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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是柳月,眼神微微冷着,目光却是直射对面的七王爷,藏在衣袖里的小手,轻轻捏着,整洁指甲,却已经几乎陷进了肉里。
到最后,容溯到底是拿过了那枝花,并且对柳瑶说了一句“多谢”。
柳瑶欢喜得脸都红了,这才坐下来,一坐下,却感觉身边好几双视线,都在瞪着自己。
尤其是老夫人,那目光仿若能将人活活给吃了。
柳瑶知道自己方才的所作所为不妥,但柳瑶告诉自己,必须这么做!就像柳沁说的,绝对不能让柳蔚有再嫁给七王爷的机会。
以前是自己年纪小,家里只有柳蔚一个适龄的女儿,但现在自己已经长大了,七王爷若是想和柳家结亲,自己就是最好的人选,怎么轮,也都轮不到一个毁容的柳蔚。
柳瑶现在已经把姿态做足了,方才七王爷也谢谢了她,她相信七王爷已经知道她的意思,她想,今日宴会过后,过不了两天,七王爷一定会登门求亲。
到时候,便是得罪于文家又如何?和堂堂王爷相比,一个太师,又有何惧!
柳瑶这么想着,就胆子更大了,直接无视老夫人的瞪视,也无视自己母亲的拉扯,就那么端着一张脸,看着前方,一句解释也没有。
吕氏气的心肝都疼了,自己这个女儿,到底在发什么疯?
柳老夫人在看到柳瑶竟然一点悔意也没有的时候,顿时眼神更冷了,再看旁边,于文老夫人和于文倩倒是冷静下来,只是那冷是真冷,寒的人鸡皮疙瘩都要掉下来了。
柳老夫人不得已,唤了一句:“此事……”
于文老夫人打断柳老夫人:“看在蔚儿方才帮了馨儿一事的份上,我不与你柳家龃龉,但你我姐妹一场,该是知道我的性子,瑶儿既然看不上我家逑儿,那件事,便作罢了。”
“这……”柳老夫人想要再争取,于文老夫人却在罗嬷嬷的搀扶下,离这位几十年的老姐妹远了一些。
柳老夫人看于文老夫人这态度,哪里不知道于文老夫人心中的气有多大,一张老脸顿时越发难堪。
吕氏将一切看在眼里,心都寒了,她看看于文老夫人,又看看柳瑶,再看看对面的于文逑和于文尧,一颗心宛若堕入冰窖,从里到外冷得磨人。
于文敏馨也不乐意,但她性子娇软,只是狠狠瞪了柳瑶一眼,又看看柳蔚,想到柳蔚是柳瑶的姐姐,心里一下有些纠结。
但最后,于文敏馨还是忍着没有迁怒柳蔚,只是道:“看来,我们两家,是无缘结亲了。”
柳蔚还以为于文敏馨不会理自己了,至少暂时不会跟她说话,倒没想到于文敏馨能这样心宽。
柳蔚淡然一笑:“相信我,不结亲是令兄的福气。”
对于柳瑶,柳蔚可没半点好感。
于文敏馨一愣,随即“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虽然知道柳蔚与柳家的姐妹不和,但听到柳蔚这么直接的说出来,于文敏馨还是觉得可乐。
且不管柳家于文家的恩怨如何,只说接连两首桂花的诗,的确让在座男女都放开了胆子,这便陆续有人起身吟诗。
在这空挡,李君又问容溯:“看来,那柳家二小姐是属意你了,怎么样?二小姐可是柳城嫡女,长得也还行。”
容溯不悦地瞪了李君一眼,不言不语。
李君摸摸鼻子,凑近些,问道:“难不成,你还想着柳家的大小姐?”
“闭嘴!”容溯将酒杯一搁,声音加了几分冷意。
李君看七王爷真生气了,不敢再撩:“随便说说而已,不是就不是,那柳家大小姐如今这个摸样,的确是配不上你,不过人家对你到底还有救命之恩,你不以身相许,总要有个别的什么回报法。”
一说到这个,容溯又是一阵气怒,他倒着酒,又喝了一口,那温润的酒香窜入鼻息,却让他一点都没觉得好过。
诗会进行得如火如荼,那边柳小黎一双眼睛,却只盯着柳蔚,小黎看到别人念了诗,就能送花,小脑袋灵光一闪,也跟着站了起来。
此时刚好林棋莲念完诗,正接过那桂花,眼睛循着下面,打算送出去,柳小黎这突然站起来,倒是显得突兀了。
柳小黎仰头,无畏无惧的望着皇后娘娘,样子乖乖的问:“我要是念诗,我也能得到花吗?”
皇后娘娘一愣,看着这个没有礼貌,连尊称都不会唤的小孩,又看向孩子身边,那一脸淡笑,纵容他“儿子”胡闹,眼中还趣味盎然的容棱,皇后登时挑了挑眉。
“哦?你也会作诗?”
