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天理你的狗屎!”李氏破口大骂:“你念的书都是臭狗屎!你个缺心眼的夯货!为了那死浪蹄子要害死自家人!”
余金福还算冷静,他忙着劝架,又对儿子说:
“大郎,这大晚上的,你让她一个姑娘家上哪去啊?还是快把大妹找回来吧……”
余万德固执地说:“大妹聪明过人,只要她逃走了,就不会有事的。”
李氏见他油盐不进,她不再跟他废话,掉头就往外冲,她边走边吼道:
“我不指望你们这俩脓包!我让别人找去!”
余金福只好跟在后面,余万德继续站在原处,巍然不动。
今天素凝一连两次做出惊世之举,先是与达官显贵争夺猎物,后又逃家,与她熟悉的村民都不敢相信,这是那个向来乖巧温顺的余家大妹子做出的事。鹿床村的男子纷纷举着火把,分散到各处去寻找她。
鹿床村与金水村本就隔得近,加上鹿床村背后是鹿床山,要离开村庄就必须途径金水村,于是,素凝逃走的事很快便传到了王婆耳里。
王婆当时还未歇下,一听这事儿,马上一蹦三跳地。素凝嫁给田大户儿子,是她做媒促成,若是找不回来,田大户那边追究不说,她还得把媒人钱吐回去,这种竹篮打水一场空的事儿,岂是精明的她会做的?
王婆二话不说,领着家里几个男人就往素凝家里赶——
再说素凝这边,她来到花花的巢穴前。花花正与孩子们在睡觉,听见她来了,它随即一骨碌爬起来,素凝见它动作敏捷,不由得大为惊奇。
“花花……你没事了吗?”素凝查看着它的伤势。
花花的后腰上还包扎着,却不是白天时素凝留下的破衣袖,而是用白色纱布整整齐齐地包好了。
素凝深感困惑,她问花花:“这是谁帮你包扎的?”
花花“吱吱吱”地对她说着话,素凝更加疑惑了:
“一个穿白衣服的人?男的还是女的?”
“吱吱……”
“男的?”素凝又问:“什么模样的?”
“吱吱吱……”
“三十多岁?长着山羊胡子?”
“吱吱吱……”
“你之前也没见过吗?”素凝虽百思不得其解,不过,既然有好心人救了花花,到底是好事一桩,她又问花花:“你的伤势怎么样?”
得到的答复是那人医术很好,花花的伤势已经好了一大半,素凝觉得神奇极了。但她已经没时间探讨下去,她与花花道别:
“花花,我要走了,你多保重,要照顾好孩子们,若是日后我还能回来,我一定来看你。”
素凝说完,在花花半懂不懂的注视下离开了。
她下山的时候,情不自禁地看向远处——隐藏在密林中的那个温泉。她要离开这里了,再也没机会去那个温泉,再也不会见到那神奇的金龙和仙人。
素凝深吸一口气,拽紧包袱,往山下走去。在她身后,茂密的丛林里,一双碧幽幽的眼睛一直注视着她。
第八章 去而复返()
素凝走至山脚,便见前方火光点点,她侧耳细听,村口传来数道人声。素凝立即警觉,她小心翼翼地蹲下身子,借着野草的掩护,谨慎地挪动着。
素凝来到山下,就见两名高擎火把的村民在附近游荡着,素凝屏息藏匿在矮树丛里,想着待他们离开自己方能现身。她隐约察觉,对方是冲着自己来的。
村民漫无目的地在村口附近来回逛了几圈,也不见要离去的意思,此时,住在余家隔壁的大牛叔跑了过来,朝那二人喊道:
“别找了,王婆过来了!”
村口的一人问道:“王婆说不用找吗?”
大牛叔道:“王婆说了,找不到大的,就拿小的顶替,正在那边闹着呢,金福一家子寻死觅活的,咱们还是过去帮帮忙吧!”
素凝一听,大惊失色,几名村民随即结伴离开。他们刚走开,素凝就跳了出来,她看了看余家的方向,那边果然传来哄闹声。
素凝抿了抿唇,最终还是抬脚走去——
余家门外围满了看热闹的乡里,院子里,李氏正抱着二女儿嚎啕大哭,奶奶护着两个小孙儿缩在一边,余金福满脸如丧考妣,余万德撰着拳头暗隐不发。
王婆在几名壮汉的助威下,大着嗓门吆喝:
“诸位乡亲,都来评评理啊!你余家白天的时候,收了田大户三匹苏州绫绢,一副赤金手镯,二十两白银。而今到了晚上,你告诉我女儿不见了,就在你家里好端端地不见了!说找不着了!你女儿莫不是被狼叼走了?还是被鬼摄走了?你是欺负我王婆见识少!”
余金福低声下气地哀求:“王婆婆,你再给我们几天时间,我们一定把大妹找回来……”
“呸!”王婆吐他一口唾沫,骂道:“过几天你找回来我还敢要?我看你那大妹八成是跟野汉子跑了!找回来也一被人玩儿过的破鞋!你当田大户家里是收破鞋的吗?”
