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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季恩稳健的脚步倏尔滞住,深湛的双眸中只剩……寒冽。
第四五章
45。
夏子若见识过霍季恩的冷酷料峭,她本以为那样的他足够令人觉得难以接近。殊不知,她今晚第一次领教霍季恩生气的样子,这才体会到什么叫让人发憷。
从酒店到医院再到丽景湾,霍季恩全程一言不发,眼睛里的寒冽足以将视线范围内的所有人冻成冰雕。就连闻讯赶到医院的姜平都被吓到了,一声不敢吭。
夏子若处理完伤口,姜平开车把两人送回丽景湾。一进门,霍季恩叫来刘嫂,“你先带子若上楼休息。”说完,他就把姜平叫进一楼的书房。
刘嫂是个识眼色的,见霍季恩面色沉冷,嘴上不敢多问。她看了眼夏子若手上裹的纱布,立马上前虚扶着她走向楼梯口。
夏子若不习惯被人伺候,强颜绽出个笑容,“不用麻烦您了,我自己上去就行了。”
听她这么说,刘嫂也不好坚持,转而道:“厨房煮了燕窝红枣羹,一会儿我给你端一碗上楼。”
“好的,麻烦您了。”这事儿夏子若知道,回来的路上霍季恩已经打电话吩咐刘嫂备汤,他担心她失血过多,执意要给她补补。
夏子若一个人上楼梯,没走几步,脚步忽而顿了顿。有副低沉且透着怒意的嗓音隐隐从书房传出来——
“姜平,你现在就给程萱打电话,警告她永远不要再踏进公司一步!”
“你去找派出所的李所长,让他不要手下留情,好好收拾那个姓陈的,我要告他故意伤害!”
“还有你给季庭所有的员工群发邮件,告诫每个人谁要再敢在背后议论夏子若,立即开除!”
夏子若听得额角突突直跳,心里五味杂陈。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霍季恩会发这么大的脾气,无疑因为伤到的是她。关心则乱,她说不出是甜蜜还是苦涩。
老实说,她今晚确实受惊不小,事发时顾不得细想,全部的神经都被挑起来紧绷着,一切都凭本能去反应,就连被刀划破手背血流不止都不知道疼。现在缝了三针,安静下来,她越想越后怕,如果奇叔再晚到两秒,说不定她的脸就被丧心病狂的小陈刮花了。
夏子若稳了稳心神,走进霍季恩的卧室,弯腰触亮床头灯,坐在床沿发呆。没过多久,她就听见窸窣的脚步声,以及门把转动的声音。她还来不及扭过头,松软的床垫已微微下陷。
“还疼吗?”霍季恩挨着她坐下,轻轻碰了碰她的伤手。
他的声音和动作都那么轻,仿佛上一刻愠怒不已的男人根本不是他,又好像她的伤处也长着他一块肉似的。夏子若应声歪头,就撞进他那双蓄满疼惜的湛黑眼眸中。霍季恩这般温柔的眼神仿佛带着迷人的吸力,只消一眼,便足以冲淡她所有的恐惧和不安。
“不疼了。”夏子若摇摇头。
怎么可能不疼,她当时流了那么血,恨不得把他的眼睛都映得血红。霍季恩长臂一捞就把她拥进怀里,尖削的下颌抵在夏子若头上,缓缓磨蹭她的发丝,好似无声的抚慰。
“别让姜平发那种email,好不好?”夏子若的唇贴在他的衬衫上一动一动的。
霍季恩微微一愣,这才意识到她所说何事。他的口吻明明强硬不已,却又仿佛带着浓浓的宠溺:“我不许有任何人伤害你。”
这句话伴随着他心脏有力的跳动传进夏子若的耳膜,撩拨得她心弦一动。可话到嘴边,她只闷闷地回道:“我不想搞特殊,不然这份工作我就没法做了。”
霍季恩不得不承认,夏子若是个聪明、坚强又善良的女人,哪怕她手无寸铁,依然可以用自己的方式在这个现实的社会、尔虞我诈的职场上生存,就算不是十分游刃有余,却足以保护自己。反倒是他,害了她,害她受伤。
这么一想,霍季恩越发心疼,搂在她腰背上的臂弯一点一点地收紧,几乎是要把她揉进身体里,“好,都听你的。”
略松口气,夏子若继续道:“那小陈的事也算了吧。如果你要炒就炒了他,但留了案底他恐怕以后连工作都找不到了,毕竟他是受人挑拨才失去理智的。”
这回霍季恩沉吟了好一会儿,不过最终他还是不情不愿地“嗯”了一声。
无月无风,唯有皎洁的月光交缠着温黄的灯光,投在紧紧相拥的两人身上,“你的要求我都答应了,你是不是得奖励我一下?”霍季恩不知想起什么,突然冒出这么句。
夏子若诧然,情绪转换得太诡异,她默默消化一下对方此话的深意,才从霍季恩怀里钻出来,仰头在他那张英俊的侧脸上浅印一吻。
索吻成功,霍季恩胸腔里郁积的那团怒气统统烟消云散,他弯了弯唇,“你这样也算亲吗?”说着,他一转脸,就把另一半脸颊凑到夏子若唇边,“不如这边也来一下吧。”
