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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不敢再恼,忍着脾气叹口气:“唐姑娘,该说的话我也说了,只求一颗银露玉珊丸。若能解了阿宝这一劫,我愿欠下你一番人情,日后——”
“银露玉珊丸?”唐芷冷笑一声:“你们是来跟我开玩笑的么?那种药解解瘴毒浊气还成,没那么强大的效力好么!”
“可是轩辕野分明就是被这药所救——”我急道:“唐姑娘,我求你跟我们走一趟好么?亲眼看看阿宝的状况,再下结论也成啊。”
“我不去,药的话,我给你一颗便是。至于能不能救得活,看它自己的造化了。”说着,唐芷从药箱里倒出一小颗药丸。用帕子包了塞给我。
“你,真的愿意给我?”我大喜望外,本以为唐芷还不得趁着这个机会好好为难我一下啊。可是刚要伸手去接,却又被她抓了回去。
“师兄,明天……听说说着临安城一年一度的‘画彩节’,很热闹是不是?阿芷也想去街上逛逛,不知师兄——”
“有空有空!”我一把将洛西风推上去,顺势抽走了唐芷手里的药:“他整天游手好闲的,正愁找不到妹子撩呢!明天我得去照顾阿宝,唐家姐姐,我师父交给你了哈!”
***
“阿黛,你在么?”刚刚给阿宝喂了药,就听到轩辕野在敲房门。
“王爷,你来了?”我开门让他进来,却忍不住打了个疲惫的大呵欠。
“小公子怎么样了?”
阿宝服了药,出了一身的虚汗。我刚刚按照唐芷吩咐的,替他肩上的伤口割出了脓血,很快就见鲜红。
“貌似是好多了。”我摸了摸阿宝的头,将被子替他拉上一些。
“那便好。”轩辕野站定在地,四下望了望:“洛先生呢?”
我长出一口气,拄着下巴堆坐在桌前:“被我卖了。色诱,换解药。”
轩辕野:“……”
“不跟你开玩笑,”我揉了揉眼睛:“本来是卖明天一整天的,他……竟然今晚就留下了……”
我可还记得洛西风最后的那个表情。轻佻得就像中了春药的狐狸。虽然我知道他什么都不会跟唐芷发生,但那副气死我不偿命的样子,真是太窝心了。
“阿黛,谢谢。”
“啊?”我抬头,凝注轩辕野的眼睛:“王爷谢什么?”
“你宁愿将挚爱之人拱手相让,也不肯刺我心头之血救你的好友——”
我噗嗤一声笑呛住了:“王爷,我师父耍你呢,你当真啊!”
“亦是无所谓的。阿宝是为了救你才受的伤。便是要我以命相换,也只当是替你拿去。”
我垂下头,低低喃语道:“别说这种话了,王妃娘娘刚走——”
“正因如此,我自可舍命为你,再令魂魄伴她。如是最为坦荡。”
床榻上的阿宝翻了个身,我赶紧过去看他,这才躲过了刚刚暧昧到无解的气氛。
“天不早了,王爷也早些去歇息吧。”
“好,你也是。”
我送轩辕野出房门,院子里偶尔鸣蛙,偶尔蟋趣。月色铺张,星光璀璨。
我们尽量不去想像这里曾在几天前发生过的遗憾和惨案,偏叫气氛柔和不少。
“阿黛,明天——”
“我……”我咬着唇,垂头略有犹豫。
“一个人去街市的话。万一撞到他们两人可是会很难受的哦。”
“好。”我点了点头。
“那,一言为定。”轩辕野突然牵起我的手,温和粗糙的掌心小心翼翼覆上去。莹白的月光下,一朵淡雅青致的梅花跃然掌上!
“我觉得,梅花比桃花更适合你。”
这是胭脂雕的贴花,精巧的梅瓣,鹅黄的芯蕊。就像一只乖巧的蝴蝶,约约于飞。
“轩辕野。”我难能配合着气氛叫出他的名字:“其实我——”
“不必多说了。”男人低念道:“你心里有谁我清楚,只希望你能接受我给你的那些,他给不了的东西便足矣。阿黛,我只是不想看到你受委屈。”
“你知道么?我曾……差一点爱上过一个像你一样的人。”我捏住手中的白梅花,转身,推门进屋。
没把刚刚的话说完整,是因为我觉得这世上有些事无需彻头彻尾清楚明了,这世上有些话无需意义太深刻。
人的百年寿命和妖的千年轮回一样累。舒服是给死人留着的,呵呵。
后半夜的时候,阿宝的烧就退了。我欢天喜地地给他煮了点粥,看他精神也好了不少。但见我脸上似有悲伤,善解人意的萝卜赶紧冲我卖萌。
“阿黛,你是不是为我牺牲了什么?”
“闭眼,睡觉。”
“阿黛,你的胸压到我触手了。”
“胡说。”我恶狠狠道:“我没胸!”
