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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上,关于折兵山的传闻,他亦有所耳闻,对此只信了三分,至于余下七分,于他看来,不过是以讹传讹,夸大其词之言。
如今方才知晓,眼前这个年轻人比起传闻而言,还要深不可测,自己三人的秤太小,怕是不足以称量这位的斤两。
高行空,唐独两人神色震怖,早已没了苏玉楼未来之前的嚣狂之色。
他们发现,苏玉楼手中一直握着那枚金钱,这就意味着,取燕双飞性命,苏玉楼只用了一只手,至于是如何出手的,他们根本没有看清!
抛玩着手里这枚分量十足的金钱,苏玉楼道:“诸葛先生,现在可否与我说说,这枚金钱,除了是买命钱外,还是什么?”
诸葛刚深吸口气,如实答道:“战书,敝帮帮主的战书。”
“上官金虹的战书么?”
苏玉楼轻声呢喃,随即叹声说道:“我若是连你们几人这一关都过不了,这战书怕也就不是战书了,而是真正的买命钱吧?”
诸葛刚悻悻一笑,面色讪讪。
高行空此际已用衣袖将脸上的鲜血抹去,跟着唐独一起笑了笑,不过他们两人笑的不仅不自然,还很难看。
随手一抛,将手中金钱扔在一旁,苏玉楼瞧也没瞧他们一眼,拍了拍手,淡淡吩咐道。
“来人,取纸墨笔砚,文房四宝来。”
第七十一章 一张战书!()
须臾之后,两名仆役持着笔墨纸砚走了进来,见苏玉楼扬指一点不远处的木案,心中会意,将文房四宝一一安置妥当,同时将墨研好,退至一旁。
诸葛刚三人虽然不明其意,却也不敢开口打扰。
这时,也不见苏玉楼如何作势,笔架上的一只青玉狼毫笔无端跳起,飞转如轮,笔尖入砚触墨,左摇右摆,转瞬之间,雪白色的狼毫已被染成了墨色。
苏玉楼探手一抓,青玉狼毫笔立时飞起,落入掌中,一张色泽柔和,纸色净白的生宣也随之飘来,好似被一双无形大手托住,漂浮在苏玉楼的身前,悬而不落。
诸葛刚三人见状,不由相顾骇然。
恰逢此时,苏玉楼已提笔书完,袖袍一挥,柔风送出,宣纸凭空转了一个大圈儿,向着诸葛刚缓缓飞去。
诸葛刚眉宇一皱,略作犹豫之后,还是伸手接过了这张迎面飞来的宣纸,定睛往上一看,白纸黑墨,题有一字。
战!
一个“战”字,笔势雄奇,如铁画银钩,气象万千。
双目凝注在这一个“战”字上面,诸葛刚顿时觉得天昏地暗,无数寒芒自虚空中乍然显现,化作刀,枪,剑,戟,无数兵刃向他劈斩刺来。
一时之间,诸葛刚竟有一种置身于兵山刃林中的可怕感觉。
深吸口气,诸葛刚闭上双眼,将脑袋撇向一边,再也不敢看那“战”字一眼。
高行空,唐独两人没有看到纸上字迹,只是瞧见诸葛刚握着宣纸的左手微微发抖,双目凸睁,脸色惨白,额间隐隐生出汗渍,不由面面相觑,大感惊异。
苏玉楼面色平静,徐徐开口。
“这张战帖就劳烦你们代为转交给上官金虹,他看了,自会明白。”
“另外,再给我替上官金虹带句话,不用他来找我,一个月后,我自会前去寻他,一个不错的对手,值得我去为他送终!”
正所谓主辱臣死,高行空两人闻言,面色胀红,忍不住就要开口怒骂,却被诸葛刚抬手制止。
他将宣纸轻轻卷起,放入袖中,向着苏玉楼拱了拱手,行过拜别之礼。
“尊驾的话,我定会一字不差,如实禀报帮主,若无它事,我等三人便先行告辞了!”
此次行动,上官金虹已嘱命由诸葛刚全权负责,见他如此,高行空两人也只得作罢,冷哼一声,面色不善的跟在诸葛刚的身后,离开了花厅。
至于燕双飞,没人在意,没人提起,一个死人对于金钱帮而言,一文不值。
出了花厅,刚走了不到一百步,适才还好好的诸葛刚浑身一颤,金铁拐杖持握不住,身子一个踉跄,就要栽倒在地。
离他较近的唐独面色一惊,连忙将他扶住,失声问道:“你这是怎么了?”
诸葛刚咬着牙,神态痛苦,面色更为苍白,几乎没有半点血色,他声色沙哑,虚弱开口。
“我方才已被伤了心神,强撑着才走到此处,快,我们赶紧回去,这次。。。。。。帮主怕是遇上真正的对手了!”
想起那种好似被千兵万刃戮体分尸的恐怖感觉,诸葛刚仍然感到脊背发寒,心有余悸。
这种恐怖感觉,他只在数年以前,从上官金虹身上体会到过。
那一年,上官金虹舍弃了他赖以成名的龙凤双环,臻至“手中无环,心中有环”的高妙境界。
面对上官金虹,诸葛刚虽然瞧不见有形的龙凤双环,却感受到了无形的龙凤双环,它们无所不在,无处不至,仿佛只需上官金虹意念一动,这些无形的龙凤双环就会立刻摧毁他有形的肉体,无形的灵魂。
也就是在那个时候,诸葛刚才深深知道,自己这兵器谱上排名第八的“金刚铁拐”,在真正的高手面前。。。。。。
微如蝼蚁!
