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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方的话,好似一记记重锤,敲在他胸口,他那千疮百孔的心,几乎要因之而粉碎掉。他倒咽了一口升涌到喉咙的腥气,闭了闭眼,苦涩的说,“来不及了……”
趁他一闭眼的当儿,桔子忍痛挥手,把他已拿不稳的匕首挥落。在他已站立不稳,摇摇欲坠的身旁站定,凑过去,在他耳边低声说:“我可以帮你,真的,请你相信我。”
叶萧身子一抖,睁开泪意朦胧的眼睛,难以置信的盯着她。
我怎么会揽上这样的麻烦事?桔子在肚子里大骂自己,不过这个人算是来到这里遇到的第一个“朋友”,而且特别勾引自己想帮助他的欲望,算了,开支票也得看能不能兑现,我管开,不管兑,尽力而为好了。
她缓声道:“你要不信我,现在就可离开,我不会拦阻。但是你要想清楚,是这么仓皇的潜逃回国,日后授人话柄好呢,还是暂且忍耐下来,等我找到机会,风风光光的送你回国好。”
叶萧定定的瞅着她,良久,颤抖的身体终于平静下来,他缓缓的张开双臂。
旁边的人立即一拥而上把他擒住。
他丝毫没有反抗,只是死死盯着公主。
我再相信你一次,是最后一次。是我欠你的。如果还是被你骗了,我就死。
十三、望君逸远
桔子在房里欣赏着从叶萧那里徼来的匕首,据说这是奚国太子的信刃,太子年满弱冠时,将会用它在冠礼上割下太子的一缕头发,永远供放在奚国皇室宗祠,表示担负皇室重任的忠诚和决心。
这匕首只有一个手掌长度,形状很像现代的裁纸刀,上面的装饰非常精美。无论在什么年代,这样具有象征意义的东西,大都是装饰功能远远大于实用功能的,叶萧竟然用这个劫持人质,想逃跑。
桔子不晓得说他是个极度的理想主义者好,还是一个过度天真的人好。不过他确实就跟这柄小刀一样,装饰华美,但功能受限,脆弱之中却又透出一股子刚强,让人又恨又怜。
桔子叹了一口气,把信刃扔回桌上,开始思考怎么兑现自己许下的诺言。
她想了好一会儿,否决了好几种不切实际的想法,受伤的手臂和手掌发出阵阵疼痛,她开始心烦意乱起来。
要是以前工余在上防狼搏击课的时候,自己不是过度依赖防狼喷雾一类的工具,以致没有认真学习,今天怎么会受伤!更何况,当时她是笃定叶萧不会伤害自己,才会冲上去的,不料却被他无意识中刺伤了,真是丢脸极了。
她忍不住站起来,努力回想当初那格斗教官教的几个要点,手肘、膝盖是人身上最坚硬的地方,必须用之对付敌人身上最脆弱,最疼痛的地方。她试着活动手足,摆出几个动作,却牵动了手臂的伤口,嘶嘶的痛呼起来。
“噗哧。”外头有人忍不住出声讽刺道:“公主的武技真是高明,令人叹为观止!”
“谁在外面?”桔子回身抄起桌上的信刃,摆出防备的姿势。
一个穿着赭色衣衫的青年慢慢走了进来,不屑的盯着她手持的小刀,“你准备用那个来对付我吗?还是用你方才那种破绽百出的体技?”
桔子认出他是顾眉的好友俪羽,猜到他是因为好友受惊,前来问罪的。她肚里暗骂,当真岂有此理,看来我这公主府比鸡笼好不了多少,什么刺客奸细,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她记得碧水说此人桀骜高傲,索性把手里的匕首往地上一丢,空着双手道:“原来是剑法无双的俪公子,这是来亲自指教我的剑法的吗?好吧,虽然我现在这条胳膊不管用,但还有一只手是能动的,素闻你的剑法出神入化,当年是江湖中十大剑客之一,这就让我来见识一下你的神剑吧。”
俪羽确实是来问罪的,但他见到公主身缠绷带已经开始犹豫,现在被她这么一挤兑,更不好说话了。干笑了两声,忽然接下随身的佩剑,往桌上重重一放,道:“你想见识我的宝剑,这就见识罢,只怕你连拔剑的力气也没有。”
这人很是骄傲,脑筋转得也不慢,竟然把桔子的以退为进的挑衅偷换了概念,人家的意思是见识他的剑法,他却说是见识他的剑了。
桔子撇了撇嘴,也不跟他计较,顺着台阶下,便去拿他的剑。想来他口出大言,这剑当是非同凡响,自己说上两句好话,哄一哄他,想必就不会跟自己为难了。不想宝剑到手,也没觉得多重,她把剑鞘夹在肋下,用没伤的左手握住剑柄,一拔。“呛”的一声,宝剑已被她拔了出来,寒气侵肤,明晃晃一面镜子般映着她的影子,倒把她吓了一跳。
她没想对方竟然是虚言恐吓,这所谓宝剑,竟让她随随便便就拔了出来,刚才想好的顺毛话一句都说不出来了。只好吭吭的干笑两声,干巴巴的说:“果然是难得一见的好剑啊!”
这话听在俪羽耳里,简直是赤裸裸的讽刺,他涨红了脸道:“原来公主身有神力,倒是我少瞧你了。”
“哪里哪里。”桔子客气两句,心想,就我这细胳膊细腿儿的,你也好意思睁眼说瞎话,说我身有神力?唉,小俪同志,做人要厚道啊!
