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充满旖旎与荷尔蒙的两性故事,在苏大议员口中变成了‘交配’‘繁衍’这样的字眼,难免给人一种大煞风景的感觉。
郑清闷哼一声,一屁股坐在身后的靠椅上,没有搭话。
从苏施君的语气与态度上来看,他渐渐有了一点不妙的感觉。
这种感觉让他胸口有些沉,有点喘不上气来,而且不知为什么,他感到自己双腿酸软,视线模糊——仿佛刚刚跑了几千米马拉松。
也许是激动,也许是惊惧,或者兼而有之。
苏施君停下话语,皱着眉,打量着公费生身上那几张袅袅冒烟的符纸,半晌,才喃喃道:“符箓失效了吗?不应该呀……”
她非常确认自己刚刚引动符纸的时候,上面流转的咒文非常流畅,确实是几张优秀的静心符。
但是看着面前丝毫谈不上‘心净’的公费生,她又忍不住开始怀疑自己之前的感觉。
“还是免不了要再抄一遍咒语,”苏施君微微叹口气,最终翻开手边的法书,轻吟道:“静言思之,寤辟有摽!”
她念的是一道非常高级的静心咒,往往用在走火入魔的巫师们身上,比郑清手中那一沓符箓的威力加起来还要强许多。
随着脸色慢慢变白,郑清的神态终于渐渐安详了许多。
“尼普顿在哪里?”他哭丧着脸,问了一个关键的问题——如果他是尼普顿的父亲,那么按照苏施君之前在见面会上的说辞,她的孩子应该一直与父亲在一起的。
关键是,作为当事人之一的郑清,并不认为自己什么时候多养了一个孩子。
苏施君歪着头,似乎很好奇他为什么会问这么愚蠢的问题。
但她仍旧很有耐心,任凭耳边一缕发丝飘起,指向旁边那口充满白雾的玻璃柜子。
某只小狐狸正在白雾中酣然大睡。
郑清眼角抽了一下。
他并不是一个真正的蠢货,所以当那绺发丝指向波塞冬的时候,他的脑海一瞬间浮现了许多画面。
某次聚会后在一条漆黑小巷子里收留的怀孕母狐狸……
长得很像松鼠,他总以为眼花看错了,但实际真的有三条尾巴的母狐狸……
生下波塞冬后,悄无声息溜走的母狐狸……
“所以你就是那只溜走的…狐狸?!”郑清张张口,好悬把那个‘母’字给吞了回去——他实在没胆量确认一位恼羞成怒的大巫师发飙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不是溜走,是离开。”苏施君板着脸,纠正道:“作为月下议会的上议员,我很忙的……那段时间又要参加大巫师议会的测评,又要时不时来一趟学校,为接手这个实验室做准备……能陪你们那么长时间已经非常不容易了。”
“但是,我在遇到你的时候……已经怀孕了啊?”郑清不由自主的瞟了一眼女巫的腹部,小心翼翼的提示道。
“并没有。”苏施君脸色微红,却仍旧坚定的否认道:“那个时候我只是做好了留下血脉的准备……只差一点种子了。”
郑清张口结舌,用力晃了晃头,努力摆脱自己各种可怕的想法。
“它是,我是说,它是波塞冬,不是尼普顿吧!”年轻的公费生指着玻璃柜里的小狐狸,结结巴巴的转移着话题,全然不顾自己的问题听上去多么蠢。
“希腊诸神与罗马诸神同系,海神的希腊名字是波塞冬,拉丁名字就是尼普顿……我以为你知道这点小常识的。”说话时,苏大美女看上去似乎有点失望。
“这种常识我自然是知道的!”郑清的脸色又开始有涨红的趋势:“但天下同名同姓的那么多,谁会自恋到这种地步!”
“用苏芽的话来说,这不是自恋,这是自信。”苏施君纠正道。
“正常人都不会有这份自信的……而且,谁会用自家女仆的话来做注解。”郑清扶了扶椅子的扶手,试着站起身,奈何腿还是软的。
所以他很快放弃了这种打算。
沉默片刻,他最终抬起头,认真的看着苏施君:“我需要一个解释。”
苏施君微微叹了一口气:
“每一个巫师在进阶大巫师的时候,都需要从内而外的提纯自我——包括精神、肉体、血脉等等。”
“波塞冬就是我放弃的部分血脉,所凝结出的巫胎……从伦理的角度而言,它的确是从我身上掉落的一部分血肉,称之为我的孩子,并没有错……但是从道家的角度来看,它只是我的一个化身。”
“用一句非常经典的话来形容:波塞冬是我……但我不是波塞冬。”
郑清闻言,不由重重呼了口气——却不知是失望的叹息,还是卸掉重负后轻松的一口气。
“难怪我一直觉得这个小东西……我是说,波塞冬,聪明的过分。”郑清轻松之后,又有些不解:“但是……为什么选择我?”
“我的占卜魔法这么告诉我的。”
“你也太相信魔法了吧!”
“巫师不相信魔法,难道要去相信神灵吗?”