。。。。。。
江湖,是一个神奇的地方,一日之间,功成名就者有,同样的,一日之间,身败名裂者也不少。
折兵山,一朝崛起,惊动江湖!
折在这座山上的兵器多如牛毛,折在这座山上的人也数不胜数,至于那些想要踩着折兵山,一步登天的人,现在已经渐渐变少了。
而当“第一剑客”雪鹰子败于折兵山的消息传开之后,江湖为之震动,最后那些鼓起勇气的人,也开始打起了退堂鼓。
相比于这个人尽皆知的消息,只有一小部分人知道,一张战书自折兵山起,历经七日,送到了金钱帮的总舵,送到了上官金虹的手里。
关于上官金虹,知道的人很多,见过的人很少,了解的人自然更少。
或许在绝大部分江湖中人的想象之中,这位权势滔天的金钱帮帮主,住的是宫庭殿阙,吃的是山珍海味,穿的是锦衣玉食。
然而现实却与绝大部分人的想象背道而驰。
上官金虹,住的是简朴屋舍,吃的是粗茶淡饭,穿的是粗布麻衣。
财帛不能动其心,美人不能易其志,上官金虹,十分枭雄之资,心中已无它欲,唯一的欲望,便是权欲。
一间简朴粗陋,家徒四壁的屋舍中,上官金虹坐在一张普普通通,甚至有些破旧的木椅上,神色略显凝重。
此时此刻,他的手里握着一张宣纸,纸上写着一个“战”字。
战书!
诸葛刚杵着金铁拐杖,毕恭毕敬的站在上官金虹的面前,整整七日过去,他那受创的心神已经渐渐恢复,但神色仍然还有一些萎靡。
除了诸葛刚外,这个没有几人进来过的普通屋舍内,还站着两个人。
两个年轻人。
其中一人穿着杏黄色的长衫,相貌斯文秀气,神情冰冷淡漠,负手立于上官金虹的左侧。
上官金虹之子,上官飞!
另外一人身材颇高,脸上有着三条刀疤,最令人瞩目,也最令人见之胆寒的却是此人的眼睛。
那是一双灰色的眼睛,没有情感,没有生命,死气沉沉,黯淡一片。
他就像是上官金虹的影子,立在上官金虹的身后,气息仿佛也与上官金虹的气息连接在了一起,不分彼此。
这世间,想要当上官金虹影子的人很多,但是真正能做上官金虹影子的人只有一个。。。
荆无命!
静,静的只剩下四道若有若无的呼吸声,除此之外,整个屋子再无其他声音。
忽然,神色略显凝重的上官金虹放声大笑起来。
他的笑声浑厚低沉,犹如风雷共振,整个房间,仿佛都在他的笑声中颤栗,发抖。
“好!好一个折兵山主。”
“既然他要来亲自寻我,那么,我便在这里等着他,瞧瞧他到底是来送死,还是给我送终。”
第七十二章 嵩阳铁剑!()
寒冬已逝,初春临至。
春雨淅淅沥沥的下着,像薄雾,像轻烟,整个天地好似都笼罩在了朦胧的烟雨中,迷离,梦幻。
水光粼粼的河面上,一膄乌蓬小船顺水而流。
苏玉楼一袭白衣,坐在船头,悠然自得,距离与上官金虹约战的日期,还剩下最后三天。
这次下山,苏玉楼一个人都没带,一个人下的战书,赴约的自然是他一个人。
而且,一个人足矣!
水流不缓不急,徐徐推进,沿岸的金粉楼台之中,丝竹管弦之音悠扬飘出,朱栏间红衣绿裙若隐若现。
苏玉楼心境恬淡,无思无想,聆听着风的声音,感受着雨丝落在脸上的清凉。
忽然,苏玉楼似有所感,微阖的双眼蓦然睁开,向前望去。
不远处有一座青石拱桥,犹如一道飞虹,横跨小河两岸,桥下水流潺潺,桥上人流往来。
唯有一道人影静静矗立在石桥正中,于漫天烟雨下负手而立,十分另类。
这人一身黑巾黑袍,黑袜黑鞋,背后斜背着一柄乌鞘长剑,身材高大魁伟,挺拔健壮,一双浓眉斜飞人鬓,颔下几缕胡须随风飘扬。
桥上过往人群,无不对其瞩目,黑衣人却似一点也不在意,犹如磐石一般,一动不动,目光沉定,骄气逼人。
这是一个很特别的人,不单单是行为特别,他的气质更特别,既高傲,又潇洒,既严肃,又不羁,矛盾而又诡异融洽,无论是谁瞧上一眼,皆会记忆尤深。
苏玉楼瞧见了他,他也瞧见了苏玉楼。
苏玉楼朗声笑道:“春寒料峭,船上温有热酒,兄台若是赏脸,不妨下来一叙。”
黑衣人颔首点头,语气平淡的说了一个“好”字,随后便在他人的惊呼声中一跃而下,黑衣迎风,猎猎狂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