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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咚!”书桌一声重响将两个年轻巫师的注意力重新吸引回去。
杜泽姆博士双手撑着桌子,睁着黑洞洞的眼眶,样子非常恐怖,声音比蒋玉还要高出一阶:“杀龟取壳?我看上去有那么蠢吗?”
伸着脖子的老乌龟也扭过头,眨着绿豆大的小眼睛,嘲笑的看向两个年轻巫师。
郑清从来没想过,一只乌龟也能挤出这么丰富的面部表情。
不愧是千年王八呐,他在心底暗自嘀咕。
“但是,”蒋玉涨红了脸,伸出的手臂慢慢缩了回去,小声说道:“但是,您刚刚不是说要杀一整只龟,取壳后,还要捣碎了用火烤什么的吗。”
郑清在旁边飞快的点着头,表示自己也听到了。
“现在的孩子,理解能力就这么差吗?”杜泽姆博士低下头,一脸无奈的看向老乌龟。
他的眼眶里又淌出一丝血浆。
老乌龟飞快的弹出脖子,伸长舌头,把那丝血浆吸进嘴里。
然后它缩回脖子,咂咂嘴,慢吞吞的摇了摇头。
“取千岁毛龟之甲,火炙捣服,尽一具,延寿百岁——是这句话吗?”博士又从工具箱里取出一柄玉剪,用丝布细细擦拭,拉长嗓音问道。
两个年轻巫师飞快的点着脑袋。
“你们俩,谁给翻译一下?”
蒋玉看了郑清一眼,以目视之,让他开口。
郑清清了清嗓子,简单的意译道:“就是说,千年乌龟甲壳,用火烘烤捣碎,一整只乌龟的背甲,能延长寿命一百年。”
“现在的年轻人,就是这么不严谨。”博士摇着头,连连叹气:“如果想要准确理解一段古语的本意,一定要直译,不要意译……意译向来容易出现缺漏。”
老乌龟也拱着脑袋,连连点头,一副赞同的模样。
“我只是给你的小精灵延寿一两个星期,需要一整具乌龟壳吗?动动脑子!”杜泽姆博士伸出食指,用力戳着脑袋,反问道:“换个思路,延寿一百年的灵药,我会只收一粒金豆子的费用吗?”
郑清与蒋玉同时涨红了脸。
杜泽姆博士顿了顿,没有继续教训两个年轻人,只是补充道:“那段文字来自于一位古老的大巫师。延寿百岁自然也是针对大巫师那种级别的人物……一群小精灵的消耗,能比得上大巫师的一根指头吗?”
“众生平等。”郑清小声嘟囔道。
“什么?”博士提高声音问道。
“他是说,我们应该怎么做。”蒋玉无奈又出来打圆场,她瞪了郑清一眼,对博士说道:“您配这方药大概需要多久,我们就在这里等着吗?”
“不用多久,不用多久。”博士摆摆手,犹豫了一下,补充道:“不过,的确有需要用到你们的地方。”
郑清闻言,振奋起精神,挽起袖子看向靠墙的那座试验台,脸上露出跃跃欲试的表情。
“你们两个,不要靠近试验台。”博士挪了一步,挡在郑清眼前,面无表情的指向窗外:“你们去院子里,从那株老桑树上剪十二枚枝头嫩叶,要带果实的叶子……这是工具,用玉剪裁、瓷盘托,注意,不要沾手、不要枯枝上的叶子、不要老桑叶的果子。”
郑清垂头丧气的接过玉剪与瓷盘,跟着蒋玉向院子里走去。
他真的想看看博士是如何配这副药的。
如果能搭把手就更好了。
看着两个年轻人走出书房,杜泽姆博士低下头,又数了一遍纸箱里的小精灵,转头看向灵龟。
“老鬼,打个商量,”他笑眯眯的搓着手:“借我十二根背毫怎么样?”
