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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衣服……不错……”我狼狈地抹了一把脸颊,上上下下打量他。
还是第一次见到洛西风穿白色以外的衣着。我以为他是对自己的气质太有自信,才想要驾驭那么超凡脱俗的风格。
直到这一刻我才明白,他是有够低调的——这如火的红色架在他身上,妖孽明艳得几乎让人移不开目光。
墨漆的长发垂在腰间。不与白色争明暗,却比红莲更夺色。
端庄的华服印绣暗纹,不似便装那么飘逸脱尘,反而平添了厚重华贵的质感。
“现在后悔的话,咱们换新娘?”
洛西风嗔笑一声,打乱我眼球的轨迹。
“你怎么站在这里,不是应该早点去前厅迎宾客么?”这是后庭院一处不起眼的角落,早已凋零的白梅却凋不零满院熟悉的香氛,九曲回廊绵远了雨后泥土的芬芳。
我难掩心境,只能暗暗如实地承认我是有怀念这三年的时光的。
“没有宾客。”洛西风慵懒地靠着墙,双手自然抱肘,风起长发乱墙影:“因为我知道你会来。也知道……你不愿意在别人面前露出难过的表情。”
“洛西风你想多了。”我言语冷冷,旋即转身:“我去看看我师娘,来都来了,总要打个招呼吧。”
“洛梅妆你就不能再在我面前装几年么?”身后男人突然歇斯底里地吼我:“今天我若娶了她,无论因什么目的,我都将是唐芷的丈夫。这一生,我只能为她画眉梳妆,为她体贴入微,甚至要同她生儿育女,护她生死周全。
我就真的……再也找不到一点可以对你好的理由和立场了……”
我的心疼了一下,仅仅是那么一下。绵远悠长,疼起来就没休止过。真的是很长的‘一下’。
“不能抚我的头。不能捏我的腮,不能一边嘲笑我做饭难吃却又一边吃得津津有味。不能一边说笑我做人的礼法,一边又在否认自己厌恶的为师之道。你将再也不是,我在这世上唯一想要依靠与亲近的人。对么?”我问。
“是。”他吐字如灼:“因为我有家室了。”
“没关系,就算我们之间永远夹着一个唐芷又怎样?”我转过身,笑靥灿烂似锦:“洛西风,至少你还可以为我而死嘛。”
“你!”
我笑得眼泪乱颤:“哈。矫情的话不适合你,洛西风。你是不是后悔带出这么个虐心虐肺青出于蓝的徒弟?
别忘了,你以前是怎么对我的。”
转身想要逃离我刚刚那番掷地有声的狠话绕梁余音,一眼就见白梅光秃秃的枝干下。红艳艳的女子翘首掩映。
今天的唐芷真漂亮,与我第一次在这个院子里见到她的时候大相径庭。
红色,真的很适合她这样的女人。看似端庄内敛,心机叵测。实则内心如火热情。敢爱敢恨。
我不喜欢她,但着实没办法讨厌她。
“你……来了?”看到我出现,她很诧异。却没有表现出更激动的情绪。
“恩,”我不卑不亢地点头,目光不定性:“两个多月前,一时贪玩拐走了师父。现在原封还给师娘,祝二位白头到老,百年好合。”
我上前一步拉住唐芷的手。就如那日她对我所做的一样,硬生生将一枚青翠精巧的小镯子套给她。
这是我刚刚在镇上的珠宝店买的,既然来喝人家的喜酒,总不能再一次空手。
而唐芷的脸上始终带着十分复杂的表情,气氛一时间尴尬成狗。
“吉时到了,走吧。”洛西风当断则断的本事见长,二话不说就把他的新娘给挽走了。
我突然想不明白,我今天到底是来干什么的呢?
唐涛并没有出现,没有按照洛西风之前设想的计划那般,会突然跳出来阻止。
其实我与他心照不宣,之前分明已经把风声都放了出去。但是直到昨天上午,唐家宅就只派来了两个陪嫁丫鬟和一整箱嫁妆。
难道我们之前的一切设想都出了差错?难道真相的关键并不在唐芷身上?
自己摆的乌龙阵,含着泪也要下完棋。明日一早,人家夫妻就能光明正大地往家还了——我可以为我的师父骄傲地说,他可是为了国事苍生,才宁愿牺牲自己的幸福,娶一个不爱的女人么?
