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糟糕的是,阿木都武艺高强,手下骄兵悍将众多,无论阻挡或引开都绝非易事。
裴燕然脸色冷凝,肃然道:“父亲,由我率部下阻拦阿木都那厮,你们先行撤退!”
“你……!!”
裴青峰几乎失声。裴燕然是他的独子,是他最爱的儿子,是继承他们裴家香火的子嗣,是足以让他这个当父亲的无限自豪的孩子!
而阻挡引开阿木都这件事情说的简单,却是十分危险的活计!
裴青峰几乎要用哀求的目光看着自己眸光坚定的儿子。
虽然他自诩为忠臣,虽然他自己可以为了保卫北境献出一切,但是,怎么能让一个爱孩子的父亲眼睁睁看着儿子去赴险呢?!
“不,统领大人,由我去吧。阿木都的儿子是我杀死的,只有我才能引开他。”此刻,一个宛若天籁的声音响起。
裴大统领怔怔得看着萧翊。那一瞬间,他觉得萧翊简直是普度众生的神佛。
当然,这种侥幸而感激的情绪很快被羞愧自责掩盖住了。裴大统领从未想到自己居然会有这种想法:因为舍不得自己儿子死,所以让袍泽兄弟的子侄去么?
“……不行!”
“公子!”沈缘吃惊地叫道!满眼的担忧。
萧翊狠下心来不看沈缘,冷冷道:“裴将军的武功没有萧某高。阿木都对萧某的仇恨比对裴将军的仇恨深。萧某不需一兵一卒,单凭己身便可引开阿木都及其部下。而且,萧某即便失败,逃命的能力还是有的。”
“萧某只求裴大统领一件事,请一定务必保住沈缘!”
说完,狠下心肠,将沈缘丢弃在马上,自己飞身而出!
耳边呼啸的风声,传来沈缘撕心裂肺的呼喊:“公子——!!”
萧翊忽略心中一瞬间的剧痛,头也不回,足尖轻踏在身后众将士肩头,如展翅鹰隼,绝尘而去。
沈缘呆呆地望去,却已经看不见萧翊的身影了。
她心里一下子恐慌地很,好像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东西。空虚,甚至怨恨悄然滋生。
公子,怎么能二话不说就扔下她呢?太过分了!
裴燕然纵马来到沈缘身边,看着她伤心的眼神,忽然不知该说些什么。
“沈姑娘……萧兄让咱们照顾你……你放心,凭萧兄的武功,定不会有事的!”
这种安慰话,连自己都觉得干巴巴。
裴大统领懵了半天,终于回过神来。叹道:“萧翊是真君子,真义士!”
沈缘心里只觉得委屈。什么破君子破义士,公子才没有那么好呢!公子是个大魂淡!他要是敢不回来……她……她就永远也不原谅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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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面。就是该死的东川狗们!
阿木都容貌粗豪,须发短硬竖直地像钢针一样,一双豹子眼满是红通通的怒火!杀害了自己宝贝儿子的东川混账,他恨不得把他们全宰了!
半空中忽然响起一把嘶哑的声音:“阿木都,你不是要找杀死你儿子的凶手吗?在下东川萧翊,便是斩杀你儿子阿古之人!”
声音洪亮如同春雷炸响,直欲穿透耳膜!本来飞速向前的队伍竟因此出现了小小的混乱!
前面一马平川,赫然站立一雪衣长剑的俊逸男子!
阿木都瞪大豹眼,他虽外貌粗鲁,却是个反应敏捷之人。萧翊的话语虽然像利箭j□j他的心窝,他却没有被愤怒冲昏头脑,莽撞地停顿下来,而是大喝一声:“全体!——冲刺!!”
队伍不仅没有因为停歇产生混乱,反而以更快的速度猛烈冲击过来!
千匹骏马踏地地面都震动起来!尘土飞扬中,萧翊岿自凝立不动,一双冰寒冷澈的眸子死死盯着飞速接近的千人骑兵大队!
五十丈!四十丈!三十丈!二十丈!十丈!五丈!
阿木都一丈长的斩马大刀已经携着无匹的凌厉,飞速朝萧翊斩过来!
萧翊忽然眯细了眼睛,大喝一声纵身飞起!修长矫健的身体以一种诡谲的姿势躲过阿木都的杀招,清泓如水的宝剑寒光闪过,藉着阿木都飞快的的速度,斜斜滑向他的脖颈!
阿木都睁大了眼睛!
他感觉脖子像抹了一线细细的冰水。凉过之后,才感觉到疼痛。
后面的士兵惊讶地看着他们的首领脖颈喷发出一篷篷血雾!妖艳恐怖的血红之花开遍天际!
萧翊微微皱眉,虽然刻意让清泓剑斜划而过,他还是低估了对方飞速行进所带来的恐怖力量。那一瞬间,持剑的右手直接因冲击而脱臼。
萧翊将剑换到左手!他需趁机斩杀前排的士兵,他们倒下的尸体足够让后面所有急速飞奔的骑兵摔倒!而已经冲到自己身后无法斩杀的士兵就比较麻烦。等他们有时间转过头来,面对强弓铁箭的自己就处境堪危了!
