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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究其根本，是动则生，死则沉，天地初分，都是混沌之气流动，浑气下沉，清气上浮，才分天地。于是当时我便有了清晰的感悟，是要在人之将死，还有意识之时，便行此法，最关键在于，身体躯干精力如火烛燃尽，但意识还要能够留存于这躯干之中，这样身体躯干起变化而意识不灭，身体变化之后，才能相当于死而复生。”
“现在想来，传说中的还魂，僵尸之说，便是机缘巧合，正巧因为某处天地元气剧烈变化，那人的尸身又正好放在那天地元气剧烈变化的穴位上，所以那人的意识便短暂的存于躯体之中，只是终究不长久。而我从云南王的手段上推敲得来的此法，却是长久之道。”
“于是乎我一统江山之后，在感觉到自己精力有所不达，即将大限到来之前，我便做足了一切准备，先开始用药物和阵法改变自身，接着一步步改换五脏，设法令自己身体断绝时，都有意识留存在这躯干之中，最后才是利用这天地元气和阵法，慢慢转化身体，以求以令一种前人都未达成的方式生存于这天地之间。”
“改换五脏？”建文帝彻底变了脸色。
“说起来还是那云南王的机缘，若不是取了他的尸身和棺椁，利用了他那已经有所转变的尸身，我恐怕也无法走到今日这一步。”棺椁之中的“太祖皇帝”看着建文帝，温和的说道。
建文帝和刘瑾、汪直终于彻底明白，但是呼吸略微顺畅，浑身冷汗却是潺潺而落。
建文帝脸上没有半分血色，面容苍白至极，连思绪都似乎在颤抖，“那东缉事厂暗中收刮灵药，掳掠那些处子经血炼丹，也是为了您这转化，只是您为何隐匿行事，连我都不让知道？”
“让你知道也还无事，我看重你便是因为你仁厚，可以体恤我这求生之心，但那些朝中臣子，尤其那些迂腐鸿儒若是得知，那还得了？”
棺椁之中“太祖皇帝”幽幽冷笑起来，“在他们看来，我和僵尸无异，有违阳和。便是不符合道理，能容阴森鬼物在这世上？更何况他们还恐怕更忌惮我这阴森鬼物参与国事，恐怕知晓之后，所做的第一件事便是让我好好闭眼，好好寿寝正终，入土为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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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三章 破灭（）
建文帝沉默不语。
生死有道，对于那些鸿儒而言，万物生灭，乃是循环。人之一生，不管对于天地如何汲取，人死之后，从天地汲取到的任何东西，便都自然的散失还归天地。
所以在几乎所有正道玄门的意识里，长生不可得，只是说尽可能的追寻久活。
若是个个长生不灭，对天地只有汲取，没有回归，那最终便是像吞噬天地般，连整个天地都毁灭。
这便是不符合所有炼气正道玄门的道理。
所以现在这“太祖皇帝”说的便是事实，在那些人眼中，这“太祖皇帝”早就已经寿寝正终，现在这僵尸一般，便自然是邪魔外道，不再是之前的“太祖皇帝”了。
“东缉事厂诸人都是忠君爱国，尤其冯保和陈矩等人，便是因为我受了不少骂名。我这是真正的挑战天道命运，这件事是我在位之时便已准备，不是什么转化之后，邪魔外道的主意。”
“太祖皇帝”似乎已经看出了建文帝的想法，眼中燃起幽幽的火焰，“东缉事厂暗中和金蟾宫帮我炼丹，那丹也是维持我此时体内气血的食粮，切不可少，你现在一切隐情都已知晓，现在外面那些宗师齐动，兴师问罪，你现在是我大明王朝之君，只要你外面一声令下，我自然灰飞烟灭，不可能继续存在这世间。现在如何对我，便看你自己了。”
建文帝的身体微微震颤起来。
在他的印象里，太祖皇帝威严而少话，然而现在这最后几句，却是话多，完全不像他印象里的太祖皇帝。
这并非是说他觉得这“太祖皇帝”有假，而是可以感觉出来，这说明眼前的“太祖皇帝”也是真正的恐惧，求生的欲望强烈。
在他看来，这太祖皇帝的身体自然已死，但是精神不灭，却就像垂死的人始终吊着一口气，也不能说已经真正的死了。
想到以往种种，甚至自己的登基，都有太祖皇帝的恩情在内。
情绪纠结之间，十数个呼吸之后，他长呼出了一口气，终于下定了决心，抬起头来，看着身前棺椁之中的“太祖皇帝”，缓缓说道：“这件事有违阳和，但太祖爷爷对于我而言，却与江山社稷等同，我必定要为太祖爷爷掩饰过去。只是东缉事厂所为，自然要有人承担过失。”
他的目光，便又转落在了冯保的身上，“这件事便需委屈冯保…陈矩是你的弟子，接下来便由他掌管东缉事厂，冯保你虽然会被发配到西疆，但是有陈矩掌管东缉事厂，又有我的意思，你在西疆，必定也可享荣华富贵，就当个西疆王享福吧。”
“谢主荣恩”
