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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这个舅舅,以前是混的,不务正业。后来年纪大了混不动了,胡乱娶个老女人结婚。
我爸开画廊那些年,虽然不曾给我钱花,对我舅舅着实不错,隔三差五给他寄钱。要不是我爸一直支援他们,我舅舅哪里有钱干什么蔬菜贩卖生意。
就算我爸再不是个东西,也轮不着他来说!我妈心情很差,一直低着头,不想反驳他。
我舅舅越说越离谱,捎带脚的讽刺我学习太差,将来一定过不好。听他的意思,想让我妈趁早改嫁。
来此之前,他甚至连改嫁对象都帮我妈选好了。
对方是个50岁的老男人,住在酒香镇,距离丘安县城50公里。是我舅舅贩卖蔬菜时候认识的。
我舅舅说,那个老男人拥有两个临街店铺,小有家底。关键是,人家不嫌弃我妈“名声太丑”,也不嫌弃她带着我这个“拖油瓶”。
说实话,对于我妈改嫁的事情,我也曾想过。
她才38岁,距离人生结束还有大把的时间。的确不应该因为我爸的缘故孤单一辈子。那个该死的臭男人不值得她一生坚守。
可是!
这样的话不应该有我亲舅舅现在说出来,太仓促,也太无情。类似于这样的行为,完全是侮辱我妈!
我从病床上坐起身来,强忍着心口不适,委婉说道:“舅舅,这些话过段时间再说吧,等我妈什么时候想通了,由她自己决定。”
我那个该死的老爸不知羞耻的跑路了,将来我还得外出上学,说不定一走万里。即便我舅舅再不是个东西,我也不敢轻易得罪他。
否则的话,万一家里有什么事情,谁来照顾我妈呢?
在我住院期间,往日里和我们关系很好的人家早已经摆明车马,不再和我们交往下去。现如今,唯一有可能帮助我们的人只剩下我舅舅这一支。
所以,不管他如何羞辱我们,我和我妈都得忍。
自从我爸堕落之后,我早就学会了审时度势,不该惹的人咱不惹,该低头时就得低头,只要心中那口气儿不断,多大的委屈我都能吃。
我要是没有这点儿斤两,怎么撑起这个家?
舅舅被我姥爷宠坏了,脾气暴躁,听不得半句指责之言。他认为,我是个小屁孩,完全没有资格跟他讲道理,直接把我忽略掉,径直问我妈:“你到底嫁不嫁?”
我妈比我更能忍。如若不然,她不可能跟着我爸那个老变态这么久。
在我八岁那年,姥爷曾经说过这么一句话:“当年你妈跟了你爸,我以为她是幸福的。后来你妈吃了很多委屈,可惜她从来不说。”
那时候我年幼,不知道“委屈”是什么意思。现在我明白了,原来姥爷早就知道我爸“不正常”。
关于这件事情,我曾经问过我妈。她说,以前你爸挺好的,自从他开起画廊以后慢慢的变了。
不管怎么说,我爸终究变成了混蛋,把我和母亲扔进火坑里去,我一辈子不会原谅他。
现如今,另外一个混蛋找上门来,逼着我妈改嫁。
墙倒众人推,树倒猢狲散。
人啊,最看重的是亲情,最经不起折腾的还是亲情。
面对舅舅的无理要求,我妈笑了笑,轻飘飘丢出一句:“今天孩子出院,你去帮我把住院费交了我就听你的。”
我在医院里住了三天,天天挂着心脏监测器。我妈怕我怒火攻心吐血以后留下什么后遗症,治疗起来不计成本。
不说其他治疗费用,单说心脏监测器。这玩意按小时计费,昂贵到死。我看过出院通知单,上面写着醒目的一万二。
我舅舅是出了名的铁公鸡,想要让他出钱,除非太阳从西边出来。
不说别的,我姥爷腿疼许多年,想要让他买个好药来吃,我舅舅死活不给买。声称:老年人都是这样,不是胳膊疼就是腿疼,忍一下就过去了。
我妈和我大姨看不眼去,主动出钱买药。可是我姥爷非常要强,死活不肯接受她们的支援。
我姥爷是保守派,信奉养儿防老这一套。如果自家儿子不肯出钱,宁可硬挺着受罪也不接受其他人的帮助。
他怕丢人,更怕村里里指责我舅舅不孝。
那样的话,我舅妈能骂死他。那个老女人比我舅舅还要混蛋,从来不肯讲理的。
要是让我舅妈知道,我舅舅“自作主张”的替我交了住院费,她能把我舅舅活撕了。
当时我舅舅拔腿就跑,连声拜拜都不肯说。
我冲着我妈做个鬼脸儿,竖起大拇指赞叹道:“妈,您真机智。”
我妈面无表情,低声道:“家里的钱本来就不多,都被李建国那个混蛋带走了。我是真的没钱,交不起那一万二。就算你舅舅不来,我也得找他借去。”
啊?!
