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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可听说了,那郭督师是向着那些粤西的军将的,上次他们掠了百姓到河南岛那充数被西宁王殿下发现了,就是那郭督师把事情压下来的。这回要是让那些家伙管了广州城,还不得把那些家伙的亲朋故旧都塞进城里来的。”
“凭什么,这广州城可是咱们广州本地人祖业。就算是那些不幸了的,没准儿也有亲戚什么的还活着,总能继承遗产,什么时候轮得到那些外乡人了?”
“有什么凭不凭的,人家是官儿,正一品的大员,天子面前的红人儿,上嘴皮下嘴皮一张一合,那就是规矩,轮得到咱们这等升斗小民说话。”
四年前的大屠杀,逃出去的毕竟是少数,城东的那一座共冢便是明证。这对父子听着他们说话,彼此对视了一眼,也同样是免不了要为此担忧一些关于那些有官府撑腰的外乡人进了城会不会排挤本地人,会不会在城里偷鸡摸狗什么的。倒是对于那些房舍、宅院,他们没份儿,自然也就不会忧心些什么,直到后面的入了耳。
“我还听说了,那郭督师是不打算把份地分给咱们的。”
“为嘛不分,那可是陈抚军许给咱们的啊,否则咱们当初在潮州那么卖力气的干农活儿岂不是白干了吗?”
“你动动脑子行吗,你要是郭督师,你管了广州城的事情,会给陈抚军擦屁股吗?人家手下都是军汉,眼睁睁的盯着打算办军屯的。其实就算是西宁王殿下,据说也不打算把份地分给咱们的,无非还是碍于和陈抚军的亲戚关系,才不好明着来。可若是广州城归了那郭督师管,赖下了咱们也没办法。”
“妈的,那就不让那姓郭的进城!”
这样的话在人群中爆出,畏缩者有之,但却依旧是响起了阵阵的的喝彩。很快,开工的时辰到了,这些自然也就只能告一段落了。不过,今日东家开恩,说是居住的坊巷明天要去县衙请命,故而明日放假一天,回家的路上,这样的对话就再度响起,甚至分别过后,回到了各自的坊巷,反倒是更加的热烈了起来。
“既然西宁王殿下要走,咱们自然是要恭送的,可是这城还是要有人守,谁知道其他当官儿的是不是又一个杜永和。咱们都是陈抚军救出来的,就信得过陈抚军。老夫已经与邻近的几个坊巷的里正商议好了,明天就带着人去县衙请命。人多力量大,乡亲们一起去,看见人来得多了,县尊老爷也会为咱们向殿下说话的!”
“就是这个道理,正好明天休假,去县衙,咱们请命去!”
一听,倒也不只是他们休假,似乎很多家店铺、工坊在明天都会休假。人脑子一热,便是一拥而起,等到回了家,稍微冷静了下来,仔细想想更是发现了这好像已经不只是那么简单的事情了,似乎整个广州城的百姓都已经团结了起来,说什么也要把陈抚军抬进这广州城里面才行。
众志成城,第二天一早便有几个坊巷串联着跑去县衙请命。一众的百姓抵达县衙,只说是要见知县老爷,要知县老爷替他们向西宁王殿下带话,一定请陈凯主持大局云云。县衙方面,官吏也基本上都是本地人,当初在潮州、闽南做事,对于百姓请命更是一口应了下来,直接就把要求送到了金维新那里。
第一日如此,第二天亦是如此。请命有官吏应声,这些百姓们似乎也找到了存在感,由那些里正们组织,每日都有几个坊巷的百姓去请命,甚至还组织了代表出城去李定国的大营请命。而对于这些请愿百姓,那些商贾们也表现了极大的诚意,按着坊巷带薪休假,这也是亘古未有过的段子。
广州城的全民请愿潮在陈凯抵达香港未久便突然爆发了,请愿的要求不断的通过府县衙门送到金维新那里,而金维新也只能送给李定国,交由李定国裁决。大军即将离开,这事情定下来很久,但是风声却一直没有散出去,对于突然冒出了这么大的风波,李定国总觉得有一双无形的大手在操控着,奈何民意如潮水般涌来,他也只得是极力安抚,同时派人请郭之奇和陈凯回来共商大事。
然而,这二人似乎手上都有不少的事情在做,并没有第一时间赶回来。担子压在李定国的肩头,深感疲倦。为此,金维新虽说是心里面更加偏向于陈凯,但也不敢明言,只是每日把请愿情况的报告送来,仅此而已。
七八天过去了,似乎这股子风潮却一点儿也没有衰减下去。五月二十二,金维新照旧是把报告送到大营那边,甚至安抚的文书都已经替李定国写好了,只等着李定国批准就直接张贴下去。
然而,今次再进了那大帐,话说着,看到的却是一副写满了怀疑的目光,从上到下的打量着他。这是从来未有过的,他在李定国幕中多年,最是得到李定国的信重,可是这一次,他却分明的感受到了那等截然不同的反馈,让他的心弦不由得颤抖了起来。
从头到尾,李定国也没有说些什么质疑的用词,但是金维新明明白白的感受到了,尤其是在李定国放着他的文稿不用,却决定将安抚文告的事情交给龚铭去做的时候,这份感受就更加清晰的体现在了金维新的心中。
不知道怎么离开的大帐,走在前往马车那里的路上,金维新只觉得双脚虚浮,全然使不上劲儿。他是幕僚出身,现在也没有个正经的官职,无非是以幕僚的身份代管广州的事务罢了。既然是幕僚,那么最重要的还是东主的信任,可是现在信任似乎动摇了,这便不由得金维新不去畏惧。
眼见着金维新如此,刚刚返回广州的郭之奇的嘴角上不由得浮现了一丝的笑意。这,正是他要的效果,因为他很清楚,真正决定李定国走后的广东主导权的不是别人,正是那位西宁王殿下。
如今广州民意如潮,比之从城外以及各县组织百姓前来请愿,最简单,也最能够达成目的的办法就是设法让李定国怀疑金维新,怀疑素来与陈凯亲善的金维新背主忘恩、吃里扒外,怀疑这一切的幕后黑手就是陈凯!
