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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车的任务自然就交给了安长埔,秦若男用一个相对舒适的姿势坐在副驾驶座位上,一个人呆呆的出神。
“你想什么呢?”偷偷观察了秦若男半天,安长埔终于忍不住好奇,问了出来。
秦若男的脸忽然红了,她抬眼发现安长埔正看着自己,连忙移开目光:“没什么,在想鲁民这个案子。”
安长埔的注意力很快就从秦若男的身上回到了方向盘上面,丝毫没有发现秦若男极力掩饰尴尬的表情和红扑扑的脸色,听她这么一说,也勾起了自己心里的疑问:“你还别说,就咱现在要去找的这个鲁军,我心里也一直有一种怪怪的感觉呢。”
“怎么个怪法儿?”
“其实这些天,我也想过,鲁民家里面,其实不管是妻子丁木兰,还是两个女儿,外加女婿卢吉,他们这些人里,即便是嘴上说支持或者不介意的,抛开利益纠缠不算,估计也少不了家丑不可外扬的成分在里面,就算心里再无法接受,当着外人的面,也还是会尽量维护自家人的面子。可是鲁军这个人还真是有意思,从第一次见到他,他就从来都不掩饰自己对弟弟鲁民的排斥和不齿,甚至还主动对他进行批判,好像丝毫不介意家丑外扬。”安长埔说完,扭头看看沉默的秦若男,“你不觉得很奇怪么?”
秦若男此时经过了调整,脸色已经恢复了平常的淡然,她听完安长埔的话,对他的看法也表示同意:“奇怪,不过我感到奇怪的是他在两个人已经断绝往来之后,又气冲冲的跑去找鲁民为的是什么?之前兄弟二人因为鲁民变卖父母坟地,并且把钱全部拿去用作变性手术经费这件事闹得很凶,两家人对此都已经是知情的,可是后来鲁军去找鲁民,偏偏又要避开其他人,所以我猜测,鲁军在咱们面前对鲁民表现出来的厌恶,并非仅仅因为卖了父母坟地去变性这一桩。”
“这就有意思了,之前为了钱的事情,这兄弟俩闹翻天,两家都一清二楚,后来的事情却除了他们两个当事人之外谁也不知道,看来,后面的这一次应该不是钱的问题。”
“卢吉的经营情况怎么样?”秦若男问。
“还不知道,只是小本经营,分局那边对他也没有什么了解,我已经委托他们帮忙调查一下,估计很快就会有消息的。”安长埔回答。
话题到这里戛然而止,车里又陷入了一片沉默当中。
江口区虽然离市中心较远,倒也是个人口密度比较大的区域,加上鲁军的家照比鲁民家更靠近繁华地段,周围居民较多,两人开车到达的时候,惹来了不少好奇的目光,似乎鲁军家来了一辆陌生的车子,让人会忍不住想要去猜测对方的身份和来意。
秦若男下车走了几步,被旁人毫不掩饰的窥探目光看的有些不自在,心里头不禁偷偷感叹,多亏查案期间无论是车还是她和安长埔身上,都没有任何明显的警用标志,否则现在说不定要引来多少围观呢。
因为秦若男腰侧的大面积淤青,她的步伐、动作都没有办法做得太大,安长埔考虑到了这一点,两人的行进速度并不快,还没等他们俩迈进鲁军家的小院子,身后就已经有个热心肠的邻居扯开嗓子朝屋里吼了一句:“老鲁家!你们家来人啦!”
这一嗓子把毫无心里准备的秦若男吓了一跳,皱起眉头正想回头看看到底是谁这么爱管闲事,安长埔在一旁碰了下她的胳膊,小声说:“估计也是好心,你别板着脸吓着不相干的人。”
秦若男一听这话,立刻向他投去不满的一瞥,不过顺便也放弃了冷着脸回头瞪人的打算。
那个大嗓门邻居的这一声吼,即便在房子里想必也能听的清清楚楚,很快屋里就传来响动,与秦若男和安长埔有过一面之缘的鲁军穿着长裤、背心,肩膀上披着一件薄外套踢踢踏踏的从屋里推门跑了出来,没有一丝惊讶,对已经走到院子当中的安长埔和秦若男笑了笑,招呼两人进屋。
鲁军的家从外观看起来,经济条件并不比鲁民家好上多少,只是一看就经过了悉心的整修,院子里从门口通向屋门是一条用水泥砖铺起来的小路,两旁都是土地,被人用砖砌成一方一方的,有的里面还有些没有凋谢的花,有的则是种着小葱之类的蔬菜。与住屋隔着院子相对的是一间不大的小仓房,几样简单的农具被整整齐齐的立在房檐下面。
“家里不像样,你们二位见笑了。”鲁军看到秦若男和安长埔打量着自家的小院子,显得有些局促。
“你太谦虚了,我看这个家收拾的挺好,至少比鲁民家整齐干净得多。”安长埔开口夸奖,顺便提起了鲁民。
鲁军的脸上立刻露出几分鄙夷,若有所指的说:“一个家啊,还得是靠男人撑着,家里没男人的和家里有男人的比不了。”
“你之前猜到我们会过来?”秦若男忽然问。
鲁军一愣,有些茫然的摇摇头:“我怎么能猜到这种事。”
随即,他又好像忽然意识到了秦若男为什么会这么问,恍然大悟般的拍拍脑门儿,抬手朝门边的窗口一指:“我听到刚才邻居老盛的大嗓门儿嚷嚷,就从窗口往外看看,正好看到你们走进来了,要不然我又不是诸葛亮,上哪儿有那些神机妙算去!”
