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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我接到一封陌生的迷信,说今晚出兵定然大胜。西爵王那个老家伙不愿意冒这个险,却又不想错失良机。他这只乌龟胆小不敢,他不敢我敢啊!是我带着一百名阴伺活生生地在魔族大营里撕开一道口子,你问问西爵王,若是没有我在前面,他敢率兵出营么?他不敢啊!他就是个怂包!却还要将我的功劳据为己有!这种人不配抢我的功!他不配!”
看得出愆殇果真是生气了。冷叛避其锋芒,并不着急答话,待他自顾自的又喝了两碗酒,这才好奇地问他道:“你说有人给你送信?我倒是奇怪,什么人会这么好心给你送来如此厚重的大礼。”
酒精麻醉了愆殇的大脑,他呆滞了片刻,眼神迟钝地像是要睡着了般。冷叛将面具向下拉了拉,从面具的眼孔上打量起愆殇的表情来。愆殇的目光并不在冷叛身上,或者根本不在任何一件物体上,而是虚飘着的,盯着空气中某个神秘而不知所在的点。
似乎看的累了,愆殇不甘心地垂下头来,摇了摇,口齿不清道:“不,不知道,连长什么样子我都没见到。”
冷叛吸了口气,也觉得这事分外怪异。可既然这仗已经打赢了,再计较这样的细节就没什么意义了,于是冷叛不再纠结,而是陪着愆殇继续喝酒。
与此同时,在遥远的魔界,一场小雨悄然来临。
幪庶所带军队大败而归,戮婪怒不可遏,再加上幪庶不知去向,他将此事与前些日子的传言联系到一起,对幪庶临阵脱逃一事深信不疑,于是加大对幪庶的通缉力度,并发誓找到他之后要发配到灼魄河,要他被灼烧致死。
可是时间就这么一点一点的过去,通缉令已经在魔界妇孺皆知,抓狂的戮婪就差挨家挨户地搜查了,可是幪庶就像是人间蒸发一样,半点儿消息都没有。戮婪觉得奇怪,一边令手下继续搜查,一边反省幪庶可能去的地方,最后他将目标锁定到一个嫌疑最大的地方——森黎阙。
于是在这场小雨之中,戮婪穿着便衣,十分低调地来到森黎阙。森黎阙看守的魔兵竟然没将戮婪认出来,一致认为这个圆脸上生着横肉,肚子上向外微微凸起略显魁梧的男人是某个来伸冤的大叔。
结果确认是戮婪,一众魔兵怕得要死,连忙跪在地上赔罪。戮婪没心思与这些小角色计较,而是直奔山巅。这时候有人心肠的魔兵主动表示可以先行去上面禀告魔主寂飖,以便他能做好准备提前迎接,免得到时候慌乱。
戮婪赶紧止住他道:“不需要,我和寂飖老朋友了,用不着什么繁琐的仪式,要不然我也不会穿成这样一个人来了,我就是怕太正式会麻烦你们主上。”
话虽然说得平易近人,令人不禁遐想戮婪这样一个英明而又善良的形象。其实不然,戮婪之所以要这么做就是害怕打草惊蛇,这样低调地来说不定就能寻到一些关于幪庶的蛛丝马迹,如果他大张旗鼓,那么寂飖必定会将所有的线索都掩藏起来令他扑个空。以寂飖的能耐,他若是想办,那么绝对能够办到。
在戮婪沿着山路向上走时,寂飖抱着肩膀站在韬鋈阁的门口,表情深邃。半天又得意地笑了笑,然后伸了个十分饱满的懒腰。
浮夜撑着伞从一旁经过,恰好看见了滴水的房檐下伸懒腰的寂飖,她深深地看着寂飖,嘴角轻轻地抿住,然后缓步过来,目光快速地从他身上掠过,漫不经心道:“在这里欣赏雨景?”
浮夜在寂飖左右三步远的地方停下来,白色的伞面上有细小的剔透水珠滚落下来,在地上跌地粉碎。耳边是淅淅沥沥的雨声,可这丝毫掩盖不住浮夜那充满磁性的温柔嗓音。寂飖将双臂收到胸前,再度纠缠起来,然后神色平静地扭头看向雨伞之下绛色衣衫的浮夜,像看着一个没有生命的物体,淡淡地开口道:“他要来了。”
浮夜本能地想要问一句“是谁”,然而话到嘴边,一个熟悉的名字骤然间从记忆的边缘蹿升到她的眼前,在这个位置,雨水已经无法再对她造成任何威胁,可是她却咬着下唇将伞握地更紧了一些。寂飖没什么语气的话是如此令她心酸,她头不动,只是将眼睛狠狠地垂下去,冷冷道:“他来不来,和我又有什么关系?”
寂飖蓦地一声冷笑:“我还没有说名字,你却已经猜了出来。哈!阶令,你好本事。”
浮夜的话紧随其后:“你少来和我玩儿这种鬼把戏,你这样的口气这样的表情,除了他还能有谁?”
寂飖想要再说话,浮夜立即开口将其堵住,道:“不是我对他很了解,而是你!”浮夜白皙的脸上渗出一丝红润,坚定的目光甚为严肃,用不带一丝玩笑的语气道:“是我太了解你了,无论你在心里盘算着什么,在我这里都是一目了然。”
寂飖好笑地看着浮夜,嘴角轻轻地扬了上去,揶揄道:“若是如此我该杀了你才对吧?”