余万德终于憋不住了,气恼地反驳:“你别血口喷人!我大妹才不是跟野汉子跑的!你不要污蔑好人!”
王婆吊高嗓子骂:“好人?好人家的女孩儿会半夜逃家?没有汉子接应,她一个小姑娘敢跑出去?我看你们一家子都不是好东西!骗了钱就想赖账!”
她越说越像那么回事,周围那些本想帮腔的村民都不敢插嘴了。
李氏继续哭求:“王婆婆,求求你行行好,跟田大户解释解释,要是找不到大妹,这聘礼我们还给他便是了……”
王婆继续啐口水:“有你这么便宜的事?庚帖都写好了,日子也选好了,你自个儿没脸皮,田大户可丢不起这个人!你识趣的就把你家二妹送过来!说不定田大户大人有大量,还会既往不咎!”
王婆说得挺理直气壮,然而骨子里她只是为了保存自己,她也怕交不出素凝来,田大户会怪罪她,因而死活都要找二妹来充数。
李氏哭着摇头,她抱紧了二女儿哭道:“不行啊!王婆婆,二妹今年才十岁啊!”
二妹也惶恐地窝在母亲怀里抽噎,王婆道:
“十岁怎么了?养个两年不也那么回事儿?白替你养女儿了,人田大户的儿子都不介意,你还敢挑三拣四的吗?”
屋外的村民窃窃私语起来:
“这余家婶子,怎地大女儿给嫁,小女儿就舍不得了?”
“你不晓得啊?那大的是捡来的,不是她生的。”
“难怪了……大女儿跟他们一家子都长得不像。不是自己亲生的,难怪不心疼。”
“所以说嘛,针不刺到肉不知痛。”
村民们继续围观,只见那王婆说罢,就示意身后的大汉:“去!把那丫头拎过来!”
两名汉子这就走了过去,余金福与余万德死死拦住,余万德怒骂:
“你们不能把我妹妹带走!你们这是强抢民女!”
王婆不以为忤,回骂道:“去你娘的强抢民女!我还没说你们骗钱呢!你有胆子跟我告官府去!看看谁有理!”
李氏一听要告官就慌了,她又是苦苦恳请:“别告官!别啊!我儿子准备考乡试了!这会影响他的名声的!”
王婆有恃无恐,叉腰道:“怕了是吧?怕了就乖乖把女儿交出来!你们那大妹咱们不要了,这种不安分的贱货骚娘儿们,田大户家可消受不起!就让你二女儿代替她嫁过去!”
余万德气得发抖:“你说谁是骚娘儿们!你才是个老贱妇!专干助纣为虐的勾当!”
王婆也豁出老脸去跟他撕骂:“哎呀!好你个吃狗屎的!敢骂到你奶奶我头上来了?你个猪脑袋驴身子的杂种!奶奶我还没嫌你八岁不断奶十岁还尿床呢!”
“你……”余万德气极,正要说什么,余金福拉住他劝道:
“好男不与女斗啊……”
王婆狠辣地吼道:“今晚不把人带走,我王婆改跟你姓!带走!”
王婆的走狗们与父子俩推搡起来,其中一人直奔过去就要把二妹揪起来,李氏和二妹抱着大哭,奶奶和两个孙儿也吓得瘫软在地上。
就在这不可开交的时刻,围观的人群里传来一阵骚动,就听又村民喊道:
“大妹!”
“大妹回来了!”
院子里的众人为之一振,门外的人纷纷让出一条路来。素凝站在路的尽头,她背着包袱,脸上全是愧疚与自责。
余家与王婆一伙人盯着她,神色各异,有松一口气的,有不敢置信的,有痛心疾首的,也有咬牙切齿的。
她一步步走来,脚步沉重得像陷进了泥潭中。余家的众人,哭的哭,哀的哀,怒的怒,怨的怨。余万德望着她,他喉咙里滚了滚,喑哑地冒出一句:
“为何要回来……”
此时谁也没听到这句透着无比凄婉与不忍的话,王婆见素凝回来了,又是惊喜又不忘讥讽几句:
“哎哟哟,这就回来啦?亏你回来得及时,若是再晚一点啊,白送我都不要了。”
李氏搂着幸免于难的小女儿,用怨懑的眼神狠狠地剜着素凝。
素凝垂着头立在王婆面前,全然是一副任人宰割的姿态。是她连累了余家,她不能一走了之,她不能为了自救而毁掉二妹……
王婆又收回了泼妇面孔,假惺惺地拍拍她道:
“回来就好了,算你还有点小聪明,放着锦衣玉食的好日子不过,跑到外头去浪荡,可是好玩的?”
王婆回头对余金福等人道:“算你几个龟孙子好命,这事儿我暂且不跟你们计较,大妹今晚就到我家里去,我替你们好生看着她。”
王婆说完,扯了扯素凝,后者一声不吭,低眉顺眼地跟在她身后,那几名大汉也像准备扣押犯人似的候在她的身畔。
余万德张着口还想说什么,他往前跨了一步,被父亲拉了回去。他悲愤地握着拳,到底还是说不出一个字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