“你现在时间方便么?我们想和你再了解一些关于你弟弟鲁民的事。”安长埔没有急着进门,站在屋门口先征求了一下鲁军的意思。
鲁军没有拒绝,不知道是因为警察已经到了家门口不好拒绝,还是真心想要提供帮助,他拉开门示意二人进屋,脸上的表情掺杂着无奈和一点气愤。
“我时间没啥不方便的,反正除了鲁民的事,也没有别的可能会有警察找上门来,我摊上这么个亲戚,可真是家门不幸!”鲁军重重的叹了口气,跟在安长埔他们身后进了门,身手朝客厅的方向一指,“你们二位里面坐吧!”
正文 第三十五章 鲁军夫妇
鲁军家屋子里和外面院子给人的感觉差不多,虽然东西都略显陈旧,却拾掇的干干净净,整整齐齐,客厅不大,顺着墙边放着两张木质扶手的软包沙发,沙发坐垫的革因为年头太久已经开裂,从裂缝里露出几丝灰白色的线头儿,沙发靠背上套着白布缝成的沙发套,其中一只沙发与墙的空隙中间立着一张折叠饭桌。
与这两只旧沙发相对的房间另一侧是一套组合柜,两边是较高的立柜,中间是一个带有玻璃工艺品阁的下面是一台看起来颇具“历史感”的电视机,组合柜表面的蓝色油漆已经有些斑驳,就连立柜门上的金属拉手也有些锈迹斑斑。
屋子里弥漫着一股饭菜的香味,从外面传来锅铲翻炒的声音。
“二位,吃饭了没?我老婆做饭呢,粗茶淡饭的虽说也没啥好菜,你们二位要是还没吃饭,要不就在我们家将就一口吧!”鲁军给安长埔和秦若男让座,自己也坐了下来,起初谁都没开口,于是厨房里的声音就愈发清晰起来。
“不用了,咱们速战速决,我们俩也争取不打扰你们吃晚饭!”安长埔始终是一副好脾气的样子,对鲁军笑眯眯的说。
鲁军也咧开嘴对他笑笑,表情多少有些不自然,不知道是紧张,还是不知所措。
“你们想找我问关于我弟弟的什么事?”他主动开口询问道。
“其实,我们今天来是想要和你聊聊丁木兰。”秦若男出乎意料的给出了不一样的答案。
安长埔听她开口说出的话,略微愣了一下,鲁军也显得有些诧异,只不过安长埔好像很快就明白了秦若男的用意,而鲁军却有些不太自然。
“这话让我咋说呢,”他坐在椅子上,身子向前弓着,搓着手,“丁木兰是我弟弟的老婆,我弟弟跑去做的什么手术,把自己搞得男不男女不女,现在人也死了,我这个做大伯的怎么好对以前的弟媳说长道短。”
“你的意思是,你觉得丁木兰这个人不大好,对她有意见所以不方便说?”
秦若男故意把鲁军的话朝恶意的方向去推测,惹得鲁军连连摆手。
“话可不是这么说的!我这个人,从来都是帮理不帮亲!丁木兰这女人,真是让人没得说!要非得挑剔点儿什么,我也只能说她这人太懦弱,所以才把鲁民给惯到这个地步!但是人要面子树要皮,死了的人已经死了,活着的人还得靠着那一张脸面活下去呢。”鲁军的话不肯说的太明白,但听起来多少还有一些责怪丁木兰的意思。
“你的意思是说,鲁民会去做手术什么的,有丁木兰的促成因素?”安长埔听他这么一说,多少有些吃惊,无论如何,他都无法想像,一个女人怎么会鼓励自己的丈夫去变成女人。
鲁军听了安长埔的话,发现他是这么理解的,连忙不轻不重的朝自己的面颊上拍了一巴掌:“瞧我这张笨嘴!说个话都说不明白,其实我是想说,我爹妈那时候年岁大了,拦又拦不住,所以才赌气说不管的,可是老头儿老太太那会儿管不了说不管,丁木兰她一个当老婆的,怎么可以也不管呢!就放鲁民在外面做一些丢人现眼的事情!她那个人,就是懦弱!什么事都由着丈夫!一个好老婆可不是光听话就行。反正我觉得,如果她这人有点主意,能管着点儿鲁民,那小子也不会越来越离谱,越来越出格,最后连命都丢了!”
“瞧你说这话,我就不爱听!”
可能是听见了客厅里这边谈话的内容,厨房里的人忍不住插起嘴来,人还没有露面,洪亮的声音就已经从厨房传到客厅里面来了。
“就你耳朵贼!”鲁军听到,立刻冲着厨房大声嚷了一句,然后不大好意思的对安长埔和秦若男笑了笑,解释说:“我老婆!大嗓门儿!”
说话的功夫,一个瘦瘦高高的女人端着一大碗热气腾腾的菜汤从厨房里踢踢踏踏的走了进来,一进客厅,冲鲁军一努嘴儿:“赶紧放桌子!我这手指头都要烫熟了!”
“你那手上的皮厚的都快赶上树皮了!还当自己是细皮嫩肉的小姑娘啊!”鲁军嘴上嘟囔着,手脚却一丝耽搁都没有,麻利的把桌子从沙发和墙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