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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天问着：“怎么这么晚还不睡？坐床上发什么呆啊？”
悠兰没有答，只是说，“我以为你今晚不会来了。”这才发现自己的声音翁翁的。
江天上床来抱住她，道：“这是怎么了？”语气里却有丝丝欣喜漫溢，他转头想要亲吻悠兰的额头，才终于看到了她红肿的眼睛。
“到底怎么了？”这下欣喜瞬间荡然无存，只剩下些许焦急和严肃的面孔。
悠兰把头靠在他温暖的胸膛，突然就觉得疲惫和困倦了。黑夜总是让人变得脆弱，变得不堪一击，偏偏所有的负面情绪又在此刻齐聚。
脸上的泪痕已经被暖气烘干了，整张脸绷得有些难受，悠兰只是拼命往江天怀里钻，一味地摇头，“没事，就是一时情绪不振，江天，我困了，你可以抱着我睡觉吗？”
江天的心慢慢变得出奇柔软，即便是面对江思云也未曾有过的柔软。他不禁又想到那次在酒吧外面看见她的场景，她反手抱着自己蹲在门口将脸埋在膝间，双肩微颤，那个时候，她尚没有哭，今天又是为什么？
江天才不相信只是简单的情绪不振，他感受得到她的疲惫和难受，他也知道即便再怎么好奇，现在并不是一个追问的好时机。于是，他脱掉外套，将悠兰拥入怀抱，温柔地道：“我在这儿陪着你，快睡吧。”
“嗯。”悠兰以一个婴儿般的姿态蜷缩在江天的怀抱里，她的双手紧紧攥着他的前襟。
作者有话要说：
☆、拾捌
第二天早上江天醒来的时候就看见悠兰坐在床上，抱着被角两眼发直，一看就是在发呆。
“怎么啦？”他起身揉揉悠兰的头发，将她搂进怀里。
悠兰抬起头来用奇怪的眼神看着他，脸上略带哀愁，然后她开口喊了一声，“江天～”
江天甚至觉得她这一声，叫得让他心碎。
“嗯？”
悠兰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最后只是说：“我今天实在是不舒服，就不帮你弄早餐了。你不介意的话，冰箱里有昨天做的三明治，你拿出来放进微波炉里叮一下就可以了。”
江天笑起来，“就这样？”
“嗯。”悠兰点点头。
江天无奈地笑笑，然后起床，又让悠兰重新躺下来，再帮她掖好被角，最后摸了摸她的额头，“还好，没发烧就好。今天你就在家里休息吧，不要去上班了。要我帮你请假吗？”
悠兰看着他细致体贴的模样，眼眶不禁潮了，她淡淡地笑起来，“不用了，我一会儿自己会跟老板打电话请假，你快去洗漱吧，不然上班该迟到了。”
江天又揉了揉她的头发，很是宠溺的样子，然后才走去盥洗室。
悠兰却慢慢将脸埋进被窝。
晚上江天居然很早就来了。悠兰那时还躺在床上想该要怎样去辞职，眼看着就是月中，明明很快就可以领工资了，可是她……没办法出门，没办法！
悠兰突然又有些后悔自己为什么那么快就下了决心做了决定。可是，转念一想，那时候的自己那么害怕，一心就只想着把事情解决了，多拖一天都心中惴惴。那时候，哪还想得到再等几天领到工资再说呢？！辛辛苦苦做了一个月，眼看着就要打水漂了。
她一天没吃东西了，就这样躺在床上，醒了又睡然后又醒。心里面懒洋洋的，光是想想辞职的事情就觉得疲惫。
“兰兰，你怎么还在睡？！”
江天的声音在卧室门口响起，悠兰张大眼望过去，就看见江天疾步走近。
他坐在床边，有些愠怒地看着悠兰，“我走以后，你就在床上躺了一天？”
悠兰有些怯怯地看他，鼓起脸颊，然后点了点头。
江天本来有些生气，但是看着她一副无辜又可爱的模样，却一时没忍住猛然笑起来，然后摇了摇头，颇有些无可奈何，道：“兰兰，你啊～”然后用手指点了点她的额头。
“那个……”悠兰有些怯怯地看着江天，“江天，我……我，我想辞职。”
“嗯？”江天虽然对悠兰辞职这种事情支持多过反对，他却有些奇怪她会自己提出来。
“怎么，突然就想辞职了？”江天看着她不解地问到。
悠兰蛾眉轻蹙，看了看江天，迟疑了一阵，说道：“就是，就是不想做了。”
江天看着她的模样，她这是觉得不好意思吗？其实，他并不介意，即便她要他以后养着她，他也并不觉得是不可行的。于是，他亦不再追问，而是笑起来，道：“好啊～需要我帮什么忙吗？”
悠兰等的就是他这句话，“我还是有些不舒服，想休息一段时间，可是请假应该不容易，索性辞职算了，反正我也不是很喜欢这份工作。所以，明天就麻烦你……”
不待悠兰说完，江天便答道：“好。我明天去帮你辞职。”
悠兰抬眼惊诧地看他，然后支吾着又说：“还有……还有这个月的工资……”
江天却笑起来，“好。都包在我身上。”
看着悠兰那种怯怯又感激的眼神，江天心情大好，“怎么？是在想该怎么感谢我吗？”说完他就低下头去吻了吻她，然后邪佞地笑起来，“你该是知道的。”
