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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大少”我走近准备看清楚些,一把清朗的男声响起。
哦,画师。
“端…”
“端木秋。”
“端木先生,这么好兴致啊。”我看到他面前放着个酒壶,一个酒杯。那酒闻着却不是石府的酒。
“哦,走了困,起来看着月色不色,赏赏月。石大少也是么?”
“对啊,同病相怜。”我索性坐下,“有酒无菜岂不无趣,端木先生既然在这里住下就不要见外才是。我让人弄点小菜来。”
我叫过一个巡夜的下人让他去厨房要几个下酒菜,然后说:“先生慢慢赏月吧。”端木秋这个样子分明是在望月思人嘛,我还是赶紧走开,不要打扰他比较好。可惜,绣鸾的心事怕是要付诸流水了。
“石大少”
“嗯?”
“我起先知道是你请我过府画像,还着实有几分忐忑。”端木秋站在我身后,低声说。
既然话说到这儿了,我就问了:“我的确想知道你为什么盯着我夫人看?”
“因为…因为她长得很像我一个故人。我当时直以为是她重又出现在我眼前,冒犯了尊夫人还请见谅。”
这样?
“那你日后可不能再错认了,我起初的确是怀有其它想法才叫你进府的。不过我相信我夫人和你不会有苟且。”
“多谢石大少!你是一个磊落男儿。”
“过奖了。”
“这酒是我一位朋友送的,容我借花献佛向您赔罪。”
“我要是不喝,倒是显得我真的见怪了,好,请坐。”
不一会儿,厨房就弄来了四个下酒菜并两个凉菜。我和端木秋就在这月下对饮起来。端木秋好像之前就喝了不少,又或者有倾述的欲望,跟我讲起他怀念的那个与绣鸾相似的故人来。
“那个时候,我不觉得我跟她之间是爱情,我认为男女之间还应该有超越于情爱的感情。”
这个我赞成,我想起姬少康时心里就是这样的想法。我跟姬少康这辈子永远只能是比朋友多一点,又比情人少一点。他有他的责任,我有我的无奈。
“所以,我离开了她,继续流浪。直到我听到她被选入宫的消息。我才知道,我当年错失的是什么。”
妈呀,又是一个进宫了的。
“那她现在是娘娘了?”
端木秋横我一眼,“三千宫女,哪那么多娘娘。我求人打听都打听不到,想必是默默无闻不知在哪个旮旯里的小宫女。”
“那你打算怎么办?等到她二十五岁放出宫?”
端木秋又给自己斟了杯酒,“帮我打探消息的人说,虽然是有这个规矩在,但有时并没有遵守。即使放出宫女来,也不是所有够条件的都能放出来。不然,怎么会有白头宫女在呢。或者,如果她被皇帝…,那也是永远不能出宫,只能老死宫里的。如果我有门路,还可以帮她想想法子,可我只是一个画画的而已。”他说完颓然醉倒在石桌上,我只好叫来巡夜家丁扶他回房。
没想到第二天一早他又若无其事的进画室了。好像昨晚跟我喝酒,吐伤心事最后醉倒的是旁人一样。我进到画室他还是昨天白日那副淡漠样子。
“画得怎么样?”我过去看,“干嘛不给我画眼睛,怕我点上眼睛会飞走么?”
“不是,石大少面貌,厄,比较的不打眼,但这双眼睛却十分的耐看。”他含蓄的说我长得不打眼,真厚道,比起他来,我现在的样子实在是不堪入目的。
“我总得有一处受看吧,不然我夫人也太委屈了不是。”
“令夫人嫁到你这样男子,怎么能说是委屈呢。不然你再坐一会,我对比着把你的眼画上。”
我看看时辰还早,可以不必急着出去,于是坐下来,“嗯,你画吧。”我这双眼,那是中看不中用的。
端木秋对着我看了一会儿,然后开始运笔,每一笔都下得很慢。我等着他画完了再看,画中人比起起先的平板整个灵动了不少。
“这还真成了画龙点睛了。”我拿着画像,喃喃的说。
既然他有心上人,看样子一时半会儿还忘不掉,我也就不想去验证他是不是适合绣鸾了。至于他是不是歹人,怀着目的故意接近,这个有人去查,我就不管了。
那副十年后的画像本就是我随口说的,就更不上心了。连这一幅也不是我自己的样子,叫人收起来便没再看。
过了十来日,那幅画也成了,我叫翠侬去结清工钱。我跟绣鸾说了端木秋不合适他,性喜漂泊,不是过安定日子的人。可是翠侬今日回来告诉我的却是绣鸾和端木秋行迹很亲密。下人们都在私底下议论了。她知道我找端木秋进府的用意,但被人议论总是不好,所以问我接下来要做什么。
这个,难道是移情作用?
