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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神犬慌得丢下了矛，连忙捧着双手去接。
接住了，但手上之物似有千斤重，这股重量压得他连手带人，都扑倒在地。
“呼啊惚惚你怎么又变重了，爷爷手都要被你压扁了。”
说完，便艰难地从惚惚身下抽出手来。
向来担山易，背凡人难，惚惚是凡类，亦是如此。
喘息了一会儿，他复又站起身，刚一回头便就惊呆了。
“这个无端枝做的吗？”
木照灵把那矛握在手里，小小的身子抓着近两倍身高的长矛，还舞了几个枪花。
不说别的，这场景就够惊人的了。
见山神犬怔住说不出话，他就继续说道，“南山有木，无端端生了枝丫，拨弄了是非，烧尽了山头。每有树木生了无端枝，就预示着会有一场山火，这时候山神就会化身樵夫，假借砍柴之名砍了这树枝，断了是非，山林自是平安。”
这句说完，他突然眼神锐利地看向对方，“小辈，你可是此地山神？”
山神犬张大了嘴，满脸的不可思议。
不只是对方话里蕴含的信息，还有对方以超可爱的小孩子外在说出了这样惊世骇俗的话儿，这反差太巨大了。
良久，这只没见过世面的山神犬终于缓过神来，他还是一脸的惊慌，“你看得到我？”
这反应有点奇怪。
——木照灵见识的多，看出了这个山神的不协调处。
感觉。就像是刚上任没多久似的。
“小辈，你今年几岁了？”“老夫乃是仙界下凡的神明，莫非你连仙界都没听过？”“守山牌听说过没有？”“会不会挪山术？”“移花接木呢？”
他越是说，山神犬便愈加迷茫。
木照灵又说了一些类似的事儿，但是对方似乎对这些一无所知的样子，那么，情况也许是这样的：
“喂，你是受了前任山神的传承，才成为山神的吧？”
从山神犬震惊到近乎痴呆的模样可以看出，自己猜对了。
“唉”
见到的山神跟期待的差了许多，稍微有些失望呀。
而另一边，山神犬则表现得极为激动，他‘嗷呜’‘嗷呜’低吼几声，兴冲冲地在对方身边闻了又闻，摸了又摸。
一股独特的力量从他的手里涌入木照灵体内，这股力量感觉上像是法力跟灵力以极大的比例调和的，层级比一般的灵力高了许多。
想来也是，在世界的同调之下，饶是朱萱这般的大仙都没法力可用，这个山神犬还能保有那么一丝，已是极限了。
嗯两者广义上都是神明，但是，他们没了法力还能蹦跶得好好的，而这山神犬没了这丝法力，就只能消散于天地之间了。
经过摸索与气息辨别，山神犬终于确认了对方‘神明’的身份。
木照灵为此没一点儿好脸色，他用‘老前辈’的腔调说道，“若是在仙界，这般胡来，老夫定然一天雷劈了你。”
他倒是会些电法儿，不过顶多也就是能够维持家庭日常用电程度吧，这话就是唬人的。
山神犬这才发觉自己刚才做了许多无礼之举，他连忙道歉道，“大仙赎罪，小神自打做了山神，就从未见过其他仙神，多有得罪，还请见谅。”
大仙
这话听得木照灵心花儿都开了，不觉间嘴角勾起，他摆手道，“算了算了，此间灵气如此衰落，老夫本以为再见不着有存留的仙灵，没想到今日遇着，也是件开心事。”
山神犬：“那大仙适才为何剪了小神这后生的毛？”
木照灵：“”
这种正在兴头上被人突然浇了一波冷水的感觉，真是噎得慌呀
不过还好，他的经验比这半路出家的山神丰富多了，佯怒道，“你这后生好生无礼，前些时日污了老夫衣服，老夫不计较，白日里又一身污泥来冲撞老夫，还出言不逊，老夫虽是不幸落凡的天将，却未到虎落平阳之时，方才乘着月色闲游，听得院内有辱骂之声，一时气恼，便去了它些儿皮毛。”
“”，山神犬似乎是第一次遇到这样说话的人，沉默了半晌，不确定地问道，“大仙，你们说话都这么拗口的吗？”
“”
这样的山神就算在仙界也是没有发展前景的。
第二百零八章 标题不重要（）
木照灵现在的脸色着实精彩，短短几秒，就将‘恼羞’‘成怒’‘不甘’‘哀怜’‘释然’‘记仇’等情绪统统演练了一遍。
末了，他重重的叹了口气道，“罢了，老夫不与你计较。”
“老夫因为某些原因变成了这幅童子模样，加之此间无法炼取法力，难免会被人轻视。”
山神犬急忙摇头，“不不不，大仙，小神可未曾轻视你啊。”
“哦？你这幅表情很明显就不对劲吧。”
“只是皮肤褶皱恰巧皱成这般而已。”
