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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毕竟经历过上一世的那个花花世界,看到过许多这个世界上很多人或许一辈子都没机会看到的东西。很多东西他确实不懂,但是对于这些,有很多人比他更加陌生。更何况,他还年轻,还可以通过学习、甚至于是幻想来丰满他所营造出来的每一个“世界”,每一个由他的意志所主宰的世界!
伊恩无法形容自己对于玛蒂娜小姐的感激,因为他的直觉告诉他,这一时的启发实在太过重要,几乎将会影响他此后一生的道路,让他隐隐间仿佛将要觉醒一个全新的心象,乃至于是未来属于他自身的神迹的一点轮廓。
用上一世的话来说,这几乎是传道之恩。
所以,他在洞悉了玛蒂娜的缺陷后,才会忍不住给了她提示,以此来回报她在无心中给予自己的东西。而当他从这些未来的展望中回过神来,看到身侧骑士小姐那魂不守舍的表情时,他就知道对方显然是已经意识到了自己的问题。
只是,知道了是一回事,能不能做到却又是另一回事。伊恩所能帮的就只有这些,最后究竟可不可以打那扇门,依旧还是要靠她自己。
愈见昏暗的天色下,一行人赶在商队派出搜查队之前赶回了露营地。
双方各自回到了各自休憩的所在,就如同约好了一般,谁都没有提起这一场剑斗真正的起因。而事实上,决斗双方所不知道的是,某个中年绅士与某个商人小姐在来的途中已经悄悄交换了情报,达成了某些“不可告人”的协议。。。。。。
所以有一点已然确定。那就是他们还将继续在这条旅途上同行。
漆黑的松林在人迹消失之后显得格外寂静了起来。而在这寂静之中,一团黑色的影子正悄悄地显露出身形。
那是一只栖息于林中的黑狼,有着一身茂密的灰黑色的皮毛,一对竖立向前的尖耳,一双淡黄色却隐隐透着绿光的眼睛。
它俯着那修长矫捷的身子,踏着那轻巧无声的步伐,悄然间接近了这片被人类所破坏过的林地,环视间眼中竟露出了如人般的智慧光芒。
“猎物来了。。。。。。”
它裂开嘴来,露出了那口中尖锐而又带着血腥味的惨白色獠牙,隐约间在那狭长的脸上挤出来了个狰狞的笑颜。而自它的身后,松林的阴影下,无数同样散发着莹莹绿光的眼睛亮了起来,一时间竟遍布林间,用那惨绿色的鬼火照亮了整个世界。
漆黑的夜幕中,一双绿色的眼睛再度睁了开来,而在这双眼睛之后,仿佛有一位巨人正无声伫立在这天地之间。他望向那营地中的篝火,如那林间的黑狼般咧嘴露出无声的笑容。
古老的号角出现在了他的手上,这位巨人双手施力,才将这号角高高地举过了头顶。
林间的夜风骤然间急促了起来,吹得松尖“沙沙”作响,那是这位巨人正张口吸气。
他做足了积蓄,仰首吹响了那号角,让那沉闷如雷却又寂静无声的号角声,自这林地的天穹之上如海浪般席卷而出,漫盖四野。
这是人类所听不到的声音,因为它本就不是属于人类的声音。
它穿过林地、越过崇山、扫过草地、吹过雪原,令所有听到这声响的群狼都停息了一切的动作,昂起了它们那高傲的头颅,用那闪耀着绿色荧光的眼睛,直视向那号角所在的天际。
那是凛冬的号角声,那是黄昏的号角声,那是末日的号角声。
某个伟大的意志吹响了那禁忌的号角。祂在用那声音召唤着它们,唤醒那潜藏在它们血脉中的意识,要它们去履行它们的天命,带去那终焉的灾祸。
第一声狼嚎自林间响了起来,黑狼响应了号角声的召唤。
第二声狼嚎自崇山响了起来,灰狼忆起了血脉中的使命。
第三声狼嚎自草地响了起来,赤狼目睹了黄昏时的灾祸。
第四声狼嚎自雪原响了起来,雪狼听到了凛冬里的呼号。
它们迈出了步子,来到了那巨人的脚下,它们昂起了头颅,发出了那末日的狼嚎。
群狼已至,灾祸将行。。。。。。(。)
第十三章 注视()
篝火中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哈瑞斯正静静地坐在一旁,一脸专注地准备着今晚的宵夜。这样的荒郊野外自然是不能奢望过于精致的美食,但是别有风味的烧烤却半点也不比那些东西逊色。为了口腹之欲,他还悄悄准备了一些秘制的香料,一撒一烤,浓郁诱人的香味就直往天上飘。
伊恩不得不承认,这位神秘的中年人确实有着许多过人的才华。他既是一位万中无一的药剂宗师,又是一位立于顶点的临神者。如今看来,要说他同样还是一位精通烧烤的美食家似乎也不见得会错。
但如果说这就是他的全部,伊恩是决然不可能会信。
这个男人必定还隐藏着更深的秘密,而当这个秘密被揭露出来的那一刻,或许很多人都将大吃一惊。
