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觉得安心熨帖多了。且北漠空旷粗犷,袤野千里,呼吸一口夹杂着盐粒子雪的凛冽寒风,直觉得冰凉地身心畅快,眼界心胸一下子开阔很多。论起心灵的轻松,两辈子经历加起来也不如这次孤寂的旅行。
萧翊习惯性地抱住沈缘。他也除去了帽子围巾,秾丽的容颜立刻彰显在牧民眼中。引起小小的惊呼一片。
塞外民风开放,妇女见了令人脸红心跳的俊美男子并不害羞躲避,只脸红红地微笑,互相小声地评论赞美,胆大的还会瞟他一眼,被别的女子嘲笑花痴的时候会大笑着打闹。
一切都是纯真的,不夹杂任何龃龉龌龊。
沈缘喜欢这儿的气氛。
简单热乎的晚饭端上来了,沈缘喝了浓烈苦辣的热酒,吃了抹盐粒烧烤的肉干,品尝了酸甜腥气的奶酪。虽然算不上好吃却别有一番风味。
吃完了饭,牧民们围着篝火唱歌,有一些年轻的少女围着火堆跳舞。小孩子乱跑乱跳,嬉玩笑闹,外面寒风呼啸,帐篷里却是温暖如春。
沈缘也叫,也笑,也胡乱地跳舞,和小孩子跑来跑去胡闹。等夜深了,篝火暗淡了,牧民们便盖着厚皮褥子七七八八躺平睡着了。
沈缘先前偎依在萧翊怀里入睡。半夜却忽然惊醒。
……身边没人?!
她揉揉眼睛,散乱的视线在帐篷里寻找。
帐篷里找不到,沈缘披上厚厚的皮毛大袄,穿靴子戴帽子围围巾,变身成大棉包子钻出帐外。
寒风如刀。冷月如水。
寂寥静谧的旷野中,青年手执清泓宝剑练武。身如龙腾蛟跃,剑气寒光在月下变幻闪烁。
沈缘蹲坐在门口,揉着眼睛,安静地看。
萧翊的剑法,不仅凌厉,还很美。配合这苍茫肃杀的天地,似乎又多了悲壮恢弘的光魄。
萧翊舞完剑,负手而立器宇轩昂。
沈缘蹲在帐篷门口却快被冻僵了。
在暗淡的天色下,她看不清他的容颜,不知为何,却感受到他身上挥之不去萦绕入骨的悲伤与寂寥。
萧翊吹了一会儿冷风。缓缓负剑走了过来。
蹲下,看沈缘:“为什么不进去?外面很冷。”
的确很冷。沈缘的手脚都要冻僵了,却僵硬一笑:“我想陪着公子。”
“我又不是小孩子,何须你陪?”
“我不知道。”沈缘看着他的平和无机质的眼睛,依旧僵硬地笑着:“公子现在不需要我陪,可我依然想陪着公子。”
不知怎么了,无法放任那个浑身孤寂的公子在外面吹冷风,自己却躲在温暖的帐篷里睡觉。
就算我的陪伴是没有用处的,但我仍然想用行动让你知道,在你很孤独的时候,有人陪着你——那样,孤独与难过都会减轻吧。
沈缘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心理。也许因为多日的相处,感情的日深,让她把他当成了亲密可信赖的朋友吧。心理学上有一种共苦心理。如果是感情深密的朋友,无法眼睁睁看着对方受苦,只有让自己同样辛苦,才不会觉得负罪内疚。
属于女人的敏锐直觉告诉她,萧翊虽然外表平和,内心却似乎陷入了进退维谷的险地难关。他是个闷葫芦,什么都憋在心里。她是个识趣的人,超过本分的事情都不会冒失地问。于是,向他表达安慰的方法只剩下最笨的这个。
萧翊没有说话。似乎呆了半晌。忽然伸出冰冷的手轻抚她冰凉的脸蛋。
“进去吧!我也进去。”
掀开帘子,温暖与光明就在前方。
雪山剑阁
随着迁徙的牧民队伍连走了三天,终于来到适宜的高地。这儿雪色褪尽,能看到低矮茂盛的绿色冬草。
牧民们很高兴又找到一个能暂时居住的地方,只用了一天,就建起暖和的帐篷,结实的牛马圈,然后燃起篝火,杀牛宰羊,熬了一大锅奶酒,傍晚时举行了一个盛大的庆祝晚会。
沈缘高兴地参加完这最后一次晚会,明天就要跟着萧翊朝北走了。
热情的牧民很不舍得这两个漂亮的异国人,一再诚恳地邀请。沈缘听不懂北漠话,萧翊全部淡然有礼得拒绝了。
晚上,星月生辉。人们都已经睡着了。
沈缘半夜被尿憋醒之后,习惯性地又找不到萧翊。先偷偷解决生理问题,然后在帐篷周围寻找,果然找到了坐在一块岩石上的萧翊。
最近他总是这样,半夜不睡觉,在寒冷的外面吹风。而且越来越沉默。沈缘敏锐地察觉他的心事越来越重,却苦于不知道怎么引导开解。只能回回半夜醒来把人再抓回去。
沈缘小跑到萧翊面前,还没开口,萧翊已经抬眼看见了她。
反而是他先开口:“你留下来吧!”
“……”好突兀的一句。
沈缘还陷在这一句里没出来,萧翊便已经接着说道:“这儿的人很淳厚,你很聪明,应该能在这里生活地很好。况且你医术不错,北漠牧民缺医少药,向来极为尊重大夫,你会受人尊敬,丰衣足食。我要去的地方太远,也很危险,带着你不方便。”
……这是要遗弃的节奏么?!