柳小黎连忙点点头,作诗就是念诗,他会很多诗,他从两岁开始,娘亲就教他念《唐诗三百首》了。。。。“”,。
第174章:乱跳的心脏()
第174章:乱跳的心脏
虽然这本书在书铺里也没见卖过,但是小黎背的很熟,里面的诗,差不多都记得牢牢的。
桂花的诗,小黎现在随便都能想起好几首来。
场中有些人已经在笑了。
其中李君好心的开口道:“这位小公子,作诗可没那么简单的。”
多少当世大儒出口成章,那也是看了三四十年的四书五经,诸子百家,若是一个普通小娃儿都能作诗,那阿猫阿狗的,岂不是都能作诗了?
没看到前面那些姑娘家们,作来作去也都只能作出些酸溜溜的女儿情意?便是请过家塾先生的人家,都作不出来什么道道来,一个看着还没有五岁的孩子,有这般能耐?
众人自然都不信,就连太子,也是含着浅笑道:“小黎想要花?来人,去采一筐来。”
柳小黎不知道别人笑什么,但小黎知道那个大伯的语气,分明是瞧不起他了!
小黎鼓着腮帮子,志气满满的道:“我不要送的,我要自己挣,我念诗就有花了是吗?”
皇后微微蹙眉。
显然这小孩一直纠缠,耽误了他们原本的诗会进程,皇后想快点结束这个小插曲,便再又看了冷眼旁观的容棱一眼后,对柳小黎道:“你且念。”
柳小黎不依不饶:“我是问,念了,是不是就有花?”
皇后忍着脾气,眉间已经拧成一股结了。
还是太子打了圆场:“是,你念了就有。”
其他人也都浅笑盈盈地看着这个孩子,瞧这孩子能作出什么道道来,小孩子,无非就是打油诗,否则还能是什么?
不过毕竟是容三王爷家的小孩,不管作什么诗,他们都捧场一二便是,反正,谁会和个孩子计较。
在场的人都在看戏,唯独柳蔚暗暗地有点牙疼。
儿子柳小黎会作什么诗?
一点文学天赋都没有,他会的不过是背诗!
这孩子才几个月的时候,就对娘亲的验尸工具和家里的中草药产生了极大兴趣,所以等他会说话了,柳蔚就问他,想不想学医?小黎说想!
柳蔚就开始教儿子学医,但学医需要记忆力,柳蔚平时没空一个字一个字的教孩子,索性就让小黎背书,当时她顺手就默了十几首唐诗让小黎背,结果小黎还真就三天不到给背全了,之后又教他写,小黎学得也快,五天就学会十几首诗里的字。
再后来,三字经和唐诗三百首,就成了小黎的字典。
这两本书也是小黎背的最熟的,说倒背如流也一点不为过。
所以小黎现在能念出诗,柳蔚真的一点都不惊讶,只是好奇,小黎会念哪一首?
就在众人都打算看场小戏的时候,柳小黎脑袋里转了一圈儿。
悠悠念道:
有木名丹桂,
四时香馥馥。
花团夜雪明,
叶翦春云绿。
风影清似水,
霜枝冷如玉。
独占小山幽,
不容凡鸟宿。
……
柳小黎话音一落,全场皆是一静。
柳蔚慢慢地扶额,这是白居易《有木》中的其中一节,白居易的《有木》总共有说了八种花,丹桂是最末的一种。
看着周围那些人呆若木鸡的表情,柳蔚叹了口气,一下子头疼得都快不行了。
容棱原本只是抱着看小黎玩耍的心态,但等小黎将诗念了出来,他的身子,不自禁地也坐得正了些。
一个孩子会作诗吗?有可能会,毕竟这世上的确不乏天才,但是能作出这样精妙不凡,押韵遣词都独具一格的诗,甚至比多少当世大儒还要过之不及,那便不太现实了。
小黎是个什么性子,容棱很清楚。
除了对着验尸和草药的事格外热情,平时连一本书都看不完,那本《小善传集》他让小黎看了过后默写,小黎看了十天才只看到第一页的一半,小黎对除了医书和狐鬼怪志以外的书,好像天生就不甚喜欢。
容棱哪怕逼着,小黎也念不了几句,可这首意境味道堪称一绝的佳句,却非个中高手,不能作出。
小黎怎么会一出口就念出这样的一首诗?并且容棱确定,这首诗他从未听过,更不是前朝某位大儒之作,这的确是首新诗,第一次现世。
容棱的目光不觉的转了转,看向对面不远处的柳蔚,却看柳蔚也是一脸懊恼,按着眉心,眼睛紧闭着。
是柳蔚作的吗?
柳蔚曾经作过这首诗,被小黎听了去吗?
想到这个女人给过他多少惊喜,多少意外,容棱竟然一点也不惊讶,是啊,若是柳蔚会的,那就没什么奇怪了,柳蔚本身就与寻常女子不同,甚至连寻常男子也不及万一。
容棱偶尔会觉得,柳蔚就好像是这个世界之外的人,带着一身的神秘,突然降临。她身上有太多特别,太多不可思议,包括她诡谲莫辩的验尸手法,神乎其技的开脑之法,还有很多,他闻所未闻,听所未听的东西。
包括现在的小黎念出的这首诗。
容棱缓缓收回视线,目光停驻在案几的酒杯上,今日他没怎么喝过酒,只在太子遥敬之下,浅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