加上北面门户,还是去柳州等待时机勤王,李定国自有他的打算,陈凯也并不甚清楚,只是按部就班的供给粮草以为军用,仅此而已。
对于陈凯而言,李定国终究只是最近两年才结成的盟友。他是郑氏集团的一员,与郑成功相交莫逆,更加肩负着郑氏集团在广东的方面之任,二者不可同日而语。
陈凯这边有向郑成功介绍顺德的快速恢复,郑成功也在不断的写信过来,提及福建的民生恢复、邵武府和汀州府那零零星星的战事,以及仙霞关外进驻已有数月的大军。见不得面,就要设法见字如面,沟通才能减少误会和误判的出现,这是双方早有的默契。陈凯在考虑下一步的军事进攻方向,并且写信与郑成功商议,郑成功那边也提及了一件事情,一场陈凯早有预料的战事。
“大木,这一遭我可真不是要拖你的后腿的。”
陈凯如是想来,视线穿透九月的时光,穿透粤东、八闽、以及浙江的上八府,直接落在了更加遥远的江浙大地。
永历八年九月到永历九年九月,这一年的时间,福建、广东两省可谓是天翻地覆,变化快得让人眼花缭乱,瞠目结舌。而在这期间,作为郑氏集团北上的偏师,张名振、张煌言于永历八年腊月第三次进入长江,也是这一年为了接应西南明军而进行的最后一次尝试。
这一次,明军深入长江,甚至抵近到了南京城外的燕子矶,可以说是自南京沦陷以来,这些年明军距离这座大明王朝的龙兴之地最靠近的一次了。并且于南京上元县境内的朱家嘴焚毁了江西的漕船,实现了对清廷赖以为生的漕运的安全的实际威胁。
然而,他们久侯的西南明军依旧是没有等来。孙可望的篡位野心,刘文秀的拖延提防,内部的纷争导致了楸枰三局在永历八年的失败。于这些,张名振和张煌言是一无所知的,他们在被清军重新赶出了长江之后,并没有直接返回福建,而是继续驻扎于崇明,硬是要将这根鱼刺做到底了。
由于张名振、张煌言三入长江,尤其是最后一次与南京已在咫尺之间,哪怕是闽粤的天翻地覆也没有妨碍到清廷因此而感受到的震动。
永历九年四月,在定远大将军和硕郑亲王济度率领大军抵达衢州未久,清廷便任命了汉军旗固山额真石廷柱为镇海将军,统领八旗军进驻京口以加强长江的江防。
与此同时,操江巡抚李日芃也重点加强镇江附近的长江防务,以保障南京和南北漕运畅通:在镇江城外长江中的檀家洲近水处植木桩,水深处编木筏,环以铁索。在檀家洲相对的长江南北两岸和金山安置大炮。以阻截明军西上,在江南岸自镇江至圌山、北岸自瓜州至三江口更筑新堤,造木桥,以便军囦队往来巡逻。更命圌山、瓜州等四营守备,率哨船水师更番巡逻防御,以防不测。
诸多布置,无非就是为了防止二张再度杀入长江,威胁到南京和运河的安全。而这两处,也正是张名振和张煌言三入长江以来一度取得的两方面最大的战果。
但是,对此驻扎崇明的明军并没有因此而消停下来。七月初三,长江口的吴淞海面风大浪高,张名振率舰船七百余号,乘夜色于贰更时分突袭吴淞。
时,吴淞停有清廷日用千人、费时五年刚刚造成的二百余支战船,船上“器械粮饷毕具”。清廷原本计划于七月初五出征,借此驱逐崇明的明军,结果还没来得及动手,就先行被明军悉数缴获,未完工者则付之一炬。
随后,明军再度入黄浦江,在杨家嘴地方登陆,一直攻到上海县的东沟、铁链一带,威逼上海县城和松江府城。清军沿江堵御,一时猝不及防,明军旋即退回崇明。
明军在长江沿岸频繁出击,清军往往是顾此失彼。这样的局面,一直持续到了苏松提督张天禄因隐瞒兵败被革职逮京听勘,苏松水师总兵王璟因防范不利而被参奏罢官,清廷调来了浙江宁波副将梁化凤来署理苏松总兵之职,才算是告一段落。