悠兰心里一紧，潜意识推拒了一下，江天重新直起身子看她，她却不敢抬眼。江天却猛拍了自己的脑门一下，道：“哦，我忘了，你不舒服。”
悠兰终于抬起头去看他，眼中的神色就连自己都说不清，她刚想说点什么，江天已经抢着道：“那就攒着以后一并还吧。对了，你不是还没吃吗？想吃点什么？”
悠兰眼中闪过一丝痛楚，她应该说的吧，勇敢地说出来，告诉他全部的实情。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害怕和不安。
“不用了，”悠兰在被窝里反反复复绞着自己的手指，道：“我不饿也不想吃，我只是觉得有些累。”
“那你先睡吧，我去洗澡。”说着江天还笑了笑，俯下身去帮她掖好被角。
悠兰看着江天的背影，嘴唇微微翕合，“对不起，江天，真的对不起。”
第二天下午，趁着晚上的应酬之前，江天提前下班开车到悠兰工作的地方去帮她辞职。
雷森看着西装革履的江天，嘴角牵起莫名笑意，道：“如果，她就这样以后都不再来上班了，那么这个月的工资我最多付一半给她。”
“这样啊～”江天的表情淡淡的，“不知道劳工法里有没有这样的规定呢？”
雷森的脸色突然就变得很难看，因为几乎没有什么客人，员工也大多都下班了，他的分贝忍不住提高了几分，“我们这种开小店的都是这样，她已经是正式职员了，我去帮她办的那些健康证什么的难道不需要钱吗？！现在她说走就走，事先没有给过我任何知会，突然就说不干了，难不成还要我拿遣散费给她吗？！我能给她结一半的工资已经很好了！”
江天看着雷森，正想说点什么，刚好有个员工走过来，道：“森哥，我先走了。”
雷森看着她不耐烦地挥了挥手。江天却微微皱起眉头来，森哥？难道悠兰也是一直这样叫他的？！
不待江天说什么，雷森突然就看着江天扯着一边嘴角露出轻蔑的笑，“我说，江总，你就不要为难我们这些做小生意的了！悠兰也是，交了那么多有钱的男朋友，干嘛还来我们这种小地方打工啊！你们谁随便给她一点，就足够她衣食无忧了，她这又是何苦！”
江天奇怪地看着雷森，雷森却自顾自继续往下说，“她有你这样一个开宝马x6 12款xDrive50的大金主，还有一个开保时捷卡宴12款Turbo S的朋友，她为什么要到我们这样的小店来打工呢？体验生活吗？说真的，悠兰这丫头还真是让人猜不透，你说呢？”
江天晚上来的时候，脸色很不好，悠兰一开始还以为是因为帮她辞职的事情，他和雷森闹得有些不愉快。可是，当江天把这个月的工资一分不少地拿给她的时候，她又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怎么了？你看起来很不高兴的样子。”悠兰小心翼翼地问到。
江天进门以后就没有正眼看过悠兰，听到她问，这才慢慢抬起眼眸看着她，不知为什么，他心里竟有些犹疑，到底要不要问。可是偏偏脑子里反反复复都是下午雷森意味不明的那句，“悠兰这样厉害的小丫头，看来我要让我们店里的女员工都多学着点啊！”终于，他还是开口，“兰兰，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悠兰的心里一惊，那件事情，应该没有别的人知道吧，为什么江天只是去帮她辞职而已，回来以后却这样质问她？！可是，江天只是面色凝重地看着她，只等着她开口回答。
悠兰突然就觉得自己被江天的目光逼到了死角，其实这样的事情也是瞒不住的吧，因为至少有半个月她不可以出门，不可以和他……悠兰慢慢闭上眼睛，咬了咬牙，心一横，开口道：“江天，前不久我去做了一个小手术。”
“什么？！为什么？！”江天突然觉得有些紧张，他想起那天晚上悠兰脸上的斑斑泪痕，忙用双手扶住她的肩膀让她的视线和自己相对，又问了一遍，“你怎么了？！”
“就是……”悠兰却觉得江天的视线几乎要将她灼伤，“就是发生了一点意外。就是，就是那个……”
悠兰支支吾吾地仍旧说不清楚，电光火石之间，江天却突然领悟了。他的表情突然就凝滞在了他的脸上，看起来呆板而死寂。
难怪？难怪！现在想来最近她种种的样子就都有了一个合理的解释。
两个人突然就都陷入了沉默，半晌江天缓缓开口，却觉得说话的并不是自己，“你的意思是，你……你去做了人流？”
悠兰被那两个字刺痛，又想起那个可怕的暗无天日的下午，想起那些疼痛和冰冷。她强迫自己停下来，因为心里凝结的那片湖快要漫溢，急着从眼睛那里寻求一个出口了。“嗯。”她应了一声，睁大眼睛，微微抬起头来。
江天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