听到建文帝说出这样的话来，冯保涕泪纵横，再次跪伏在地。
刘瑾面色却是不自觉微白，心中震惊之余，却是止不住的失落。
在他之前的期盼之中，今日便是他彻底飞黄腾达之日。西缉事厂虽然位置最高的是汪直，修为也是汪直最高，但是平日里汪直只是修行，并不过问具体事务，相当于他便是西缉事厂的大厂公，接下来若是再接管东缉事厂，那便是权势真正滔天，权倾朝野。
然而现在建文帝将东缉事厂交给陈矩，他之前的幻想，却是尽数破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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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四章 诸党之争（）
圣辇回宫。
顺京城上蔓延着的五彩虹光，骇然精气，都是缓缓收缩，彻底消散。
不久宫中颁下圣旨，东缉事厂大督公冯保即日流放西疆，陈矩接管东缉事厂，先前那景天观炼气士闯出的金蟾宫掳掠少女之案，便就此平了。
至于那夜的杀机，天空之中炼气士张牙舞爪的精气横炼，便更是被称为天降祥瑞。
东缉事厂之前便是朝廷百官都积怨颇深，冯保一被放逐，几乎是人人称快。
“九龙拉辇，哪里是什么天降祥瑞，那种精气上冲，导引天地元气，如巨龙镇压一城，便至少是八重天的修为，八重天，便是太祖皇帝之后，天下炼气士所能达到的极致。这八重天便是炼气士中的大宗师，真正的巨头。不废冯保的修为，便直接将他流放，除非建文帝昏庸，否则这事便有蹊跷。”
接近天运夜市的一处街巷里，转出一名男子，缓缓出声，赫然便是王珂，而他身后亦步亦趋跟着的一名少女，正是柳梦若。
“八重天”
似乎刚刚才从街坊传闻中得知那夜异相的柳梦若听王珂如此说，顿时吐了吐舌头，轻声问道：“师父，那八重天的炼气士和你此时的修为相差如何，要打起来，你能应付得了么？”
“所谓的重天，相隔一重便是十二个窍位一个周天，常人只差数个窍位便难匹敌。十二个窍位那是真正的重天，重天重天，你自己想想这话语的意思，难道上千年来这炼气士的用句，是随意叫叫不成。”王珂又好奇又好笑的神情，“那些都是支撑这天地穹角般的人物，别说是能应付得了，真正对敌起来，恐怕对方打个喷嚏，我便死了。”
“啊？”
柳梦若呆了呆，一副天真的神情，接下来便是皱着眉头不解，“那师父，既然光是那些显露的八重天大宗师便如此多，你就这…”
“整个天地间，能够达到这八重天的便只有区区这些人，哪里算多。”王珂先行淡淡一笑，呵斥了柳梦若这句说法，接着说道：“八重天的那些大宗师何等的人物，其中又是互相牵制，岂会轻易对我这样的人物出手，更何况不管放逐冯保之中有何等蹊跷，这东缉事厂也算是明面上垮台，那其中数名大宗师，代表着的便是正气，此时要是谁要对付我，便也牵动了那些人。”
“这里面难道还有什么兵对兵，将对将？”
柳梦若嘟了嘟嘴，道：“师父你越说我反而越是糊涂了。”
“这诸党之争，错综复杂，你又何须完全弄明白。等到那些高官舍得身家和我这样的人来搏命时…”王珂笑了笑，不再说下去。
柳梦若却是听出了些意思，有些震惊的瞪大了眼睛，“师父，难道你的意思是，你的修为将来能够很快赶上这些八重天的人物不成？”
王珂微微一笑，道：“也并非不可能。”
说话间，他的脚步却是越走越快，身上没有任何的元气流露，但是有一种莫名的清气环绕，如同和周围的天地融成一体。
他和柳梦若的身影快得成了一条影迹，然而这顺京城里却没有什么炼气士感觉到天地元气的异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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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五章 顺藤摸瓜（）
王珂此时蕴育先天道胎，一举一动，都自然与天地沟通，四面八方天地灵气灌顶而入，无论是精神、体力还是真气的绵长程度，都远非一般的炼气士所能比拟。 ：
从东海赶回长陵，他只是用了先前去的三分之一时间。
按正常人而言，此时他和柳梦若回到长陵，必定是要先看看柳梦若家中或者景天观的情况，然而他却是根本就不去打听，直往西厂的一处密地前去。
这已发生的便已发生，再去担心和纠结便是无用，若是处处顾忌，反而落入对方的算计。
雷厉风行的顺心速行，这便是王珂的风格。
转瞬之间，王珂和柳梦若到了一间幽深大院前。
他先前便知道林馨儿进出过此间，知道这内里必定是西缉事厂一处办事地。
王珂到了这院前，也不出声，身上气息只是微微一涌，便直接一步越过了高墙，落入了院落内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