沈缘撅着嘴,很有些生气委屈:“你不要我了!”
“你……”
“好吧,我就知道我讨人厌!从小爹娘就把我扔了,孤苦伶仃长这么大,现在你把我带到人生地不熟的北漠,又要随随便便把我扔了!”
萧翊愣住了。
“怕危险我就不来了!都走了一半了,你不能随便把我扔到半道上啊!咱们搭伴来的,就得搭伴走到底啊!况且人心险恶,你怎么能确定他们必然是好的呢?也许等你走了,就剩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小女子,他们中间的坏人真面目露出来,我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处境才凄惨呢!不管你怎么想,反正我想跟着你,哪怕前面是个死呢,至少跟着你安心。”
沈缘嘟嘟嘟嘟说了一大串,萧翊神情复杂,似乎被她的某句话触动了,鬼使神差点了头。
沈缘旗开得胜,得意地带着人接着回去睡觉了。
其实她才没有自己说的那么伟大。“前面是个死”的话,她一定会很慎重地考虑几下的。
只是现在萧翊的状况让她放心不下。她只想在他苦恼的时候继续陪他一段时间,一直陪到快遇见危险的时候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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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处很愉快的时候,分别是让人惆怅的事情。
通过几天的耳濡目染,沈缘已经知晓了一些北漠单词,半懂不懂地听着萧翊与牧民首领的告别话语,心里颇有些恋恋不舍。
小孩子们围在她身边,小手揪住她的衣摆,舍不得她离去。沈缘只得强打起精神,换上灿烂如花的笑脸,每个孩子都抱一抱亲一亲,还把身上所剩不多的糖果全部送给了他们。
萧翊送给牧民数十两银子,牧民则送给萧翊沈缘八大皮囊烈酒,一大袋肉干,两匹骏马。
将行李打点好,两人上马疾驰,远离曾经暂居的草原,去向更为寒冷遥远的极北高地。
北漠有雪山,纵横千里,绵延巍峨。
雪山深处有剑阁。剑阁具体在哪儿,只有极少数的人知道。剑阁也并不大,只是小舍一间。里面住的人也不多,仅一个。但这隐居雪山极深处的却是一位了不起的剑术大师,名满天下的北漠第一高手。
世人评价东川、白竺、北漠三大国的绝顶高手,必然少不了一首耳熟能详的歌谣:
“东川三宗师,白竺僧道人,北漠一剑神。”
这北漠一剑神就是隐居在雪山之中的剑阁主人——萧凛。
名义上萧翊这次前来挑战的对象。
越接近雪山,人烟越稀少,空气也越为干冷。沈缘行走愈加困难,却坚持着不放弃。因为旁边萧翊的脸色愈加难看了,整个人紧绷地像一根随时会断掉的弦。
谁也不知道萧翊的心中承受着多么巨大的痛苦和压力。
北漠剑神萧凛是萧翊从小就知道的传奇人物,却从来没想到和身在东川的自己有什么瓜葛。直到刺客“荒庙人”约自己密谈,一语道出萧凛乃是自己生身之父时还觉得荒谬不可置信。但对方说出自己的亲生母亲是镇北侯府的贵女,连这么隐秘的事情都知道了,却又令他不得不信。
萧翊永远也忘不了石雷叔叔去世没多久,义父(不,应该是舅舅)喝醉了酒,通红着眼睛要活活掐死他时说的话:“你这个孽种根本就不该出生!你母亲是个薄情寡义荒淫无耻的蠢女子,石兄待她情深意重,她却全未看在眼里,一心只想着更为薄情寡义的小白脸!死了也未悔改!害的石兄心神俱伤,为她一生不娶!我杨忠做事一向顶天立地,怎么有这么一个不知廉耻不识好歹的妹妹!”
“你一出生便死了才最好!”
萧翊永远忘不了那时候的心情。正如义父杨忠所说,那时候,他真的想自己死了会比较好。
行至半山腰,四周一片苍茫的皑皑白雪,呵气成冰。
转过一块大石,却看见一魁梧身材,携刀背负长弓利箭的男子由远处及近而来。
男子也看见萧翊二人,颇为吃惊,身如鹰飞踏雪无痕飞奔而来。沈缘惊呼:“好功夫!”
萧翊停止脚步,谨慎冰冷地看着来人。
来人是个青年男子,二十几岁的模样,浓眉俊目,轮廓鲜明,是个粗犷风格的美男子。看其穿着配饰是个富家子弟。
青年伸出粗壮的右臂拦阻,说一口地道的北漠话:“你们何人?来此做什么?”
沈缘听不懂,眼巴巴看萧翊。
萧翊冷然道:“东川萧翊,欲寻北漠剑神一战!”
短短几个字吐出去,却带着千钧力道,威压尽显。
对方一愣,神情玩味起来。忽然哈哈一笑,竟又用很地道的东川话说:“你便是东川萧翊?听说你最近很出风头,俨然东川年轻一代数一数二的好手。竟然敢远赴千里单枪匹马挑战我们北漠的剑神,真是有种,好汉子!我名雪川,有幸与剑神萧大师有些渊源交往,萧大师醉心武学,出道至今从未一败,向来引之为憾。你有本事,和萧大师过几招,让大师松松筋骨,也是好事一桩!”
沈缘吃惊地看着他,心想没那么巧吧,刚想寻人就碰上好心带路的,行程也太顺利了吧?
萧翊面容如白雪冰冷,眼神却火热起来。
对方果然一收镶嵌名贵宝石的弯刀,转而向前领路:“你们跟我来,大师为避免琐事滋扰,住处极为隐蔽。若非熟悉道路的人带路,便是在这个大雪山转上一月两月也不一定能找到入口。”
萧翊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