我敬佩我自己在此时此刻还能保持这样的冷静,完全不顾前厅喜堂内,星堂那滑稽高亢的搞怪声,喊出第一句‘一拜天地’。
话说,这两人都没有高堂在场,所以不算数的对不对?不算数的……
070 自作孽不可活()
“阿黛,你怎么在这儿坐着呀。”矮墩墩的狐嫂从我后面过来,递给我一件外衣:“披上点吧,要立秋了,会冷的。”
我点点头,喜堂的红烛跃动着一双人的身影。我试着把目光移到一个可以不用心痛的角度,却怎么也做不到。
“心里难受的话,就跟狐嫂说说吧。”老人家毕竟活了那么久,什么事摆在她眼里都是逃不过端倪的。我垂着头,觉得也只有在像狐嫂和莫浔爷爷这样的老前辈面前,才能踏实地把自己当孩子来随性。
我说狐嫂,我爱洛西风。真实地爱着这个跟苏砚一点都不一样的男人。
如果你问我苏砚是个什么样的人,我会哑口无言地确定,除了很暖,很体贴。很包容,很痴情这类词语,我再也找不到一句生动贴切的形容。
身为洛梅妆,我只知道苏砚对我非常非常的好,可是我却没有拿出过一天的时间来放下自己的责任和仇恨,来试着跟他像一对平凡眷侣那样相处。
但是洛西风不一样,他活生生地存在于我这三年最平静的岁月里。从每天睁开眼睛看到他,就开始了又气又爱的历程,到每天日落而息,闭上眼睛常常都能笑出来。
我知道他的一切爱好,习惯,甚至怪癖。他在我身上投入的东西,看似平淡无谓,却是真实又真挚的。
所以洛梅妆的心境是假的,她为仇恨而生。为抱负而活。苏砚只是她的附属品,爱情于她来说都是奢侈。而阿黛……才是真的……
“傻孩子,既然已经看得那么透彻了,为什么还要放弃?”狐嫂递给我一块带着皂角粉馨香的手帕,我不忍用泪水晕染,只能小心翼翼地往喉咙里咽。
既然看得透彻了,又为什么还要放弃?
我说那是因为,我不是作为梅妆而放弃,而是作为阿黛——无法释怀我们之间这么难以逾越的差距。
“狐嫂,我觉得我很过分。”我重重呼出了一口气,说出了我心里最深的纠结:“我爱洛西风,也知道他不是苏砚。但我就是控制不了自己,一直在用苏砚对我的温柔来同他相比较,他这么贱,早就输得一败涂地。”
“唉。难怪人家都说,女人是没有爱情的,谁对她好,她就跟谁走了。”狐嫂笑我:“可是阿黛,不同性格的人表达感情的方式本来就是不一样的。他没有那么体贴,并不表示你就不重要。难道你一定要看到他与他一样,为你付出生命才愿意相信这个伪命题么?”
我咬着唇拼命摇头:“所以……不会了。他已经是别人的丈夫了,再也不会有为我付出生命的机会了。这样,也很好吧……”
“傻孩子,都说鲤鱼一根筋,真是不假。不像我们狐族这么狡猾呢。”
我笑说哪有啊,狐嫂您这么善良这么温柔,一点都不狡猾呢。
“那是因为我到这把年纪,并没有太多执着于想要得到的东西啊。没有所求,自然就没有那么多心计。”狐嫂面朝西方,脸上慢慢漾出一丝遗憾:“可如果一定要问我还有什么愿望……只希望死后能回到那片故土。”
“狐嫂。其实我不太明白,为什么你们流落中原后就再也回不了青丘之国了?”
“被放逐的狐族会被烙上‘逐界印记’,无法穿过瑶海的强大结界,自然也就无法再回青丘。”狐嫂轻轻叹了口气:“连我这一介小小的草民都难舍乡土,真不知殿下心里会有多难受呢。”
“所以。就没有任何办法穿越瑶海结界,再登青丘?”
“办法倒是有,只可惜¬;——”狐嫂无奈地摇了摇头,望着西边的目光越发虔诚了起来:“据说有种上古遗传下来的魂器,叫‘破镜天枢’。千百年来。下落众说纷纭。有说在东海之渊,也有说在昆仑之巅,更有说在当今皇族手中秘密封存。
可是就算拿到也不一定有办法,要启动这样的上古魂器,非一般修为可行。除非有大量充盈灵力的介质来辅佐。比如说——”
“比如说,像汶水河道里蕴含的大量墨灵石?”我只觉得在思路一开,整个脑洞亮了一大片。
狐嫂显然是还没反应出我到底在说什么,一脸茫然地看着我。
“所以,想要回到青丘之国,就只有这一个办法了么?”
“不,还有一条路。”狐嫂说到这里,欲言又止:“往来六界,无阻无惧,唯有心神成魔。”
“你是说……堕入魔道?!”我倒吸一口冷气:“狐嫂。我想我明白了!”撩起衣襟,我匆匆跑进喜堂。
红烛仍在,喜字成双。只有星堂一人拄着桌子独酌。
“你终于肯出来了?”他瞄了瞄我,笑道:“过来陪我一起喝,一个人太无聊了。”
“洛……洛西风呢?”
星堂噗嗤一声就笑了:“你傻呀,拜完了堂,你说下面该干什么了?”
“我不跟你开玩笑!星堂,我想到了!想到灵雪白狐到底是想要干什么了!”
攥了攥拳头,我想尽一切办法强迫自己的大脑不要顺着星堂的思路去想——拜完堂应该干什么!
“他为了回到青丘之国,需要拿到上古神器‘破镜天枢’。据说这宝物一直藏在皇宫内。于是太子轩辕奕与兮楉达成共识,只要灵狐帮他为祸轩辕野的地盘,待到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