浮夜愣了愣,落在寂飖脸上的目光所携带的情绪几经更迭,最后在疑惑上定格。寂飖含蓄地笑笑,转头看向濛濛的小雨,漫不经心道:“这世界上能看透我的人都不应该活在这个世界上,因为万一他成了我的敌人,那么后果将不堪设想。”
茫然的浮夜忽闪着眼睛看他,蓦地一声惨笑,漂亮的脸蛋上升起一丝怆然,低眉道:“所以你的意思是我活不过许久了对么?”
第466章 叛将通缉(下)()
“不。着顿了一下,在浮夜逐渐回暖的表情里道:“站在我对立面的人,都是要死的。”
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寂飖眼中的狠毒毕露出来,活生生地一个不择手段的大魔头。浮夜刚刚回暖的表情又再次冷了下来,她不是绝对地反对杀戮,她也曾为了魔君而效力,杀戮,那个时候的她已经习以为常,如今更不会产生任何厌恶的情绪。
真真正正令浮夜所憎恨的是寂飖刚才的神色。那样的心狠手辣,为了目的不择手段。那感觉就好像他所有的情绪都是具有目的性的,说的话也都是为了之后决定性的语句而铺垫,这样的人是可怕的,他无时无刻不再算计,你在他的身边,本身已成了他谋划中的一部分,会自然而然地按照他所算好的步骤向下走,仿佛在按照他所写好的剧本演戏。
这样恐怖的人,浮夜的心都凉了下来。她惶然地看着寂飖,由衷地感觉到后怕。
雨依旧下着,没有减小的意思,也没有扩大的势头。就这样缓缓地,细水长流地下着。半晌,寂飖头也不回地问浮夜:“你要见他么?他快要到这里了。”
浮夜慌乱地低下头来,佯装硬气道:“我为什么要见他?这么大的雨,我裙子都脏了,我要回去洗一下。”说完一手捏着裙子,一手撑着伞,也不看寂飖,低着头急匆匆地走掉了。
寂飖别有深意地目送顶着小雨离去的浮夜。濛濛的雨汽激荡起来,她雪白的伞面被雨点砸的沥沥有声,
森黎阙蓝色的石头喝饱了雨水,变得分外精神,因此那石子上的蓝色都饱满圆润了不少。寂飖在门口站了一会儿,觉得无聊,于是背过手转身回到韬鋈阁之中,将门虚关了,坐到窗户旁边的软塌之上。整个韬鋈阁从外界看是金碧辉煌的模样,内部却是雪白一片,从器物到地表,都是一马平川的白色,唯独寂飖的这身黑装显得有些违和,其余装饰倒甚是合契。
不过一刻钟的功夫,韬鋈阁的门响了一响,门轴转动如同老鼠偷油地小心翼翼,脚步却十分沉稳,泰然从容的仿佛进入自己的卧室。经过刚才的手下来报,寂飖知道这声音的主人定是戮婪无疑,但却忽然将脸色拉下去,阴沉地如同窗外滚滚的云,底气十足地严厉叱喝:“放肆!你是新来的么?不知道没有我的命令韬鋈阁是不准随便出入的么?”
说实话,寂飖平时在韬鋈阁处理政务,手下魔兵进来汇报工作已是常事,而且寂飖怕耽误时间,特意规定在韬鋈阁之中免除一切繁琐礼仪。因此寂飖刚才说的这个看似很正常的规定纵是一个老兵也不可能知道。因为这条规矩是寂飖刚刚才确定的——为了给戮婪接风洗尘心血来潮特地确定的。
雨声从微开的门缝里挤进来,夹道而来地还有一阵颇为爽朗的笑声,寂飖不动声色地沉浸在这阵笑声中,板着的脸孔也被这阵笑声熏得有些恍惚。
一只黑面白底的靴子跨过白色的门槛,以笑声的末尾做衬,自然地落在门内。寂飖扬着调子哦了一声,一副颇为好奇的样子瞥向门口,在令一只脚即将迈进来的时候豁然起身,眉心挤在一处,语气不善,道:“什么人?”
戮婪走进来,笑容里不见一丝恶意,和善地像一尊佛像,道:“寂飖老弟,好久不见啊!”
好久不见,这句话说得不假,自从上次四阶一战,两人合力突破重围,倒真的没有再碰过面了。这些年里,戮婪的模样变了不少,也许是势力扩大的缘故,处在高位的戮婪逐渐意识到一味地武力攻伐并不能解决内部问题,想要内部团结,需要和善与谦让。虽然这和善与仁慈并不见得是出于真心,但是戮婪的态度十分端正,为此特地连造型都改了。
比寂飖高出半头的戮婪曾经可是魁梧异常,那一身令旁人羡煞的腱子肉无论放在哪里都有摄人的力量。可如今的戮婪整体发福,微微隆起的肚子想怀了孕似得,脸皮也圆润了许多,早已看不到当初凶神恶煞的样子。
寂飖看到他这个样子,大脑忽然跑了题——
不知道浮夜看到他这个样子,是否还会对他倾心呢?
然又快速地被寂飖给拽回来。他假装讶异地看着戮婪,不敢置信地皱起眉毛,将信将疑地喊出他的名字。
“戮婪?”
戮婪福泽天下的笑容越发嚣张,道:“许久不见你了,今天来你这儿坐坐。”
寂飖满心疑问地打量着戮婪,不说请也不说赶,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