郑清嘴角抽了抽,无言以对。
然后他想起另外一个蹊跷的地方。
“如果你是那只狐狸的话……那头猎捕你的大雕呢?”郑清抓了抓头发,觉得自己脑壳有点涨:“我记得当初那头大雕很凶啊!能把你伤到那种地步,不应该对我这个小巫师手下留情吧……”
“哦,那个呀。”苏大美女吹了吹眼前的一缕长发,若无其事的解释道:“我跟托马斯很熟,他那段时间恰好在平阳公干,所以顺便请他演了场戏。”
“也就是说,整件事,只有我一个人蒙在鼓里?”郑清有点悻悻然。
“波塞冬也不知道。”苏施君微微一笑。
第一百九十五章 旷课的公费生()
对于自己是什么时候离开二维进化实验室的,郑清已经记不太清了。
他只隐约记得,苏施君后来又说了许多关于幼儿教育方面的事情,还向他介绍了一下她的几位女仆,尤其是那位引他来实验室的女仆。
“……以后我会让苏蔓常驻在贝塔镇青丘公馆里,有什么事,你可以找她商量。”临走前,苏施君指着那位女仆,向郑清说道:“毕竟我还担任着月下议会的上议员,不可能一直呆在这个实验室里。”
自己是怎么回答的,郑清也已经忘记了。
他感觉自己似乎在做一个梦,一个荒诞却又非常真实的梦。
像梦游一样与苏施君告别,像梦游一样离开那座巨大的实验室,像梦游一样晃荡在校园里,迷迷瞪瞪,整整一个下午。
午后的阳光依旧灿烂。
也许因为失去了影子的保护,加重了眩晕的感觉,让他有点丧失理智;也许担心被班上那些敏感多疑的同伴们发现什么;还有可能只是单纯因为郑清觉得自己是在梦里。
总之,整个下午,年轻的公费生都在校园里晃来晃去,甚至没有去上周二下午的那节天文课。
直到月上枝头,繁星点点,宥罪猎队的队员们才在波塞冬的帮助下,在临钟湖畔的小树林里找到失踪大半天的公费生——彼时,他正倚着一株粗大的银杏木,酣然大睡。
“醒醒!你怎么在这里睡着了?!”辛胖子揪着郑清的袍子,把他拽醒,同时大声嚷嚷着:“下午的天文课你怎么没来?或者说,你竟然没来?!!你知不知道爱玛女士知道有人旷课后的眼神?……我敢打赌,整个第一大学,你是唯一敢旷爱玛女士课的男人!”
“是男生。”萧笑在旁边纠正着,同时补充道:“除了爱玛女士,他还放了易教授的鸽子……上午提前走的时候大家都听到了,教授要你下午下课后去找他补课。看样子,他也没去。”
耳边几个人聒噪不休,郑清终于迷迷糊糊的睁开眼。
“干嘛,还让不让人睡觉了。”公费生咕哝着,伸手从怀里摸出一头蜷在他胸口打盹儿的树精子,挂到旁边的树杈上,然后伸了个懒腰,重重的打了个哈欠。
“大晚上不睡觉,你们在吵吵个啥。”他半眯着眼,斜着头,打量着周围的几个身影。
就着微弱的月光,年轻的公费生很快便分辨清楚这些身影是谁了。
萧笑、辛、张季信、迪伦、蓝雀、还有林果——似乎除了挂名的释缘小和尚之外,宥罪骑士团的几位成员悉数在这里了。
听到公费生莫名其妙的问题之后,周围几个年轻巫师不由互相看了一下,眼神有点微妙。
“你说,他是不是被苏大美女迷晕头了?怎么感觉这里……”辛胖子戳了戳自己脑壳,凑到萧笑耳边小声问道:“……怎么感觉他这里有点毛病了。”
“不排除他被林子里什么虫子给咬伤,精神错乱了。”萧笑抱着笔记本,表情非常严肃。
“对对,非常有可能……前不久你们学府不就闯进来一群砂时虫吗?”迪伦在旁边连连点头:“连带着我们魔方那边都刷了一遍打虫药……学校不是说今年沉默返潮来的比往年早了许多嘛,难免会有一些奇奇怪怪的虫子钻进来。”
也许因为月光的缘故,也许只是因为颠倒的时差,吸血狼人先生现在看上非常精神。
甚至脸上似乎都有了一点血色。
渐渐清醒过来的公费生却恰恰相反——他的脸色煞白,好像被涂了一层银粉似的。
辛胖子刚刚提到的‘苏大美女’几个字,像一把钥匙一样打开了他记忆的闸门。
女仆、研究所、鹦鹉、巨大的实验室、被骗走的影子、狭小的办公室、装进玻璃柜的波塞冬、表情严肃的女巫……以及那个莫名其妙的身份。
中午经历的一切仿佛映像花在他面前重新盛开一样,所有的情景一一闪过。
与此同时,他揣在怀里的手指碰到了一根细长的纸条。
郑清犹豫了几秒钟,把那根纸条掏了出来。
看得出,这个纸条似乎已经被阅读过许多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