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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大统领看见萧翊很高兴。这个故人之后给予了他太多帮助与惊喜。
“贤侄有何事?快快坐下!”
裴燕然连忙站起来给萧翊让座。萧翊和裴氏父子熟悉了,也不客套,三人一起落座。
萧翊神情肃然:“统领大人,萧某有要事禀报。”清冽的眼神一扫周围,裴燕然立刻明白了,代父亲对帐篷里侍立的士兵道:“你们先出去,把守好门口,不管是任何人,没有通报不得进来!”
士兵们称是退出。帐篷里只剩下裴氏父子与萧翊三人。
萧翊方开口:“萧某唐突了。但这件事情不得不提。还望统领大人恕罪。”
裴大统领连忙说:“贤侄说的哪里话?若非贤侄,老夫早已陷入水深火热之中……”
裴燕然插嘴道:“萧兄对咱们北线大营的帮助,大家伙儿都是有目共睹的。萧兄说得必定是有利于北境有利于东川的事情,倘若我们父子能办到,怎么会不应允呢?”
萧翊道:“不敢当。”
“请讲。”
“如今,我军粮草匮乏,伤亡惨重,在此拖延下去,不到一月恐有灭军之危!萧某不才,曾忝在祖父杨老公爷大人身侧多年,有幸得到他老人家教导。此时此刻,若想保住军队实力等到援军到来,恐怕不得不先撤退到鹰嘴峡之后建垒防守!”
一席话出,满室寂静。
倘若沈缘在这里,必定会一拍脑门悠悠念出一句“此时无声胜有声”。
片刻的怔忡之后,裴燕然惊诧而担忧地看着父亲。
裴大统领脸色凝重,手握长须,微微颤抖。
萧翊冷凝而坚定的眸子静静地望着他。
裴大统领叹息一声,苦笑道:“贤侄,你……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啊!”
除了叹息,一时之间他竟然不知该说些什么。
北线大营的危机裴大统领心知肚明,内心也一直因此焦虑不安,但是虽然眼睁睁看着将士伤亡粮草匮乏,却从来没往撤退的方面想。
撤退?!
北线大营自杨老公爷在之时,就只有前进从未后退过!
他裴青峰虽然才能方面及不上老公爷,镇北侯,甚至已经过世的袍泽兄弟石雷,但是好歹也安安稳稳在这儿镇守了数十年。
难道,末了到了最后,这支东川北境的雄师,竟然要在自己手里做可耻的逃兵吗?!
想到这里,裴大统领的老脸涨红起来。心中说不出是恼是恨,是气是愧。他只知道,倘若眼前的不是老友镇北侯杨忠的儿子,他会立刻拿刀砍断他的脖子!
萧翊的眼神仍如冰雪般冷凝清澈,并没有因为位高权重的长辈的愤怒而畏缩。
萧翊嘶哑的声音缓缓道来:“萧某知道,此事最为难的便是统领大人。不管做出撤退的本意如何,必定会遭到一些人的质疑,甚至口诛笔伐。积毁销骨,众口铄金,裴大统领的一世清名会受到严重的损伤。”
裴大统领闭上了眼睛。这话字字如刀戳到他的心坎上。
“萧某非善辩之人。若非形势所逼,也不愿意说这些来为难大人。”
“现在我军的情况如何,能勉强支撑几日,想必统领大人都清楚。是损清名顾全大军实力,还是玉石俱焚,取舍之间全看大人的决断。萧某只希望大人能慎重地考虑。”
裴大统领脸色阴晴不定,似乎陷入剧烈的挣扎之中。半天后忽然挥挥手,无力道:“贤侄先下去吧,燕然送客!老夫要好好想一想。”
萧翊欲言又止,拱手行礼,与裴燕然一同走出帐外。
离主帅帐篷远了,面色沉重的裴燕然忽然拉萧翊到无人之处,小声说:“萧兄,你刚才说的那些是真的吗?杨老公爷曾说过假若有了这种情形,不如撤退到鹰嘴峡?”
萧翊面色不变:“是的。”
其实是假的。杨老公爷在生前是教导过萧翊军事谋略,但并没有预料到今天的情形。是萧翊冷眼旁观战局,做出这个壮士断腕的决断。只是这招太险,付出的代价太大,虽然以萧翊的见识应有十足的把握,但是身在局中的他人会很难信服,所以萧翊才假借已逝的杨老公爷名义说出。
事急从权,他不觉得自己做错了。
裴燕然脸色变幻不定,看萧翊的眼神很是复杂。半晌才强笑道:“既是杨老公爷他老人家所说,必定有道理。唉,萧兄,其实今日之前,燕然已经感到局势的紧迫,苦无良法,每日只有惶惶等候。今日萧兄说出这番话,才令燕然眼界清明,茅塞顿开。只是现在最苦的恐怕是家父……”
“身为北线大营的将军,我该谢萧兄另辟蹊径带我等走出等死的困境;但身为一个父亲的儿子,燕然却恨不得和萧兄打上一仗……”
“世事弄人,莫过于此!”
裴燕然苦笑不已。
萧翊沉默片刻。“世上没有十全十美的事情,有得就有失。你若气不过,随时可找萧某拳脚理论。只要有空,萧某人必定奉陪!”
“……一言为定!”
“告辞!”