“呛”的又是一声,她还剑入鞘,把剑放回桌上。不想她随便把剑往桌上一放,那紫檀木做的几案竟发出闷响,显得那剑颇为沉重的样子。她不禁大奇,难道这剑真的不同凡响?可我怎么觉得简直比我家的菜刀还轻?
俪羽垂头把剑系回腰间,这当儿,他满心郁闷,早就无心找麻烦了。只闷声道:“我是来跟你说一声,我想把东城接走,你不同意也得同意。他留在你府中终有一天会被你连累死。”
东城?哦,他说的是顾眉以前的名字。
桔子说:“他是罪人之子,要是能在外面冒脸,早就走了。我是不会拘着他的,要是他答应跟你走,你就带他走吧。”
俪羽不料她如此爽快,愣了楞,只想连城公主好色如命,顾君是名满京城的佳公子,怎会轻易放手。要不是极度薄情,要不就是在使诈。
他脸色一变,正要发难,外面有人咳嗽一声:“顾眉求见公主,请公主赐见。”
桔子心道,难道这两个是约好了跟我辞行的吗?便盯着俪羽不说话。不想俪羽一副尴尬样子,低声道:“别让东城知道我来过。”话音未落,已推开后窗跑了。
桔子失笑,看来顾眉根本不想跟他走,他在顾眉处碰了钉子,才来找我出气的,这跟那江菱的做法倒是同出一辙,难道江湖人都是这般直线思维的么?
她估摸着俪羽跑远了,走过去打开了房门,见到顾眉抱着一具琴站在那里,青衫被微风拂动,夜色中显得肌肤如玉,眉目毓青,通身如笼烟雾,逸气四溢。
“顾公子,你今日受惊,为何不在房里好好歇息,还这么晚前来?”桔子庆幸他来得及时,但看到他还是很苍白的脸色,忍不住还是要念叨他。
“公主今天因为我而受伤,我心里难安,故此特来探望。恐公主受惊后不易入眠,故抱琴而来,想为公主抚上一阙安眠曲。”
顾眉说着抱琴走了进来,眼睛迅速在房内扫视一周,确定那擅作主张的俪羽已经离开,才放下心来。
桔子看着他的动静,心里好笑,抱臂道:“既然这样,我就不客气了,你就弹一曲吧,我洗耳恭听,等下也好宁神安眠。”
她知道抚琴会令人心情平静,所以也不阻止。何况能够亲自欣赏到古人的高超琴技,那是可遇不可求的好事。
顾眉见她对刚才俪羽无礼的事情毫不介意,心里很是感激,但想到她方才毫不犹豫,一口答应放了自己,又觉得不大舒服。
他想了想,对桔子说:“请借公主芦席一张。”
桔子一想,是了,他是要坐在地上弹琴。便说:“地上凉,你可以坐到床上来弹。”
顾眉听她这么一说,满脸通红,忙道:“这怎么可以。”回身就把琴放在桌上,发出一声刺耳的声响,却是暗恼了。
桔子见他生气,暗道奇了,这人早就当了公主面首,怎么脸皮还是这般薄。
她不发一言,从床上拖下被子,往地上铺去。
顾眉回头见到,大是诧异,正要发问,忽然灵犀一触,她这是怕我坐在地上受凉啊!
果然桔子弄好便招呼他说,“你试试坐在上面弹琴,看适合不?”
顾眉因为自己方才想岔了,很是不好意思,却又不愿道歉,红着脸在被子上盘膝坐好,架好了琴,仙翁仙翁的拨着弦,借着调弦试音的时机,掩饰着自己的不安。
桔子见他通红着脸,强自装出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那模样不像一个翩翩佳公子,反倒像个受了委屈的孩童一般,煞是可爱。她心里一动,这小样儿,倒像是在哪里见过似的。
顾眉镇定下心绪,拨动琴弦,开始奏出一曲《逸远》来。
今晚前来,却是想到日间之事,他自己辗转难眠,只想报答这假公主的救命之恩。他自幼饱读史书,知道自古被当成傀儡的掌权者都没有好下场,何况此人跟真公主形似神不似,很容易被拆穿,他很是担心她将来的命运,担忧之下,顾不上自己的身体,便趁夜前来劝她离开。
奏琴曲助安眠,是他的一个借口。有些事情他也不愿亲口点出,只想能通过一曲琴声示警,教她避祸。
此际这一曲《逸远》,讲的是古代将军平定了战乱,当他站在靖难战场,见到一战功成万骨枯的情状,不禁流下滚滚热泪。遂给远在京城的皇上留书一封,挂盔远隐。皇上感念他的忠义,为之建造忠义将军祠,流芳千古。
这一曲,原是赞颂忠君爱国又知进退的君子的,通常也暗喻人生无常,嘱人得些好处须回头,莫要贪恋功名利禄,以致不得善终。
顾眉琴技非凡,当年在京城也是为人津津乐道的,这一曲《逸远》,被他弹得风骨尽显。白骨战场的惨烈,将军热泪的顿悟,上位者难测的心思,世事的风云变幻都在这短短一曲中尽数流露出来。
一曲抚罢,他自己也难掩心底苍凉,按弦久久不语。
桔子却不晓得什么《逸远》,她听古曲不多,更不用说这么正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