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瑾复起,只怕第一个就会拿自己开刀。当下这些一直如泥塑一般的公卿贵戚,都是齐齐出列,出声说道:“刘公言重了,这事实不在干刘公啊!”
安王只觉得浑身冰凉,自己在被这帮阉人陷害攻讦的时候,这帮所谓的公卿,只是作壁上观,看着笑话。而刘瑾自请去职,这帮人却都跳了出来,挽留刘瑾。
这天下到底是朱家的天下,还是他刘瑾的天下。难道自己一个藩王,还比过一个阉宦么?这帮公卿贵戚,还是追随太祖太宗打天下的那帮功勋么?
不管安王怎么想,刘瑾见得满台的公卿都出生劝阻,心里轻轻一笑,这安王却是在边疆待傻了!自己在朝中的地位,与他能是一般嘛?这些公卿贵戚,哪个敢当面忤逆自己,哪个见着自己,敢不毕恭毕敬。便是内阁首辅李东阳,几位国公,又有几人敢当面与自己难堪。还想着以退为进,拖自己下水,打击自己的威望,实是做梦。
当下刘瑾轻轻一笑,说道:“诸公不必苦劝,我自觉对不起安王,对不起我大明的宗室,今日若是不去职,只怕他日别人会说我擅权跋扈!”
“刘公言过了!”说话的却是英国公张懋,此人是靖难功臣张玉的孙子,父亲却是大明四代重臣张辅,曾随扈英宗正统皇帝,领兵进发土木堡,最后身陨。如今张懋已然近六十余岁,垂垂老矣。
如今功勋贵戚,却是以张懋为首。只听张懋说道:“刘公任事,公忠体国,此次虽然偶有失误,却是小过!司礼监掌印太监一职,为内廷之首,上传下达,联络陛下与外廷,实是干系重大,非刘公不能胜任啊!”
“是啊!是啊!”这符合张懋的却是应城伯孙钺,只听他说道,“刘公重任,何人可担,岂可轻易卸任啊!”
一时这些公卿贵戚都是随着张懋、孙钺符合,直是把刘瑾夸的天上少有,地上绝无的盖世奇才,便是武侯复生,犹有不及。
第一百三十章 惩罚()
正德本来就极为不舍得刘瑾去职,此时见得满台的公卿尽皆规劝,一时也是分辨不出来,只道公卿真的是舍不得刘瑾去职,当即拉着刘瑾的手,深情的说道:“我一日不可无刘伴当,刘伴当也一日不可离开我啊!”
自刘瑾成为内相,手握实权,权柄滔天之后,正德也是慢慢不称刘瑾为伴当,也如众位臣僚一般,称刘瑾为刘公。此时称刘瑾为伴当,直是把老谋深算的刘瑾也是着实感动了一把。当下刘瑾涕泪横流,说道:“老奴死都尚不足惜,只是这法度不可废,不然陛下何以坐稳江山!天子犯法,尚且与庶民同罪,何况我刘瑾乎!”
此时丘聚也总算看出来了,刘瑾今日想去掉内相,只怕他自己肯,陛下也是不肯。陛下不肯,他这内相就算是铁定会当下去了。这才是满台公卿为什么出面作保的原因,反正是白捡的好感。
当下丘聚也是出声说道:“陛下言之有理,刘公也是所言不差!但是内廷之中,能胜任内相一职,确实非刘公不可!不若去掉刘公他职,以示惩戒,也就是了!”
“对,对,对!”正德闻言眉头一展,高兴的说道,“丘聚说得不错!这司礼监,刘公你可不能给我扔了,你若真的觉得必须去职才能明正法纪,那就去其他职务!”
“那便依陛下的!”刘瑾其实也知道,内相不可去,这不过是以退为进罢了!而且这一次退了,只怕在正德皇帝那里,也留了一个不恋权的印象,也是有利的。
“刘公如今兼着什么差事?”正德见得刘瑾同意不再去掉司礼监掌印太监,当下也是舒了口气,施施然的看着丘聚一眼,问道。
丘聚立即肃身答道:“刘公此前历任司礼监掌印太监、御马监掌印太监、内行厂提督太监、西辑事厂提督太监等职!前些日子,刘公深感年老体衰,举荐了谷大用公公接任了御马监掌印太监以及西辑事厂提督太监二职,如今却只挂着司礼监掌印太监以及内行厂提督太监的职务了!”
“那就革去内行厂提督太监,这职位,便由刘公提名他人接任,也好给刘公减减负担,刘公意下如何?”正德闻言直接去掉了内行厂职务,他其实也知道,这内行厂为刘瑾一手草建,其他人就算任了提督太监,也是管不了内行厂。所以便顺水推舟,把这提名的事,也一发交给了刘瑾。
刘瑾最开始的盘算也是在此,当下故意逊谢道:“臣领旨谢恩!这边举荐罗祥出任内行厂提督太监,请陛下圣裁!”