萧翊回到自己的帐篷休息。沈缘此时才刚刚回来。清秀的小脸满是疲惫,身上充满苦药草的气息。她柔软的长发只是随便绾了一个简单的发髻,她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认真打扮过自己了,穿着打扮都简化到只求干净而已。
不知怎么的,萧翊心中微微一疼。他认识的和沈缘一般年纪的女子,都是娇生惯养,绫罗绣衣,珠环翠绕一身华贵的。只有沈缘,跟了他两年多,吃尽了苦头,简朴到寒酸。
他忽然觉得很亏待了她。
一时关心的话语却堵在嗓子眼里说不出。半天只生硬地问道:“你用过饭了吗?”
沈缘随口道:“吃了。公子你吃了么?”
“……嗯。”
“今天真是累死我了,伤兵简直源源不断,我的手捏针都快捏不住了!”沈缘调皮地把两只素手摊到萧翊面前,那两只本来娇嫩的小手满是捏针的红痕,因为不停拿药草缠绷带,形状姣好的指甲都磨损了。
萧翊不由得握住那两只可怜的小手:“……我该把你送进东川国里面的。在这边境,你只能随着我受苦。”
沈缘笑了起来,把手抽回来,不在意地说:“没关系啊,公子都能在这儿,我怎么会受不了这儿的苦呢?况且累是累些,不过在这儿我很有成就感呢!救了许多人,也有好多人都佩服我呢!以后回去见了小柔儿,我都可以向她吹牛了,说说我在北线大营的英雄往事,多气派!”
沈缘便说边去烧水。伺候她的小兵韩暖(真是奇怪的名字),因为人手紧缺,也被调到伤兵营里面工作了。现在沈缘既需要照顾自己也要照顾萧翊的饮食起居。裴将军倒是想派几个士兵伺候萧翊,被萧翊拒绝了。两人在一起虽然辛苦一些,但心里舒适温馨,不愿意他人搅进来。
沈缘烧好了水,和萧翊一起洗漱完毕,然后上床休息。
自从住在雪山上,二人就一直同榻而眠。久而久之竟都不觉得异常。
进退取舍
夜幕深沉。主帅帐中。裴青峰几乎一夜未睡。
每每阖上眼睛,不多一会儿便会梦到已然过世的杨老公爷。老人家须发尽白,精神矍铄,指着他的鼻子骂道:“裴小子,你怎么把老夫的北线大营弄到这种地步啦?!”
惶惑羞惭间,却又看见镇北侯杨忠冷漠孤高的身影,寒光闪闪的眸子里尽是不屑。这混蛋自打年轻的时候就一向胆大妄为,目中无人,对他来说,北线大营说撤退就撤退了。才不管世人叽歪议论。
——当然,这种豪门子弟(败家子)的霸气洒脱自己是永远学不来的了。
最后,出现在眼前的是石雷和善温润的笑容。
这人出身穷苦,容貌普通,体格孱弱,却偏偏是个隐忍大度,毅力强韧,且善解人意的好人。
满心焦虑的裴青峰看到他,心里可算是放松啦,几乎要抓住这个厚道的兄弟抱头痛哭。
“石雷啊,你一向最好心,你告诉我现在该怎么办吧?”
石雷看着他微笑,不说话。
梦中的裴青峰慢慢从激荡的情绪中平复下来。
苦笑自语道:“是啊,我糊涂了。我岂能不知你的选择。你这个人,目光远大,心胸开阔,为人最是为公废私的。就算明知道自己会受冤枉受议论,只要问心无愧,你都会默默咬牙坚持下来。”
“你比杨忠那骄傲自大的混小子还要强。你是真君子,真汉子!”
“三人中,一向属我最为平庸。却不想世事无常,你命短,老公爷安逝,杨忠那小子远调汉阳,最后,竟是我这个最没用的留守在北线大营。”
“……这是咱们共同的心血,我又岂能为了自己的一点儿虚名,明知撑不到援军来,还视若不见。罢了,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老子便做这一次缩头乌龟吧……”
梦里梦外,虚实交替到了清晨。
外面天还灰蒙蒙的,太阳还没冲破云层的阻挡。
裴青峰已经疲惫地睁开眼睛。
侍立在帐中的小兵正在一点头一点头地站着打盹,裴青峰轻轻一咳,小兵立刻惊醒。
“打水,本官要洗漱。”
“你,去叫萧公子过来。”
被点名叫萧翊的小兵一愣,嗫惙道:“大人……这……未免太早了吧……”
裴青峰淡淡道:“他起得来。”
死小子,和你老子镇北侯杨忠一样不体谅人的臭德行。害老夫一夜未睡好,你自己还想睡个舒服的大头觉么?
帐外传来小兵的声音时,萧翊警觉,立刻就醒了。沈缘还抱着他一条胳膊,睡得正熟。
萧翊小心地抽出胳膊坐起身,将被子给沈缘盖好,然后点起油灯。
灯火一亮,沈缘痛苦地扭扭头,下意识将脸钻到被子里面。像毛毛虫一样蠕动的行为害的萧翊身上发起痒来。
青年失笑一声【多么难得(⊙_⊙)!居然睡着了没看见可惜了喂X﹏X!!】,修长的手指轻轻揉了一下那个无知觉的小脑袋,才起身下去。
主帅帐中。精神不佳的裴青峰和睡眼惺忪的裴燕然都在。
萧翊进来,却是一贯的淡漠锐利。
“大人早。”
裴大统领嗯了一声。裴燕然羡慕道:“萧兄精神很好。”
裴大统领咳嗽一声,不露声色瞪了自己儿子一眼,岔开话题。
单刀直入道:“老夫细思一夜,贤侄所说不无道理。现在请贤侄过来,是请你将撤退到鹰嘴峡的利弊得失仔细分析一下,再商讨一下具体的行程。轻重缓急都妥当了,老夫再召集将士商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