“那你言语之时为何眼神闪烁？”
“实不相瞒，小神年岁已高，老眼昏花已久。”
“现今年岁几何？”
“五百有多。”
听到这里，木照灵双手抱胸，小脸严肃，“你命可真短。”
“大仙哪里话，小神本是普普通通的守山犬，本是该死之犬，却是山神垂怜，将一切统统传承与我，苟延至今。”
“诶。你认识前任山神。”
本以为会有交集的，可没想到山神犬摇头否定了。
“不认识”
这就有些奇怪了，若是没有交情的话，那前任山神是怎么选的他的？
未等他细问，山神犬抬起脑袋想了想，继续说道，“只是当时从山上其他动物那里有听说，在清晨跟傍晚的时候，偶尔可以看到一个模模糊糊的黄色人影。”
“再后来想想，那应该就是山神大人了。”
两个人忽然间就‘认了亲’，没了干戈，撇下几条狗子，站在一边聊了起来。
那几条狗子也还算识相，乖乖的趴在地上不声不吭，就是耳朵会时不时的动一下。
木照灵猜测道，“前任山神那时候应该在快要消失的边缘了吧，神性有减无增，纯粹依靠自身力量，已经无法维持人形。只是不知道他当初为什么会选择让你继承山神之位，而不是夺舍你的肉身”
毕竟是专业人士，说的话让山神犬惊了一下，“夺夺舍？”
“对呀，夺舍。前任山神的本体应该是山石草木精魂之类，若是没有足够的灵力维持形体，最简单有效的方式就是找个容器。”
“诶？！”山神犬几乎没有怀疑这话的真假，他瞪大了眼睛，“说起来我一直觉得当时山神大人看我的眼神有点不对劲”
“毕竟是几百年前的事情了，那会儿你还没开窍呢，谁知道那时候的情况。”
“这么说也对”山神犬晃了晃脑袋，“不过我觉得山神大人是好人。”
两个人东一句西一句又聊了半个多小时。
木照灵问道：“从五百年前到现在，按理来说，就算你得到了前任山神的传承，也应该消散了才对，你是怎么存活到现在的？”
山神犬执着长矛敲了敲地面，“其实，在这片大山底下——”
话刚说了个头，他忽然‘怒目圆睁’地看向院子入口。
“讨厌的人来了。”
然后连招呼也不打，身形化作一道轻烟，消散了。
这就走了？
——木照灵感到莫名其妙，山神犬是看到什么了？
他也看向院子入口，那儿亭亭玉立的站着一个人。
轻羽裳。
山神犬虽说灵性极弱，却也不是凡人能够窥见的，为何见了轻羽裳会立马愤然离去？
——木照灵脑袋里想着这些事，但嘴上却在应付来人。
他既然敢孤身来这里，自然是想好了万全的说辞。
只见他‘若无其事’地将剪刀藏到身后，眼神四下里飘忽，“我我在梦游。”
这拙劣的伎俩以及演技，完全是在告诉对方自己在说谎。
手上拿着剪刀，地上趴着三条明显在装死的狗子以及一条剪了毛的惚惚，事情的经过一点也不难猜。
轻羽裳唇角勾起，慢慢地走到对方身前，她低下头，不怀好意地问道，“你真的在梦游？”
木照灵似乎是因为尴尬，侧开了脑袋，“现在不了。”
“诶那你告诉你在干什么呢？”
“我也不知道我梦游的时候做了什么？”
“你看呀，惚惚身上的毛被人剪光了，而你手上正巧有把剪刀。”
木照灵将剪刀往地上一扔，“阴谋，绝对是阴谋。”
轻羽裳曲指在他额头上轻轻弹了一下，“小坏蛋，净会胡说，明明就是你干的坏事。”
前几天她派人去调查‘猫猫’的来历，结果发现——这只猫简直就像是凭空出现的一样。
没有背景，没有来历，找不到来处，也没有过往踪迹，唯一查到的、最早的记录还是在某处公园。
就在那儿，他跟楠楠相遇了。
她也在私底下‘旁敲侧击’的从柳茵、楠楠那儿得到了一些信息，她们跟‘猫猫’相识的时间竟然还不到一星期！
自己的女儿跟外孙女真是。
连个形容词都想不到了啊。
虽然她们运气一直大得很异常，但轻羽裳可不会将这么重要的事情交与那种充满变数的东西。
她需要将这一切，都尽可能的了解、掌握。
不过，这只‘猫猫’真的是可爱到犯规了，就算是她，也生不出对其使用‘特殊’手段的残忍念头。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你要是不老实交代的话，那姐姐可就要动私刑了。”
无非就是占他便宜的意思，木照灵心底里可是澄亮亮的。
这会儿选择‘妥协’应该是最好的办法，但要是真把结怨的缘由说出来，那岂不是显得他小肚鸡肠？
实在是有损他巨灵神的颜面！
“我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