梁化凤,字翀天,陕西长安人。顺治三年武进士。曾从阿济格攻姜镶,因功于顺治八年借补江南芜永营参将,素以能征善战著称。张天禄、王璟已是宿将,但却实在拿明军的优势水师没有太大的办法。可是这梁化凤一旦到任,很快就将立足于此已近两载的明军赶出了崇明,几乎没有费太大的力气。
崇明不复,明军在长江口就失却了立足之地。很快的,到了九月,清廷在苏州、常州两府沿江复设福山、杨舍、江阴、靖江、孟河、永生诸营,并在沿江一带增设防汛兵丁1800名。如此,江防进一步得到了巩固,而没有崇明作为立足点,明军在长江也无法站住脚跟,只得退而南下返回福建。可也就在这个时候,张名振和张煌言却得到消息,说是郑成功又派出了一支大军北上,前来配合他们展开对南京的攻势。
然而,自家人知道自家事,张名振和张煌言已经在梁化凤面前碰了壁,清廷在这期间也不断的加强了长江的江防,再想要如去年三入长江那般深入,只怕是已经不可复制了。于是乎,在经过了简短的交流后,从崇明南下的张名振、张煌言,以及从福建出击的北上大军决定将目标调整为浙江沿海的舟山群岛,那一处鲁监国朝曾经的行在。
第五十八章 藏头露尾(三)()
舟山群岛位于浙东宁波府沿海,北上乃是钱塘江口和嘉兴府、松江府,南下就是台州、温州,这里的地理位置极其重要,一如长江口的崇明、闽粤交界的南澳,以及曾经被陈凯用来堵死珠江口的香港。
明军水师实力强悍,不仅仅是郑氏集团,无论是鲁监国朝的浙江明军,还是粤西的陈奇策、李常荣、周金汤、邓耀之流,对比他们面对的敌手,陆上确有不及,但是到了海上却还是拥有着不小的优势,而这也是他们能够在恶劣的环境下得以生存的关键所在。
由于清军入关之初的几年里明军败得实在太快了,于沿海的几个省,如浙江、福建、广东,清军迅速的占据了陆上府县,明军便自然而然的被赶下了海。郑氏集团的重新崛起就是从一个小小的南澳岛开始的,而鲁监国朝的谢幕,亦是在舟山上演了最为悲怆一幕。
张名振、张煌言统领着水师南下,旗舰之上,定西侯的一双大手按着船帮子,青筋外露,那一双虎目却死死的盯着南方。
相交多年,张煌言是最了解张名振的心思了的。此间侧颜在目,无需看到正脸,他依旧可以辨别出其心中所念着的当还是尽快夺取舟山。
当年,大军出征,鲁监国原本是打算带着世子荣哥一同登船,也为了让世子能够亲眼见识一下战争,有助于成长。可是当时鲁监国朝面临的战局很是紧迫,张名振便进谏以“臣母耄年,不敢轻去,恐寒将士心。主上督率六师,躬环甲胄,是为有辞,世子岂可遽去?将为民望耶?”
结果,北上、南下拦截的偏师皆胜,最该胜券在握的江浙第一水师名将荡胡侯阮进却意外身亡,舟山在死守了十日之后宣布沦陷,包括鲁监国、张名振在内的君臣家眷们不是义不辱身,就是被清军擒获,而这也直接导致了大军在南下途中的分崩离析。
张名振的母亲就死在了舟山,一直以来,张名振就渴盼着有一天能够登上舟山寻找其母的尸身,为其安葬,尽那最后的孝道。只可惜,敌我力量对比如斯,始终也未能成行。如今,倒是有了机会,可是站在一旁的张煌言却是满心的忧虑,忧虑于张名振是否能够与北上的福建明军并肩作战。
去年七月,两次进入长江之后,粮草不济,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