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既然布阵者都不知,那这剧中的人物,自然是更“不知”了。
却不知他们“不知”。
他们以为这只是一个正常的世界,不是幻境;所以这些或明显或隐晦的破绽,他们皆无法发现。
亦……不允许发现。
那么……
“寒远,我有一个想法,我们试试。”楚墨现在原地眯着眼睛看了一会不远处的那棵树木,突然转身对慕寒远说道。
----------------------------------------
艳阳高升。
楚墨他们遇见的宋军只有约百多人,不用细数,便知道一定不到两百人。
所以--
一定还有其他人。
其他的……士兵。
所以当众人转了个弯,却发现对面出现了一大群的穿着其他款式、手持胡刀的士兵时,楚墨其实是很淡定的。
那批士兵约有百多人,仅粗粗看去,竟是比他们这边的人还多。
这就有些棘手了。
毕竟--对面那批,明显是敌非友。
一时间,他们这边的人都有些紧张,不禁握紧了手中的刀柄。
--有些冷。
此时大宋朝刚立朝不久,宋辽之间的关系本就十分紧张。
哪怕只是平时在路上遇见,都有干起来的可能。
更何况是此时--
虽然位置略微偏了些,但这里毕竟还是--战场。
既是战场,又有什么好说的?
众人静默不过一瞬,下一瞬却是立刻就纷纷举了刀,向前方攻去。
战场这地方--从来就是这样。
大雪纷飞,却是满眼血红。
两军交战,自是声势滔天。
却……也安静至极。
这里只闻风雪声,间或夹杂厮杀声,再无余声。
楚墨和慕寒远也手持武器,混在宋兵的队伍里,与其他官兵厮杀。
这对于他们来说并不是难事--毕竟对方是人,而他们不是。
哪怕是异能者,其实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也早已不是人类了。
“怎样?”慕寒远一刀砍杀了一个敌军,转头看向楚墨。
刀具厚重,杀伤力大,此时已淋尽了鲜血。
那血便在不染一丝余色的雪地上氤氲成了灼目的颜色。
“嗯,”楚墨握了握手中的剑,“开始吧。”
话音未落,原本只存红白二色的空气里却突然出现了数十道道翠绿色的残影。
白色的雪、艳红的血、翠绿的影。
绿色的残影穿过白色的雪,带起艳红色的血。
世有异象,非次即彼。
若是不对,你说,到底是我是假的,还是……你是假的?
绿色藤影扬起的瞬间,紫色的雷火亦夹杂着月白的冰锥落于地面。
尘雪飞扬。
映着周围由呆滞渐渐变得模糊破碎的士兵们的脸。
“寒远,我们试试……试试这幻境,究竟迷的是我们的心,还是她们的心。”
这本是幻境。
却不是他们的幻境。
绿色的藤影落下,砸于地面。
楚墨回头,看向周围那些士兵或血肉模糊或风霜苍老的脸。
他们渐渐消失,隐于迷雾间。
楚墨回头时,最后看到的,是胡不归的脸。
他的脸还很年轻。
却并不完整。
他的胸前有一道沿及腰部的血痕。
那透出的鲜血颜色极重,早已超过了正常很能承受的失血量。
“他早已死了,你们还记得吗?”
空气似乎传来了谁轻声的呜咽声。
像是应和,又像是否认。
是女子特有的清媚音质。
而周围的风霜满天,却终于变成了迷雾满眼。
--------------------------------------
楚墨再醒来时,发现自己正躺在庙河正中的寒潭边。
那个他们一直想进去却不得其法的中心寒潭。
寒潭清冽,周围并无水汽。
楚墨起身。
他转头看向一边。
那里慕寒远正双眼禁闭地昏迷着,眉间轻皱。
他的手却紧紧地握着楚墨的手。
楚墨便盯着两人相握的手看了片刻,忍不住唇角含笑的点了点对方的眉心。
“你别担心,他没事的。”寒潭中央突然传来一阵水波撩动的声音。
楚墨抬头,正见那株黄蕊百花的潭中睡莲在水中动了动。
却是渐渐显现出了一张极其熟悉的容颜。
是云娘。
是那时他们在雪山之中遇到的云娘。
是那个等候胡不归不到,便固执的前往雪山寻找的……云娘。
楚墨抬眼,细细地看着潭中女子的那张脸。
那是云娘。
却也不是云娘。
那不过是云娘的脸罢了。
那女子虽是与云娘一般无二的脸,却许是因了些雪山寒潭的千年字样,而显得冷艳许多。
发黑如墨,像是水草一般的飘散在水里。
她游到楚墨身前,身姿像是一尾鱼:“他没事的,不过是我们想让他再睡一会罢了。”
女子没有开口,声音却直直地传到了楚墨的耳里。
“我知道。”楚墨笑着低头按了下慕寒远墨色的鬓角,“你们有事求我?……她怎么不出现?”