本来丘聚以为他谏言有功,让这次事情圆满收场,刘瑾当会把内行厂交给自己。不料刘瑾却是转手就把这差事交给了罗祥,当下微一错愕,旋即反应过来,低下头,对着罗祥拱了拱手,以示恭喜。
罗祥也是没料到刘瑾会举荐自己,一时有些错愕。要知道这内行厂提督太监虽然表面上看来,是刘瑾的傀儡,但是身份却是极高。毕竟是刘瑾所创,这内行厂却是握有最高的监察权利,两厂一卫,俱都得听命内行厂。
也就是说,罗祥在八虎之中,瞬间就成为继刘瑾、高凤、张永之后的,第四的位置。便是西厂厂公谷大用、东厂厂公马永成,都是得对罗祥毕恭毕敬了。
正德却不管罗祥的胡思乱想,只要刘瑾没有卸了内相,哪怕他是举荐一个刚入宫的小宦官,正德也是答应。何况罗祥久在正德身边伺候,正德对罗祥极是满意,当下点了点头,说道:“刘公所荐不错!那就正式任命罗祥为内行厂提督太监,即日上任!”
张懋、孙钺等公卿贵戚听得这如同儿戏一般的权利交接,便明白这刘瑾卸任的闹剧结束了,当下都是齐声喝道:“陛下圣明!”说完之后,这些公卿又是直接退到一旁,把安王晾在了中间。
此时正德也发现了安王还跪在台中,当下微微有些怒气,若不是这安王叔不知进退,也不至于闹得刘公请辞,当下说道:“安王叔,既然刘公已经去了内行厂的职务,那我便同意刘公方才的裁定,罚你两年俸禄,没收父皇的遗宝,你可愿意?”
安王虽然极为不情愿交出这幅墨宝,可是事到如今,却也只得如此了,当下颓然一叹,说道:“陛下圣明!臣领旨谢恩!”说完之后,安王又是一稽首,然后站了起来,呆立当场。
“至于马德贵!”正德又扫了一眼继续匍匐在那不动的马德贵,说道,“你身为皇庄管事,又我皇室经商,也算劳苦功高。这次也算是崇慕我父皇,我便不追究你太多罪责!只是你毕竟犯错,这皇庄以及皇室的商事,你便交给你的副手,自己寻个位置,养老去罢!”
“罪民跪谢天恩!”马德贵其实也知道,依着自己多年的苦劳,皇帝不会苛责自己,当下山呼万岁,谢领了圣意。
见得一切事了,正德拂了拂龙袍,说道:“既然一切事了,那就这样!我乏了,要去歇会儿,刘公,你跟我来!”说完之后,正德也不待公卿告礼,直接领着刘瑾而去。刘瑾深深的看了有些颓然的安王一眼,不屑的一笑,随机追着正德而去。丘聚与罗祥也是领着皇帝的扈从,跟了上去。
满台的公卿见得刘瑾与正德离去之后,山呼万岁,便就三三两两的结伴而去。只是路过安王身边的时候,却都没有与安王见礼。即便是英国公与成国公,也都是如此。安王待得这平台空空如也的时候,洒然一笑,然后轻轻一叹,转身走到兀自匍匐在地的马德贵身边,说道:“马老板,你可以起来了!”一面说,还一面来扶马德贵。
“罪民见过安王!”马德贵立即与安王见礼,然后就势站起了身来。
“马德贵不必如此,今日若不是马老板高义,只怕我就会被刘瑾圈禁凤阳城,终生不得见阳光了!”安王不再似刚刚颓然的模样,云淡风轻的说道。
“安王言重了!在下还是没有胆量指正刘瑾,只能把所有罪责揽在自己身上。”马德贵立即逊谢道。
“哈哈,马老板不必自责!”安王见得这马德贵如此真诚,不由得一笑,说道,“今日陛下撤了你的职务,你如今也算是平民一个,未知马老板日后该当如何?如果我能帮得上忙的地方,且请尽管开口!”
“子龙没和殿下说么?”马德贵闻言眉头轻轻一皱,问道。
“子龙说什么?”安王闻言也是一愣,昨晚子龙偷偷来见,只是说了马德贵肯帮忙,却也没说具体的原因,此时见得马德贵如此说,当知子龙还有内情没有告诉自己。
“哎!看来子龙还是没有原谅我!”马德贵轻轻一叹,摇了摇头,说道。
“哦?马老板此言何意?”安王闻言微微一愣,问道。在他心里,子龙是诚实的谦谦君子,当不会随便欺瞒自己。何况马德贵此言,却是说子龙没有原谅他,这句话着实令人费解。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看我们边走边说!”马德贵看了周边一眼,说道。
安王闻言也是会意,如今正在皇宫之中,这里刘瑾的耳目遍地。自己二人又刚刚得罪了刘瑾一把,只怕四周都已经布下了刘瑾的暗探,若是机密消息被刘瑾听去,只怕就会被他利用。
当下安王直接与马德贵并排而行,向着宫外走去。紫荆城中,非特许不得骑马坐轿,便是尊贵如安王,也是只得徒步而行。二人一路行来,到得一块广场之上,四周无人的时候,马德贵才轻声说道:“我本名马贯财,我有个哥哥,名叫马贯忠!”
“马贯忠?”安王闻言微微一愣,马贯忠这个名字,令得他极为耳熟,只是一时半会儿,却想不起来是谁。
“马贯忠有个女儿,叫马风月,再有个外孙,便是子龙了!”马德贵也没有去解答安王关于马贯忠这个名字的疑虑,而是继续说道。
“原来如此!”安王闻言不觉释然,“原来你竟然是子龙的叔公!”
“是啊!”马德贵闻言神色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