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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着忐忑的心情,陈凯启程出发,明军步骑混编,不过区区两里地的距离,又有神前沃的明军出兵接应,倒也是无惊无险。。。
神前沃在明时是商船云集的港湾,官府在此设“沃甲”稽查出入海船。不过到了现在,此间却只剩下了明军的战船,那些商船和渔船早在十来天之前就已经逃得干干净净了,剩下的只有这么一座孤零零的港口,与这厦门岛上其他空无一船的海港,一般无二。
郑鸿逵还在座舰上议事,陈凯登船拜会,议事也就此结束,众将尽数出了船舱,就连陈凯带来的蓝登也被郑鸿逵支了出去。没有先行处置公务,商讨战守策略,而是先行密谈,这般的不同寻常,不到半个时辰前曾樱的那番话当即就浮现在了陈凯的心头,手上更是下意识的想要摸一摸那把燧发手枪的位置,但却立刻止住了这份冲动。
郑鸿逵是武进士出身,那份手段,想要杀他,他是绝对不可能有什么装填的时间的。更何况,郑鸿逵还是郑惜缘的父亲,说来,从心理上陈凯却也不似对郑芝莞那般能够轻易下得了手。
既然如此,陈凯干脆镇之以定,向郑鸿逵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便要向其人问询进一步的战况。战况,确实是有的,但是郑鸿逵看上去却并不急于谈到这些,反倒是等旁人彻底散了,船舱内只剩下他们二人,才拿了两封书信出来。
“你先看看这个。”
陈凯起身,接过了书信。第一封信的信封是空白的,但抽出信瓤,陈凯却是脸色突变。
“羽公吾兄,见信如晤”
羽公是郑鸿逵的号,能够如此称呼其人的必然是熟识。陈凯心中波澜已起,继续看下去,其中内容无非是劝说郑鸿逵分给他们一些船只,用以转运之便,否则只会害了郑芝龙以及郑家在安平镇的族人云云。
“国公之意如何?”
信是马得功写的,郑鸿逵和马得功是旧识,弘光朝时曾同守镇江,私交甚好。看到此处,陈凯已经基本上明白了郑鸿逵的心思,心头怒起,然则冰冷的话语问出,郑鸿逵却摇了摇头,示意陈凯把第二封一起看完了再说。
已经有了这么的一封信了,陈凯抽出第二封书信,也同样没有出乎他的意料之外。至于内容,只是开头的那个“芝凤我儿”的称呼,他就已经不需要再继续看下去了。
郑鸿逵,这个名字是陈凯的这位岳父老泰山当年考武举时特意改的,原本名叫郑芝凤。能够这么称呼他的不会有旁人,只有郑成功的那位祖母黄老夫人。
陈凯知道,那位老太太可从来不是个省油的灯,去年郑成功夺取厦门岛,手里握着郑联、郑彩以及他们部将的家眷,郑联所部当即改换了门庭,就连郑彩的不少部将也没有坚持哪怕一个月就率部来附。
接下来,郑彩以及他麾下的章云飞、蔡兴、江美鳌等将估计也撑不了多久。岂料这位黄老夫人得知了此事,专门把郑成功叫去数落了一顿,随后更是逼着郑成功把郑彩的家眷放回,以全宗族之义,结果郑彩的事情才会迁延至今,始终得不到解决。
这一遭,黄老夫人在清军的威逼利诱之下,又专门写信来劝说郑鸿逵,要他顾及着身在京师的兄长以及安平镇的族人们的安全,放马得功回返泉州。而郑鸿逵的这般行止,其选择如何,也就不问自明了。
“国公,马逆突袭中左所,屠杀岛上百姓,就连郑家的子弟也多有被其所杀的。旁的不说,前几日,一连三天,每天马逆都会派人将一个郑家子弟拉到城下虐杀,甚至连没出阁的姑娘都不放过。这等禽兽不如的东西,您难道就打算这么放他回去继续作恶不成?”
隐忍多日,只为等来援军,将这些清军尽数杀死在岛上,为受难百姓复仇,也好给其他清军长个记性。岂料等来的这个援军却是这般软弱,清军稍一威胁,就要忙不迭的放虎归山,这等人物,又如何指望他能够坚定不移的与满清战斗下去!
此时此刻,陈凯已是怒不可遏,哪知道他的质问刚一出口,郑鸿逵反倒是比他更加愤怒,当即便指着陈凯的鼻子喝问道:“我还没有质问你呢,你到先跑来质问于我。陈凯,你不过是个大木的幕僚,凭什么杀我三哥,你眼里还有没有这个郑家!”
第二百一十六章 家与国(五)()
郑鸿逵的喝问犹如当头棒喝,陈凯最不愿意去设想的一幕还是发生在了他的眼前,也正应了曾樱早前对他的警示。
想到此处,陈凯不由得苦笑,原本他了解明末历史,是最讨厌东林党的,大抵也就孙承宗还能有个例外,其他人只要挂上东林的标签,他就会先入为主的将其看作是只会搬弄是非的伪君子。现在看来,无论这是不是挑唆,曾樱这个人都是绝对不能小觑的,这份见人见事的能耐,就注定了不是个寻常人物。
深吸了一口气,陈凯尽可能的平静下心态,随即与郑鸿逵解释道:“国姓对我有知遇之恩,您愿意把千金下嫁于我,我陈凯自是感恩戴德。但是,郑芝莞未战先逃,劫掠城内储藏的金银珠宝,价值不低于九十万两黄金,这些都是大军所需,都当用以厚养壮士,收复失地之用。我劝过他,夫人和世子也劝过他,都没用,他就是一定要跑,还逼着我和他一起跑。试问,我不杀他,何以守此中左所?”