老乌龟昂起脑袋,张大嘴巴,恐吓的看着博士,坚定的摇摇头。
“就十二根,一会儿送你一粒‘贤者之粉’搓的药丸。”博士大手一压,毫不客气的从龟背上薅下一把灰白色长毛:“又没揭了你的龟壳,不要这么小气。”
“啊……”灵龟用脑袋用力拱着他的手,喉咙间发出气愤的嘶吼。
“呀,多了几根……没关系,就当是优惠吧。”博士睁着黑洞洞的眼睛,笑呵呵的捻着指间的灰毛。
老仆人康斯坦丁不知什么时候重新站在书房里。
他担忧的看了灵龟一眼,轻声询问道:“少爷,午饭时间到了。”
“客人还没走,一会儿再吃,一会儿再吃!”杜泽姆博士连连摆手,迟疑了片刻,又吩咐道:“把我的眼球拿过来……今天泡的时间好像有点长。”
说着,他拿起手边的银制短刀,开始将那把龟背上薅下来的灰白长毛细细剁碎。
书桌上,老乌龟不怀好意的盯着杯子里那两颗在液体中起伏的眼球,嘴巴张了张,最终又气咻咻的闭上。
第八十章 灵散()
午后的天气稍稍有些沉闷。
天空中的云层还没有完全消散,太阳半遮半掩的露着面孔,懒散的从指缝间漏下几缕光辉。
研究所的院子并不大,格局也非常紧凑。
阳光只能在院子里留下一块不大的明亮光斑。
两位年轻的巫师越过这片光斑,向后院深处走去。
那里有一小片园圃,栽种着一些炼金术中常用的药草与苗木,属于杜泽姆博士的私人财富。
他们寻找的老桑树就生长在那片苗圃的中心。
不知是否因为脚下青石路是镌刻的那些符咒,一路上非常安静,甚至没有鸣虫的叨扰。这种静谧的环境令郑清感到非常舒适。
紧邻巷道的高大围墙角,有一排茂盛的爬山虎。
郑清对这排植物印象深刻。
他记得在门口等候的时候,这些藤蔓宽大的叶子下,还隐藏了许多有趣小生命的身影。
当然,即便是现在,如果他留意观察,总能发现藤蔓间那些躲躲闪闪的偷窥视线。
“等我老了,也要买一处僻静的宅子。开辟一小片花园,种点蔬菜、水果、草药还有鲜花。院子里要有一口井,还要有张躺椅。再种一棵大槐树,盛夏时分,躺在槐树下,啧啧,想想就美的冒泡。”郑清抱着瓷盘与玉剪,深深吸了一口气,肆意规划着自己的退休生活:“像那些树精子、草精子,我会给它们搭草窝,免得它们去祸害我的花园。”
蒋玉脸上露出一副见鬼的模样。
“你成年还不够一年呢,就想着退休生活?”她忍不住出声嘲笑着:“想的有点太远了吧。”
“因为我总觉得自己适应不了这个世界。”郑清有点闷闷不乐:“之前在校园里一大群人围观猜测小猫死因的时候,我提到杀死小猫的可能是巫师,结果被许多人鄙视了……啊!对不起、对不起,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
他猛然间反应过来小猫的主人就走在自己身前,顿感懊悔,连连道歉。
但很显然,他的话重新勾起蒋玉的消极情绪。
“没关系,你并没有说错。”蒋玉低着头,走在楼宇间的阴影中,声音显得有些消沉:“事实上,也许你说出了它真正的死因。”
“但在湖边,没有人支持我。”郑清每每想起众人的目光,总感觉非常不舒服。
“那是因为有的事情可以那么想,但是不能在众目睽睽之下那么说。”蒋玉转过脸,勉强笑了笑:“我的家庭教师曾经跟我讨论过这类问题,如果你的观点‘在政治上不正确’,那么即便你说的是事实,也没有人愿意接受。”
“人类总喜欢自欺欺人。”郑清叹口气:“真幼稚。”
“不,真正幼稚的是你。”蒋玉摇摇头,轻声说道:“如果你还属于这个社会,就要顺从这个社会的想法。你不是重要人物,所以你的想法不重要,重要的是大家的想法。”
说话间,两人已经来到后院小花园的中心。那株老桑树安稳的垂着脑袋,没有被微风带动一片树叶,仿佛睡着了一般。
“真是岂有此理!”郑清思索着蒋玉刚刚最后一句话,语气显得非常不服气。
“就是这个道理——基于异常理念而发表的言论,对大众是一种冒犯。”
“这算哪门子冒犯。”郑清气急而笑:“合着我看不顺眼连说说都不行?”
“说说当然是没有关系的。”蒋玉无奈的摇摇头:“但是如果你的言论出口如絮,被一阵小风都能卷的不见踪影,那么说出口又有什么意义呢?年纪越大,经验越丰富,人情练达,就不会说出不可挽回的话。”
“还好我还很年轻。”郑清自嘲的看着举起手中的玉剪,恶狠狠的咔嚓掉几片老桑叶。
“犯错误是年轻人的特点,不用担心。”蒋玉举起瓷盘,接下带叶的桑葚,提高声音提醒道:“那片桑叶看上去更老一些……对,就是分杈的那枝上。”
郑清叹口气,终于停止了牢骚,开始安静的干活。
当两个年轻巫师捧着一盘子桑葚与嫩叶回到书房后,博士正背对着他们在实验台前忙碌着。
“东西拿过来。”博士转过头,抬起眼皮,瞅着两个人,语气中有些惊奇:“你们这么快就选够十二份材料了?”
“博士,您的眼睛……”郑清看着书桌后的博士,惊喜的叫道。
杜泽姆博士原本空荡荡的眼眶里,重新被两颗眼球填满。
举目抬眉间,又多了几分人气。
整个人看上去都真实了许多。
虽然与最开始见面时相比,他的眼睛似乎变大了一些,眼眶看上去也有些肿大。但好歹也属于正常范围内了。
总算没有恐怖片的气氛了,郑清想到这里,心情顿时大好。
“您的眼睛没关系吗?”蒋玉担忧的看着他:“好像有点充血?”
“哦,没关系……眼球在药水里泡的时间有点久,稍微有些发胀。”杜泽姆博士揉着眼眶,眯着眼看向两个年轻巫师:“晚上多休息一会儿就好……所以配药的事情我们要一起动手,尽快处理完这件事。”
郑清精神一震,连连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