烈日当空。苍茫的北境大地上,杀意升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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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川将士终于平安到达鹰嘴峡。仓促修建起的堡垒虽然简陋却结实。
当将士们陆续进入鹰嘴峡,安排好防守以后分批休息的时候,心里都升腾起了这些日子以来一直没有的踏实感。
沈缘一直被保护在统领大人身边,等到达了目的地,很快便得到一个舒适安全的小帐篷。沈缘在里面四顾茫然,很是无精打采。
萧翊一时不出现,她的心就一时空落落的不能回归正轨。
独自一人呆久了,手指都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这不是在雪山。对手不是北漠剑神萧凛。沈缘知道,即使萧凛再厉害,萧凛也没有杀死萧翊的意思。
但是这一次萧翊面对的敌人,却是恨不得生啖其肉的残忍悍将。萧翊武功再高,架不住对方人多势众啊。
沈缘越想越恐慌,使劲拍拍自己的脑袋,拒绝再想下去。
一直等到一个时辰之后。这一个时辰,对沈缘来说就像一年那么漫长,她真是觉得受尽折磨了。
萧翊终于再次出现在鹰嘴峡。
当鹰嘴峡城墙上巡逻的士兵大喊起来的时候,全部北线大营的士兵都欢呼起来!
萧翊,这个并无官职在身的名字,却是拯救了他们,给了他们一条生路的英雄。这个堂堂镇北侯府的义子,凭借自己的武勇与智慧,在北线大营的将士心中扎下了根。
萧翊来到沈缘的帐篷里。萧翊让所有的士兵出去。
帐篷里面只剩下沈缘萧翊两人。
沈缘嘴唇颤抖着,想骂他。可是千言万语堵在嗓子眼,却实在骂不出。
她想抱着他哭,想抱着他笑,想告诉他自己有多担心。
萧翊微微一笑:“我回来了。”
沈缘只能嘟囔一句:“你……你没受伤吧。”
萧翊摇摇头,歉然道:“不小心,受了一点儿伤。”
然后,在沈缘瞪大的眼睛中,缓缓阖眼倒下。
坐等援军
萧翊倒下去的那一瞬间,沈缘头脑一片空白。
人总是这样,对平庸的人产生不了孺慕敬佩;但跟着太过出色的人,又要时刻经历提心吊胆。
她凭本能接住了他,又被他的体重压得坐到了地上。
他的眼睛紧紧闭上,她的心都揪到一起。
沈缘捞起萧翊的手腕,想要给他诊脉。
这时萧翊却睁开了眼睛。
“缘儿,扶我起来。”萧翊的声音很低,有些吃力的样子。
沈缘听从他的吩咐,最后帮他形成一个盘膝而坐的姿势。
萧翊闭上了眼睛,脸上肌肉微微抽搐。
沈缘盘腿坐在一边,觉得这个男人真是不可思议。他居然坚持在这种情形练功。
沈缘武功低微,不明白其中的道理。
萧翊以前倒是和她解释过,在精疲力竭之后坚持练功,容易突破自己的底线,让自己的功力百尺竿头更进一步。他能用两年的时间追赶上北漠剑神的造诣,大半靠的就是这种敢于折腾自己的精神。
这种性格和沈缘自己的性格差别很大。沈缘是那种安于现状,正常程度上努力的人,简单来说就是个中等生。萧翊却是那种有明确的目标,并且为了达成目标,能用强大的意志力摒弃一切诱惑死磕到底的家伙,很极端的学霸。
所以沈缘时常被萧翊吸引。不仅是因为他挺拔的身姿,出色的容貌。更重要的是磐石般的意志,坚忍不拔的精神。他就像一座巍峨的山一样坚强可靠。跟萧翊在一起,沈缘就觉得很有安全感。虽然目前为止,两人都迟钝地没有意识到这是爱情。
萧翊练功完毕,沈缘才帮他把脉治伤。萧翊受的伤不轻,单枪匹马在千人骑兵中来去自如,说得很容易,做起来可就是另外一回事了。全北线大营里面,估计也只有萧翊能在这种情形下全身而退了。只受伤没丢掉性命便是大幸。
这一天,来沈缘帐篷里面探望萧翊的将领络绎不绝,首当其冲的便是裴氏父子。
裴大统领首先是老泪纵横(夸张啦,其实是眼含热泪)握着萧翊的手,感激他对北线大营对东川国的付出奉献。裴燕然则表示了对他的憧憬佩服。最后,他们告诉他,朝廷的密令已经下来了,过不多久,靖王殿下和镇北侯世子杨延会率兵来此救援,北境的危机终于可以缓解了。
萧翊神色疲倦地听完这些话,然后沈缘毕恭毕敬将两位大人送出去。
回来以后,却看见萧翊一脸漠然。等沈缘靠近了,他抬起头,有点儿懊丧地说:“居然是这两个人来。”
沈缘敏锐地捕捉到他的情绪:“怎么了,公子你不喜欢他们啊?”
萧翊没有说话。过一会儿点点头,低声道:“倘若不是他们俩来就好了。和他俩相处,麻烦。”
噢,沈缘觉得有些新奇。公子平时是个闷葫芦,什么事情都憋在心里,老是让人觉得高深莫测的,难得像个小孩子一样吐露心声,好像“为什么中午吃芹菜,我最讨厌吃芹菜!”的表情。
于是沈缘像个小姐姐一样拍拍萧翊的肩膀,安慰道:“没事儿,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公子我相信你噢!”
和朝廷的密令相隔没几天,太子的一纸密信已经传到萧翊手中。他细细看完,然后将信点燃烛火烧掉。在听到裴大统领说靖王领军来的时候,他就猜到了后续。果然,该来的逃不掉。太子一直倚重他,这时不会忘记他的。现在北线大营暂解危急,只需静等着援军到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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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线大营撤退到鹰嘴峡的时候,靖王率领的援军已经行至中途。
这是东川境内少数民族黑燚族聚集的地方。
黑燚族,崇拜火,擅长骑猎,族内无论男女都穿黑衣,女子更被要求黑纱蒙面。这是一个封闭且骁勇善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