可是,也要顾及一下我啊。虽然我就是个挂名的,但好歹从长计议别当众打我脸啊。我决定同绣鸾说一说。
“对不住,我一时忘形。”绣鸾眉眼含着春意,愧疚的对我说。
“这事,如果你真的认定了,我们就先离开维扬,然后你和端木秋远走高飞去。”
“他的佛像就要描完了,他答应过他母亲的。”
“嗯。”
这个地方于我也没什么好留恋的,不过是暂时落脚的一处罢了。我快速处理掉房产、铺子做离开的准备。这里龙蛇混杂,极有可能是随王的一个巢穴,而六哥要对付随王,我还是别处在这风口浪尖的好。
其实我往哪里走都是一样,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云兮和锦绣就这么一直跟着我,那我永远也摆脱不了过去的生活。根本不是我要的自由。
端木秋的佛像终于完成,我也处理好一应事务,除了两处铺子是租出去其它全换成银票带在身边。我没让绣鸾跟端木秋说实话,只让她说他们一起私奔。
只是,我为什么会在这个陌生的地方醒过来。
我坐起身子,窗口站着的人转过身来,“端木?不,你从来就不是端木,你果然是存心接近我们的。绣鸾呢?你把她怎么了?”
“我把她跟你换了一下,林十一,你不是会易容么,我手下也有人会。绣鸾服了药,再化作你的模样现在正好好的躺在你床上呢。”
我抓一抓身下的床单,强制自己冷静下来,“这是什么地方?”
“这里是十方馆,至于我是谁,你猜猜?”
十方馆?那这人不是幕后老板就是朝中后台,有没有可能就是随王本人呢。看年纪跟六哥差不多,长相倒不太像,不过六哥长得不像先帝。
“你是十方馆的幕后老板还是朝中后台?看起来应该是幕后老板。”
“林十一,你在跟我装傻还是你根本没有传说中那么聪明?”端木秋摸着自己的下巴,“你不是一下子就猜出来本王不在京城,而是放了替身在那里。”
他怎么连这个也知道了?是从王耀那里知道的,还是王耀告诉六哥之后,六哥身边有他的人,所以会知道?
“随王殿下,你抓我做什么?你要是以为我真是皇帝的心尖子,那你恐怕就白费力气了。你也是男人,知道对男人来说,江山社稷永远是最重要的。你抓我,不过是给他制造一个打击报复的绝佳理由。”
“就凭你的一句话立即引起了他的重视,把本王逼得差点图穷匕见,我也不敢小看你对他的影响力。嗯,其实本王挺好奇连后位都不要的女人是怎么样的。要么你真的美绝人寰所以萧淳岘被抛弃了,都还放不下;要么不过尔尔是因为没信心所以不敢为后。”
“各花入各眼,这个是见仁见智的事。”我摸摸自己的脸,触手并不光滑,他还没能去了我的伪装。
“你这副尊容,做小女子态,本王看着着实有点难受。”他一副不忍卒睹的样子。
“我都落你手上了,你手下不是有能人懂易容么,干嘛不自己动手给我弄掉。”
“谁知道你脸上是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他们没把握不伤到你下面那张脸。万一把你的容毁了,那你不就不值钱了吗。本王问你,你是怎么猜出来京里那个是替身的?”
“纯粹是蒙出来的,你想必知道我是诈死脱身然后改换装扮,我突然灵机一动就想到替身上去了。至于你说让我把脸弄干净,那你把我换出来时,把我包袱带了么?”
“没有。”
我摊手,“那我就没办法了,我其实不会易容,完全是我四哥的药在起作用,你没把药水带出来我也是没办法的。”其实,只要不接着用易容丸,我这脸五天后就恢复原貌了。洗去这药的配方我知道,不过我干嘛告诉他。
“这样,那就要委屈你了。本王不舍得美人受苦,但对不男不女的,一点都不会心痛。”
“你想把我怎么样?”我一怕死二怕苦,绝对当不了能抗酷刑的女英雄。
“本王手下有个专管王府里刑囚之事的,你知道他是谁么?”他笑得阴测测的。我之前怎么会还觉得端木秋有那么几分霁月风高的味道。
我摇头,你家的事我怎么能知道。
“宁穆太后曾是他的继母,你说他对你会不会客气?他爹是叫憋屈死的,他有没有要找皇帝的女人报复回来就不知道了。”
我立即没骨气的招了,“五天以后,不用药水我的脸也会恢复原貌的。随王殿下,你在我府上时我可是很周到的招待你的啊。”
他抿嘴笑:“皇帝不能容我,我主动提出削减封地他又故作大方。我也是没办法啊。”
“你是铁帽子王啊,他无故削你封地怎么行呢。再说谁知道你是不是试探,万一他一削封你就要造反了呢。你要真不想要那个封地,我有一个好法子,可以兵不血刃的解决问题。”
“说来听听。”
“你别生儿子不就行了。没儿子自然朝廷就能名正言顺收回封地了,嗯,我四哥那里有药,你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