身上仍带水汽的女子皱了皱眉:“茉莉害羞。”
像是应和着什么似的,那潭边的白色小花摇了摇叶子,也显现出了少女的轮廓,那本该属于少女的玉足的部分却仍留在土里。
睡莲也朝那边看了一眼,似乎是对着一脸单纯的少女笑了笑:“何况她也……不方便,我来说就好。”
能让一株植物开灵智的原因有那些呢?也许是一心修行、也许是向往某地、也许是日久寂寞。
但无论如何,总是离不了“执念”二字的。
不生执念不生灵;
不灭执念不修行。
幻境此物映心中所想,可困千万魂魄。
但每个觉醒幻系异能的生灵在最初的最初,却无不是为了……困住自己的心。
夕阳晚照。
楚墨便坐在潭边,抬眼看向那住已成了形的植物。
“我还记得我初见他时,我和茉莉不过是两株初生心智的植物,尚且懵懂。那时他涉雪而来,身后只余霞光万丈,我就突然觉得,那一瞬间,好像整个天山都活了起来,有了声响,带了色彩。”
第92章()
其实这一开始,只是一个普通的故事。
一个普通的、悲情的、又让人心生唏嘘的故事。
若只看开头,那其实只是一个关于“等待”和“不归”的故事。
爱情故事。
他与她青梅竹马。
郎骑竹马来、妾待弄青梅。
此时年少,少男和少女相伴长大,自是两小无猜、感情甚笃。
后来的一切也都是那么理所应当。
两人渐渐长大,儿时的相熟相伴,慢慢变成了相依相偎。
那时春暖,两人低眼相望、白头轻许。
这自是所有人都喜闻乐见的情况。
邻里本就感情甚好,此时亲上加亲,自是门当户对、天作之合。
于是他们的青梅竹马,便变成了举案齐眉的相濡以沫。
只可惜,他们一起走过了青梅幼时、齐眉少时,却等不到之后的、白头偕老。
后来少年应征入伍,前往边疆保家卫国。
他告诉少女他会回来,她便笑应那我等你。
她等了几度春秋过、镜中罗衫换布衣,而他看了几载风雪飘零、寒潭水冷花依旧。
之后他归来、她喜极。
再之后她有孕、他离开。
这次她倚在门上等了数载,却再也没有等到他回来。
与他同去的同乡已经归来,只笑着说战事已平、胡不归立了大功劳,却再被问起他的行踪时,支支吾吾、欲言又止。
他看着她的表情里,满是可怜与同情。
也许那时她便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了,可她不甘心。
红衣手镯仍在、耳边承诺依稀,你说他已死?我怎相信?
像是为了给她寻一个借口,不过一月之后便是洪水滔天、家田被淹。
而她便终于可以踏上那段她望了十数载的路,去寻找那远方不归的良人。
她甚至连朝廷下发的奖励和补助都不愿等,也许是因为如果等到了、她就不得不承认、他已经死了吧?
不归、不归,当初他的父母为他取这名字是为了让他忠君爱国、不逃战场;不想后来数十载之后,竟是一语成谶。
不归--他竟是真的再也不归。
而她,也竟是真的再也等不回他。
若是此生注定相守无望,也请原谅我的固执、许我千金埋骨。
故事原本只该到这里。
--停在那固执上路的背影上。
楚墨想,如果仅仅只是如此,如果没有那么多的姻缘巧合、不解之谜,那这个故事大概可以叫做“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一个悲伤的、却常见的、普通的故事。
每个朝代都会有的、独属于战场的故事。
然而事实上,故事的轨道却微微偏移了那么一点,在那个寒潭的边上。
那个终年积雪、寂无人烟的寒潭。
在寒潭的边上,生着两株植物。
一株睡莲,一株茉莉。
雪色的瓣、白色的雪。
天山清净,却终是太过冷寂;
植物固然天生喜静,却终究还是……奈不了那可怕的死寂。
在那么长、那么长的岁月里,陪伴着她们的只有彼此。
她们幸有彼此,却也不幸只有彼此。
“茉莉、茉莉,你看那朵云的样子,跟上次那朵是不是很像啊。”
“嗯,像。”
如此而已。
而这般孤寂无声的情况,终于在某一天改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