这番话,稍微改一改,恢复到原本的模样,本是陈凯想要解释给郑惜缘听的。因为他知道,郑芝莞对这个侄女很好,他需要对郑惜缘有个交代。只是很可惜,把给女儿解释给了她的父亲,陈凯自问已经把话说得很是明白了,奈何郑鸿逵却依旧怒气不减,而且看上去,竟仿佛是更加愤怒了起来。
“你是分巡道、漳州知府,没有守中左所城的义务。但你别忘了,你是我郑家的女婿,怎可打杀长辈!”
郑鸿逵的火气很大,陈凯却也没小到哪去。听过了这番话,他已然明白了根本没办法和郑鸿逵沟通,干脆放了一句“吾乃朝廷命官,唯有天子圣裁、三法司会审或是钦命全权负责军政事务的国姓方有权裁定吾是否有错”。说罢了,便拱手告辞,要转身离开。
结果,这番举动更是激起了郑鸿逵的愤怒,当即便要陈凯滚回中左所去,等着郑成功回来裁定他到底是不是越权,是不是有罪。
出了船舱,海风吹拂,陈凯的激愤也已经褪去不少,反倒是悲哀二字越加深重了起来。郑鸿逵从一开始就没打算杀他,给他看那两封书信只是在进一步的试探他对郑家的态度。结果,他保持着表里如一、前后一致,郑鸿逵联想起郑芝莞的死,愤怒当即便盖过了一切。
彻底谈崩了,说来好笑,他们二人都不知道,郑成功早早就有过预言——郑鸿逵用不了陈凯,陈凯也不会对郑鸿逵服气。说白了,郑成功早就看得清楚,他的四叔眼里只有他们石井郑氏这个家族的利益,并没有什么国家民族,而陈凯是国士,看重的却恰恰是国家民族,这就是他们二人最大的区别和矛盾。
家族还是民族,个人还是国家,这就是郑成功与郑鸿逵乃至是其他明末军阀最大的区别。陈凯记得,很多人都说过郑成功冷酷无情,他可以处死任何一个战败的部将,也可以因亲叔叔未战先逃而将其斩首示众,暴尸三日,甚至就连他的亲儿子,郑氏集团的继承人与其弟乳母私通生子,他也一样可以下达处死的命令,而且是连带着董酉姑以及那对母子一起处死,只因为乱伦之人必定经不住诱惑,根本撑不起这个军政集团,根本没办法继承他的遗志,完成驱除鞑虏的伟业!
是的,郑成功确实冷酷无情,但是他的冷酷无情却正是对这个国家和民族最大的负责。至少总比那些将个人利益放在国家民族之前的家伙,那些不是降清了,就是给我大清做了顺民,亦或是如何腾蛟之流,一死了之,妄图凭着所谓气节来掩盖他们祸国殃民的累累罪行的家伙们要强上太多。
如果一定要有个选择的话,陈凯宁可选择冷酷无情的郑成功,也不会选择这些腌臜货色。因为郑成功的无情只是对于那些违背了他驱除鞑虏意志的人而存在,这一点上,他和陈凯确确实实的如同郑成功在他这次回来时所言的那般,是一类人!
“是我冲动了,我所为者是促成此事,是为了消灭这些清军,而不是为了和郑鸿逵斗气。而现在,本末倒置,这是不应该的。”
陈凯自问平日里总能保持冷静和克制,这是他的优点,但是总有些时候却还是无法克制那些本不该出现的情绪。但是,他毕竟不是机器人那般没有情感,是人,就会有情感,就会有情绪,否则不是浑浑噩噩,就是个利益的奴隶,是不会如他这般对国家民族抱有极大的热情的。
重新调整着呼吸,陈凯一边平复着起伏不定的心绪,一边琢磨着该如何说服郑鸿逵。片刻之后,凭借着当年在职场上积累下来的经验,他已然有了成算,随即稍加整理了一下官府,便重新推开了郑鸿逵的舱门。
“怎么,陈道台还有什么要教我这个山野村夫的吗?”
郑鸿逵的怒气还远没有消退,说来却也正常,陈凯不光是官员,更还是他的女婿,哪怕还没有正是完婚,可是他女儿都已经算是陈家的媳妇了,陈凯这般公事公办的对他这个老丈人,换做是谁都不会有什么好脾气。
“刚才的事情,确是在下失礼了,请您见谅。对于郑芝莞的事情,如您所说,还是等到国姓回来了再做裁定。此来,在下实是为了剿灭这支虏师。在下相信,国公原本也是抱定了要给鞑子一个好看,只是关心则乱罢了。”
“关心则乱?”
陈凯好言好语,郑鸿逵没有揪着刚才的事情不放,但是听了这个词,他却还是皱起了眉头,任由陈凯把话继续说下去。
“就在下看来,太师为虏师掳至京师已有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