肉片渐渐露出了金黄的色泽,油脂映着火光如金珠般滑落了下来。眼见着火候差不多了,中年人盛起来一部分,递向了伊恩,笑着说道:“小子,拿着,尝尝看我的手艺,绝不会比伊莲娜的差哦。”
伊恩毫不客气地接了过来,极其斯文地细嚼慢咽了起来。这是他在想心事时一贯的进食方法。事实上,此时此刻,他少说有一半的意识还沉浸在自己的内心世界里,回味着先前交手时所得到的体悟,外在行为动作与其说是有意识的举动,倒不如说是出于身体的本能。。。。。。
当他真正彻底回过神来的时候,不知不觉间夜幕早已深沉。
远处的松林间传来狼嚎的声音,护卫们点着火把巡视着车队的四周,而我们的哈瑞斯先生更是已经裹上了一条毛毯,躺在他的身侧呼呼大睡。
一切看上去都是如此的平静,但是伊恩却皱起了眉头,感到了一丝不寻常的意味。
在火光的照耀下,远处那片夜幕中的松林仿佛被披上了一层黑雾,显得格外阴森恐怖。伊恩一眼望去,感到自己看到的不是一片望不到边际的丛林,而是一只匍匐在大地上,张口等待着猎物的巨兽。
群狼的嚎叫声此起彼伏地响起,这令守夜的护卫们心生警惕,他们知道这是狼群们看到了营地的火光。
不过他们并没有因此而轻举妄动。
暮兰松林生活着大量的黑狼,这是举世皆知的事情。而狼这种生物其实极为聪明,只要不是过于饥饿,通常不会主动去袭击人类,更不要说是像他们这样大量聚集的人类。
狼喜欢围猎,而一个狼群最多不过12…15匹狼,少的更是只有5、6匹。围猎300多人的商队,那不过是天方夜谈。若真想要吃下他们,除非是整片松林的狼群出动了大半。
而事实上,这世上没有哪个人会这么招狼恨。。。。。。
果不其然,就如护卫们所预料的那样,狼嚎声愈渐隐约了起来。这些狼群似乎发现了他们并不好惹,放弃了过来骚扰的打算,扭身回返向了松林的深处。
护卫们稍稍安下了心,而伊恩却将眉头皱得更紧了。
因为事实并非是他们所想的那样。
每当夜幕降临之时,伊恩的视角总会高居于云端之上,得以能够俯瞰这世间一切的光景。这些光景大多都显得微小简略,只能够看出来些许模糊的画面,勾勒出来一个大致的轮廓。而当他将注意力集中,一心想要观察某个角落时,那云端上的视线就会如同自高空坠落一般,使得那一处角落的画面急速放大,愈见清晰!
因此,他可以如同神灵一般,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看到许多常人所看不到的东西,哪怕他本人其实并不在那里。
而此时,他看到——
幽暗的松林深处仿佛正要举办一场聚会。
无数的狼群听到了某个声音的召唤,在头狼的带领下,离开了属于自身群落的领地,向着松林的深处行去。
伊恩将视线落在了一支由6匹黑狼所组成的群落上,想要随着它们的步伐,寻找那个召唤群狼的存在。然而他没想到这些野兽的直觉竟如此敏锐,他才一将目光投向那匹头狼,这只漆黑的野兽便忽然发出一声低吼,停下了脚步。
它仿佛察觉到了自己正被某个莫测的意志所关注,惊惧地绷紧了身子,不停地扭头望向四周的虚空,寻找起那视线的源头。
大意了。
伊恩微微眯起了眼睛。他知道,自己的目光太尖锐了,常人或许察觉不到他的关注,但对于狼这种敏感的动物而言,这样的视线却过于明显了些。因而,他将视线稍稍抬高了一些,不再集中于那只头狼的身上,以此来尝试着让头狼放下警惕。
他成功了。
当头狼发现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被挪开了之后,它那原本紧绷的身子顿时松弛了下来。它戒备地扭头巡视了一圈,直到确认那意志的确已然离去后,这才发出一声低嚎,命令那些不明所以的群狼继续前行。
随着一点点地深入,弥漫在林间的黑雾如轻纱般被慢慢揭了开来,伊恩发现自身注视着的狼群两侧又出现了其他的狼群。
这些狼群不属于这片松林,它们来自草原,来自崇山,甚至是来自雪地。借由某个呼唤它们的声音,它们走上了一条世人所无法理解的道路,跨越了近乎不可逾越的距离,匪夷所思地来到了这里。
数百、成千、上万。。。。。。
狼群越来越多,甚至于伊恩最后都懒得去数它们的数量。
这些各色的狼群汇聚在了一起,但却没有发生任何的冲突,只是安静地排成整齐的队列,如同一支军队般地向着松林的更深处行去。
渐渐的——
一处上端突起的矮崖出现在了伊恩的视线里。群狼在这崖前驻足,匍匐下了身子,仰起头来望向崖顶,而在那座矮崖之上,一位头戴狼首,身披狼皮的粗犷男子正放下手中巨大的号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