第三十章 揭盅(完)()
所谓政治斗争,其关键点无非是五个字——谁是谁的人!
郭之奇是崇祯元年的进士,但是当年初入官场时也听人提起过一些旧事。比如辽事起,辽阳、沈阳相继陷落,明廷任命了时任内阁首辅大臣方从哲举荐的熊廷弼为辽东经略的同时,东林党则推举了王化贞为辽东巡抚,酿成了其后的经抚不和。
东林为什么要多此一举,其原因就在于王化贞是东林大佬叶向高的弟子,是东林党成员,而那熊廷弼是楚党人物,浙党的方从哲推举此人就是与楚党联手压制东林在辽事上的影响力。这事情上,双方谁也摘不干净,无非都是党同伐异而已。最大的差别就是熊廷弼起码还有些能耐,而王化贞则干脆就是个废物罢了。
随后,广宁陷落,东林反过来要保曾经的政敌熊廷弼,而浙党、齐党、楚党等其他党派团结在魏忠贤旗下形成的所谓“阉党”却掉过头来要保王化贞,就是因为战败之后,熊廷弼见东林势大,就倒向了东林,而王化贞则预见到了东林即将崩溃的未来,从而选择了阉党。
其结果就是随着东林倒台,广宁失陷次要责任的熊廷弼在天启五年就被杀了,而王化贞这个罪魁祸首则是迁延到了崇祯五年,也就是七年后才被处死——若非是他实在没办法脱罪了,天知道会不会像当年刚出事时力保过他的东林群贤们所言的那般“重列朝班”。
同样的道理,陈凯是郑成功的幕僚出身,是郑氏集团当今的二号人物,与他们这些正统科举出身的官员在跟脚上就是截然不同的。所以,当陈凯遭遇连城璧,其实际上是郑氏集团与粤西文官集团之间的争斗。而金维新,与陈凯出身类似,乃是李定国的幕僚。
当然,如果仅仅是这样也就罢了,他们在面对陈凯这样的对手的同时按道理来说是不应该再树敌的。可问题是在于金维新与陈凯交好,广州城内一府两县的官吏空缺也都被金维新安插了陈凯的人,显然是在广州的控制权争夺战上下注陈凯那边了,这就会影响到李定国的最终决断,所以这一次干脆来一个一石二鸟。
“打蛇,就要打他的七寸之地!”
视线所及,金维新上了马车,任凭着挽马无精打采的将车子拉出了大营。郭之奇嘴角上的笑意一闪即逝,和朝廷的文官不一样,天子不信任的文官只要背后的文官集团足够强大,仕途上也并非没有机会,可若是东家信不过幕僚,那么那个幕僚的未来也就算是完蛋了。除非,那个幕僚能够重新获得信任。
“这一次是牵扯着外人,哪有那么容易的。”
想到此处,郭之奇转过头来,再不看金维新的马车颠颠簸簸的驶向广州城,反倒是自行整理了一番官府,随后大步向李定国的中军大帐走去。
“殿下,下官姗姗来迟,还请见谅。”
“督师言重了,肇庆府那边的事情解决了?”
“已经解决了,请殿下勿忧。”拱手一礼,郭之奇进而解释道:“其实也并非是什么大事,官府刚刚恢复施政,地方上与那些军将有权责不清的地方,只要梳理开了就无事了。”
郭之奇之所以没有在第一时间赶回来,一则是要在金维新的事情上避嫌,其二则是肇庆府那边确实出了一桩事情,一桩关于粤西明军占用民田搞军屯的问题。若只是寻常百姓也就罢了,问题是那些丘八占的是一户缙绅的家产,这里面又不可避免的牵扯到了一些文武之争的萌芽,所以郭之奇才会亲自赶去。
问题很好解决,最简单的办法,也是最有效的办法,那就是再批一块儿无主荒地给武将,如此就可以两全其美了。只不过,这里面也暴露了一些问题,那就是郭之奇他们在广州之战后任命的那批官员的行政经验确有不足之处。
这样的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