“洛西风又不是因为你没胸才不喜欢你的,”阿宝撇撇嘴,转个圈换了个舒服的躺姿:“别把责任乱推。”
“敢情你知道他为什么不接受我?”我把萝卜床咚在下,一脸虔诚地俯视着他,后来想想:“得了,问你也问不出个所以然好么。上回是谁出的主意说用什么药生米煮成熟饭来着。我看就是崩成爆米花都没用!”
“危机感,危机感你懂么!”阿宝这会儿精神也来了,看来是死不了了。两条触手一盘。跟上炕头似的:“别以为我刚才昏着就什么都没听见,洛西风这个贱人,送到他嘴边的从来不要吃,偏要和人家抢着吃。不信的话,你明天把自己打扮得跟个天仙似的,然后挽着临王逛花市,看看那家伙什么反应。”
“我本来就这个计划,要你多嘴!”吹了灯。我跳下地准备回房:“本想在这儿陪你的,看样子你也死不掉了。走了,困死!”
然而一出门就撞了洛西风满怀,这死男人,什么时候又飘回来了。
“你还回来做什么?”我赌气道:“春宵一刻,换阿宝一命。洛西风你真值钱,我替阿宝感谢你的大恩大德——哎呦!”
“怎么跟师父说话呢!”洛西风拧住我的腮子就把我拖到长廊下了。
“我又没说错!”打掉他的手,我不服气地哼了一声:“我要去睡了。明早约了轩辕逛街呢。”
洛西风抬手就杵在柱子上,当即夺了我的去路。
“洛西风,别以为我不会跟你过招!”
上掌风攻二路,却被他拂袖轻轻挥开。肩头猛一热,膝盖内侧酸筋一撩,我整个人便重心不稳地跌进他臂弯。
下一瞬间,视线倒错天河,个不要脸的贱男人竟然躺我腿上了!
“捏两下。这几天奔波,浑身酸。”
丫捏不死你!我气呼呼地扳开五指,在他肩膀上重重一拧。
以为他会夸张地叫痛,没想到他竟麻木地像块木头。
“师父,你……是不是有心事?”
“阿宝怎么样了?”洛西风问。
“服了药,精神大好。”我说:“真挺不可思议的,唐芷还说这药未必有效呢。我想,咱们之后若是再遇到发狂的妖兽。是不是可以不用急着打杀,说不定这银露玉珊丸歪打正着的对症呢!”
“真的?他没事了?”洛西风若有所思。
“恩,刚刚还有心思调戏我呢。不信你进去看,活蹦乱跳的。”我轻轻撩起洛西风的长发,真是的,总是对这柔滑长顺的质感没有抵抗力。
“但愿,是我想多了。”洛西风眯着眼,在我膝盖上翻了个身,让我帮他捏另一侧肩颈。
“师父,你不会是还有事隐瞒吧?”我心起涟漪,不问不得已安。
“我爹和师叔很快要来临安城了,也就这两三天吧。”
“啊?”我停下手:“是,为了临安城妖患的事?”
“我不清楚,爹千里传音,没有说详情。但是,我总有些不好的预感。”洛西风闭了闭眼睛,呼吸愈发匀称起来。
等我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回到了自己房间的小榻上。
昨晚,是他把我抱回来的?
看看日升高照,我急急忙忙洗漱换衣,总觉得要让人家堂堂王爷等候,实在不好意思。
“阿黛!”阿宝一蹦一跳进来:“呀,你起来了啊?”
我一边梳头一边往嘴上叼胭脂:“这话该我问你吧?你怎么起来了?”
“我早就没事了。”萝卜秀了秀肱二头肌:“对了,我是跟你来传话的。临王让我对你说抱歉了,他不能陪你去逛街了。洛先生也让我对你说,可以去药庐找唐芷。你们姐妹自己去逛吧,他也不参加了。”
“什么什么什么!”我直接就懵了:“到底是你转述有问题还是我脑子有问题啊?我怎么一个字都听不懂啊!”
“哎呦怎么听不懂啊!简单来说,就是两个男人都不去了。因为今早有人上来报说抓到了白唇鱼。现在他们都赶到汶水河法阵那边去了——”
056 处以极刑()
听了阿宝的话,我吐掉口中的胭脂,提起滚边的裙敞就往外跑。
这套新衣服是王府里的小丫鬟送来的。桃裳碧裙,明艳鲜亮。
可是还没等我在院子里陪百花千草斗一圈艳呢,就听到那些仆从们纷纷窃语,大惊小怪地议论着!
“六叔你瞧见了没?说是那鱼足有三丈长,眼睛血红血红的,瞪着要吃人哩!”
“抓到了好,抓到了妖怪大家可算是好安生一个夏了。”
“王爷没说要怎么吃啊?”
“吃吃吃,就知道吃!没看那鱼的腮子都烂成屎了么?鳞片下面咕嘟咕嘟冒黑毒呢!”
“也是,说是还没死透。先送到府衙那边的地牢去了,说不定啊,剖开肚子还能找到点宝贝呢。”
我没心情去管这些人少见多怪地插科打诨,只担心洛西风有没有受伤。
毕竟这白唇鱼战斗力非常,又癫狂带毒。若是交手降服,可是少不了一场恶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