家里没钱啊!
004、出院()
既然家里没钱,我妈为什么让我天天挂着心脏监测器?我有些不理解母亲的做法。
我妈笑了笑,握着我的右手说:“家里只剩下你这个小男人,我怕你有个好歹的,以后的日子就没法过了。”
她说的很轻松,可是我感觉并非如此。当时我完全可以感受到她的无奈和无助,更能感受到她的担忧。
我有些心酸,差点流下泪来,可是我强忍住,笑着跟她说:“妈,总有一天我让您不缺钱花。”
我妈攥着我的手,笑的比我开心。
既然我舅舅不肯帮忙,我妈只能另想办法筹钱。
她找到那些老街坊挨家挨户的央求,磨破了嘴皮子看尽了脸,一分钱都没借着。
大家都有同样的担心:万一这个女人改嫁了,找谁要钱去?
我妈没有办法,只能把家里的值钱东西,彩电、冰箱、洗衣机,但凡能卖的全都卖了,总共筹到3000块钱。
这点儿小钱,相对于高达一万二的住院费来说,天差地远。
我的主治医生、我姥爷的好朋友刘云刚大夫找到我妈,跟她说:“当初看在咱们两家多有交情的份上,我才破例让医院提前给天行治疗。
现如今,大家都说你交不起住院费,你跟我透个底儿,到底有没有能力交钱?如果真没有,我先替你们垫上。”
刘云刚大夫是一个难得好人,可是他绝对没有可能真的替我们交钱。
师出无名。
我妈在工地上送饭,看惯了各种嘴脸,当然听得出好赖话,立刻跟他说:“您放心,肯定把钱给您送来。”
当天。
我妈厚着脸皮找到我舅舅,想要跟他借点钱。结果我舅舅不在家,我舅妈也不在。问我表弟时,表弟说:“他们旅游去了。”
旅游?
他们可真会挑时候。
这时候我大姨来了。
她和我舅舅不同,为人很好。听说我爸跑路以后第一时间跑过来安慰过我妈。
可是她有两个女儿一个儿子,全都和我一般大,家庭生活非常困难,除了经常来看望我们以外,真的帮不了太多。
结果谁也没想到,我大姨送来一万快钱。
送钱的时候,我大姨说:“我家出6000,咱爸出4000。我家的钱无所谓,咱爸的钱你得尽快还上,这是他的棺材本。”
我妈接过钱,泪如雨下。
前几天她独自面对万夫所指,不曾流泪。
今天她拿着沉甸甸的一万块钱,哭的一塌糊涂。
我想要安慰她,却不知道如何开口。
我妈38岁,有儿子也有丈夫,本应该花我和父亲的钱。可是我太小,挣不来钱,我爸又跑了,她只能厚着脸皮花我大姨和姥爷的钱。
对于要强的妈妈来说,这样的选择让她非常难受。
我想,让她哭一下也好,省的压抑过度。
自从我家出事以后,经历过四年困境的我,再一次见证世间百态。
有人落井下石,有人不闻不问,有人假装关心,有人保持中立。还有人雪中送炭,也有人不受影响。
比如我那些伙伴们。
我嘴里的伙伴们不是那些优等生,单纯是那些艺术类考生。
不管我爸是否出事,优等生们一直看不起我,这一点我心知肚明。在他们眼里,只有学习好的人才有资格做朋友。
我不可能变成优等生的朋友,因为我学习太差。
以前我非常崇拜我爸,把绝大多数精力全都用在画画上,想要成为另外一个他,偏科现象非常严重。尤其是英语和数学,基本上完全荒废。
所以,我注定成不了优等生,只能做艺术生。我们这些艺术生有一个共同点:另类。
在学校里,老师瞧不起我们,认为我们不务正业。优等生同样瞧不起我们,认为我们不求上进。
可是我们无所谓。
对于追求艺术的孩子来说,其他人的看法并不重要,自己的感觉最重要。另外一点就是坚持。
可以这么说,但凡玩艺术的人大多数比较偏执。而偏执,恰恰是通往艺术殿堂不可或缺的品性之一。
除此以外,那就只有变态。
想成名,先变态。说的就是某些艺术家。比如说,我过去的爸爸、现在的陌生人——李建国。
作为李建国眼中的同类天才,我能理解他某想法。他之所以喜欢男人,和他追求的艺术有关,他这个人为了寻找灵感什么事儿都做得出来。
可是我不能接受他的作法,为了艺术糟蹋家人的艺术家算个狗屁的艺术家?
我是一个现实主义者,肯定不会走李建国的老路,对我而言,什么才是真正的艺术?
家人和亲情就是。
友情也是。
在我最困难的时候,那些曾经和我喝过酒、抽过烟、染过头发打过架的“坏孩子”们一直没有放弃我,他们才是最好的艺术品。
身躯父母赐,人间真性情。
一等风流!
在这些少年伙伴里,有一个人和我关系最好——殷焓。
他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