他那双璀璨的星眸里晕着浅浅的柔光,硬生生把窗外的星光都衬得黯淡了,脸上那副温驯无害的表情就像是一只乖巧的小兽,仿佛只贪恋片刻的温存。
可当夏子若的嘴唇沾到他侧脸的一刹那,她就发现自己错了,大错特错了——野兽就是野兽,骨子里的兽性永远不会改变。
霍季恩一下子扣住她的后脑,唇一偏,就堵在她嘴上,含着她的双唇不停地吮吻,好像她就是美味的冰淇淋,企图就此融化她。夏子若只觉舌尖一麻,就被他勾住了舌头,用力地角逐着、搅动着,继而翻天覆地的吮吸。她快要被他的唇舌撩拨/弄得喘不上气来,呼吸渐渐凌乱起来,没受伤的右手不由得勾住霍季恩的脖颈,寻找那丝微弱的存在感。
霍季恩像是体恤她的姿势不舒服,又像是渴望更深切、更彻底的厮磨与占有,他扣在夏子若细腰上的那只手微微一用力,就把她整个人压倒在床上。几乎与此同时,他头一低便埋进她的肩颈里,那处是他今晚在办公室里没机会品尝的诱人甜软……
就在两人意乱情迷的一片刻,一阵不疾不徐的敲门声陡然响起。
夏子若的身子微微一僵,赶紧扯回神思,推了推在她胸前闷头劳作的男人,“你先去开门。”
霍季恩从那片柔软中抬眸,看着她红晕小脸,赌气似地说:“不去。”某处被火烧着,他想去也去不了。
像是察觉到什么,夏子若轻笑出声,兀自翻身下床,走过去开门。
刘嫂手里端着个精致的白瓷小盅,门一开,她便说:“夏小姐,你的汤羹……”哪知刚说了一半,她就说不下去了。
刘嫂不知道自己的目光怎么就对上了坐在床头的霍季恩,他正用一种哀怨的眼神乜斜着这位来得极不是时候的佣人。
刘嫂恍然顿悟,“咳咳,不好意思,你们继续。”她连汤盅都忘了放下,立马转身开溜。
“……”
这一晚,夏子若享受了女王般的超高规格待遇。那位平时让人伺候惯了的霍季恩居然一反常态,任劳任怨地帮她放洗澡水,帮她暖被……当然,她是要付出一点代价的。
她一连被这男人吃了两次。
风味不太一样,一次是热辣川菜,激情似火;一次是甜蜜沪菜,温柔似水。不知是夏子若的味道太可口,还是这男人素了太久,霍季恩对她的每一寸肌肤都爱不释口。
月朗星疏,两人窝在柔软的羽绒被里。
霍季恩从身后拥着她,赤/裸的手臂从夏子若颈下伸过去,再自然不过地环在她胸前,不时揉捏两下。他充满磁性的嗓音里透着一点慵懒:“过几天我要去法国出差一个星期,和陈总谈新酒店的规划。他老婆一直念叨想见你,你陪我一起去吧。”
正好一起在巴黎渡过他们的第一个情人节。
夏子若被他抱得热烘烘的,有点犯迷糊,她算了算日子,回道:“不行啊,情人节我得留在s,店里肯定很忙。”
霍季恩一脸无可奈何,他真不知道请回这么位敬业的店长到底是喜是忧,“那你情人节过后再来巴黎跟我会合吧。”
“好。”夏子若打个呵欠,阖上沉甸甸的眼皮,软声说:“晚安。”
他姿势没变,脸埋进她的发丝里蹭了蹭,“晚安。”
**
程萱被酒店辞退的消息引发很大震动。
集团高层会议上有不少元老替她说情,毕竟工作上她那副和霍季恩如出一辙的雷厉风行架势,还是颇令人赞赏的。况且她又是跟总裁一起打过江山的,无论如何都该网开一面。
可霍季恩不为所动,吃了秤舵铁了心就是容不下这个女人。
尽管他听从了夏子若的建议,勒令伤人事件当晚的所有知情者不许外传此事,但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大家明面上不敢声张,私底下却是传得沸沸扬扬。再加上餐饮部总监因此被革职,上上下下的员工很快脑补出老板“沉迷女色,罔顾旧情”的桥段。
霍季恩就是在这片非议声中,启程去法国出差了。
他一走,夏子若的日子说不上好过还是不好过。总之同事都对她突然客气起来,哪怕是那些八竿子打不着的人,偶然跟她在酒店打照面都不忘寒暄一番,似乎极力想要讨好这位未来的老板娘。
当然也有例外的时候。
二月十四日,情人节。
晚上下班时,夏子若已经累成狗。明天飞巴黎,她赶着回家收拾行李,拖着沉重的脚步匆匆忙忙走向员工电梯。“叮”一声轻响,电梯门打开,她正欲抬脚迈入,猛然步子一顿。
电梯里有个女人——身上穿着件浅咖色长款风衣,脚踩高跟鞋,手里抱着只大纸箱,箱子里散落着一些个人办公用品。
不是程萱还能是谁。
显然今晚是她打包走人,最后一次出入季庭的大门。
夏子若正犹豫自己是否该走进电梯的一片刻,不承想程萱竟然腾出只手按住开门键,像是等她进来。僵持一瞬,夏子若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