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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厢里，小菜已经上齐了，周岩砚正手把手教吴素琴玩一款手机游戏，把老人家逗得直笑，瞧见楚迎，两个人都停下游戏，招呼着开始上菜。
热菜一道一道往桌上送，直到那边周岩砚已经吃掉了第二碗饭，楚迎还是胃口全无的模样。
她心里头一直盘绕着邱谷雨刚才的表情，那表情太过莫名其妙，让她心头萦绕着罪恶感和不祥的预感。
“你怎么不吃菜？这不是你最喜欢的吗？”吴素琴给楚迎夹菜，忍不住问道：“在想什么呢？心不在焉的。”
楚迎索性放下筷子，说道：“妈妈，我出去打个电话，马上回来。”
周岩砚抬起头，“发生什么事了？”
楚迎摇头笑道：“没事，我就是有点不放心。”
吴素琴关心地看向她，“那你先打，看看是什么事。”
“嗯。”楚迎站起身往外走，刚合上包厢的门，就掏出手机给邱谷雨打电话，电话响了一分钟，没有人接听，楚迎正想给他发个短信，隔壁包厢里却忽然传来沉闷的声音，那声音听上去就像什么笨重器皿掉到了地毯上，楚迎听不真切，便侧过耳朵将脸贴到隔壁包厢的门上，谁知她的耳朵刚靠上去，里头的门板立即传来一声巨大的撞击声，紧随其后的是一个老年男人愤怒的斥责声。
楚迎吓了一跳，犹豫着该不该打个电话问明情况，隔着一道木板门，她又听到接二连三的撞击声，这回她确信里面一定是打起来了。
吃个饭还能打起来？楚迎心急如焚，脚步一转，正要推开自己包厢木门找周岩砚，可转念一想，又调转脚步跑到前厅随便抓了个服务员，紧张地告诉他隔壁打起来了，让他们快去处理。
年轻的服务员比她还紧张，一路小跑去找了大堂经理，大堂经理又叫来几个壮汉，一群人这才浩浩荡荡集中到三号包厢门口。
楚迎急道：“快进去看看啊！万一出事了怎么办？”
大堂经理还在犹豫，“这间包厢里的客人可是……”
“哎哟你管他是谁呢！”楚迎趁乱直接踹开木门，踹完门立即闪到大堂经理身后，伸长脑袋往里瞧。
包厢里已经是一片狼藉，酒水洒了一地，破碎的玻璃杯和瓷盘子在角落里早已尸骨无存，休息的沙发上，一个华服雍容的女人搂着邱衡面色淡淡地坐着，邱白露站在正中央，双手扶着一位鬓角发白的老人，那老人横眉竖眼，正颤着手指向地板上横躺的年轻男人，骂道：“不孝子！不孝子！”
地上的男人慢慢爬起来站好，额角破了个洞，正汩汩地往下留着血，血水染红了脸颊和胸口，看上去无比狼狈。
“邱谷雨！”楚迎尖叫出声，这哪里还是刚才一脸跋扈相站在厕所边上和她打招呼的邱家二少。
满屋子的人齐刷刷将目光定在楚迎脸上，楚迎也顾不上这些，忙蹿到屋子里扶起邱谷雨，惊问道：“谁把你打成这个样子？”
邱谷雨抹抹眼角的血，冷笑道：“还用问？当然是我家老头。”
“有话好好说，为什么要动手呢？”楚迎解下自己的丝巾，替邱谷雨捂着额头。
邱白露站出身，“楚小姐，这是我们的家务事，还请你回避一下。”
“这让我怎么回避？”楚迎气得一股热血直冲脑门，“什么家法？邱谷雨也是我家的人！”
那位打人的老人踏出一步，一张脸严厉得吓人，“他怎么会是你家的人？”
“就算现在不是，以后也会是！”楚迎越想越气，正要和他们对峙，衣袖却被邱谷雨扯住了。
邱谷雨在她耳边低声说道：“不要供出岩岩！”
楚迎醍醐灌顶，同样回声低低质问道：“你在出柜？”
邱谷雨点点头，算是承认了。
楚迎目瞪口呆，继而怒骂道：“这么大的事！你就不会通知一声吗？蠢货！”
第49章 下跪的姿势
第四十九章下跪的姿势
“砰！”房间门被重重合上的声音惊醒了楚迎，她越过邱谷雨的肩头，看到邱白露已经把那群服务员拒之门外，这转瞬而来的孤立感立即让楚迎恐慌起来，她紧张兮兮地瞪向邱白露和邱老爷，色厉内荏地说道：“现在是法治社会！你们不要乱来！”
邱白露“扑哧”一笑，安慰她道：“楚小姐，你不要担心，我们只是在执行家法，不是作奸犯科。”
楚迎怒气冲冲指向邱谷雨还在流血的额头，骂道：“什么家法？这算家暴吧？”
角落沙发里的艳装女子忽然冷冷笑出声，“他们邱家就这样，老二你既然敢拿家族百年声誉来挑战老头子的权威，就活该要受这么几下，只是让你流几滴血，还算是老头子疼爱你，否则以你这行为，挑断脚筋从此不能走出邱家大门一步也是有的。”
邱谷雨听了她的话，并不反驳，反倒恭恭敬敬应了声，“是，大嫂。”
楚迎被他们血气味道十足的对话吓得心惊肉跳，心里频频跳出的是周岩砚今后的安危问题，开玩笑，就周岩砚那吊儿郎当的破烂身子骨，哪经得起邱家这么几滴血的家法？
一直缩在妈妈身边的邱衡站起身，花蝴蝶一样飞到邱老爷身边，搀着爷爷的手臂笑靥如花道：“爷爷，二叔已经知道错了，您也得给他机会反省不是？您看看二叔脑袋上的血窟窿，二叔看起来彪悍底子却弱您也不是不清楚，再这么流下去，等会儿就得打电话叫救护车了，到那时候，丢的还不是我们邱家的面子？”
“哼！”邱老爷往椅子上重重一坐，估计也是打累了，只是气鼓鼓地瞪着邱谷雨，厉声问道：“你还敢不敢有让男人进咱们邱家门的念头？”
楚迎赶紧抬头看向邱谷雨，后者脸上是她分外熟悉的倔强与不屈，那神情坚毅地让她忍不住头皮发麻。
“我这辈子就认定他了。”邱谷雨果然不负楚迎对他的了解，即使满头满脸的血，也依然铿锵有力掷地有声，“我就喜欢他！再没别人了！现在没有，以后也不会有！”
“二叔！”邱衡急得嚷起来。
邱老爷大怒，转身抓住一个玻璃烟灰缸径直朝邱谷雨砸过来，老人家手抖得厉害，烟灰缸一偏，眼见就要砸到楚迎，邱谷雨侧身一挡，沉沉的烟灰缸“吭”得一声砸到他的下巴，边角划过下颚，又是一道触目惊心的血痕。
邱白露终于站出来，“爸，这里还有外人。”
邱老爷怒气冲冲地在楚迎和邱谷雨中间来回瞪，最后忍不住骂道：“臭小子！天底下那么多女孩子！哪里比一个男人差了？你这些年在外头和那些男男女女鬼混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过去了，现在还敢和我提领男人回家？你真是……真是……你说你都为她挡玻璃缸了！你娶她不好吗？”
邱谷雨一愣，气得跳脚，“她是我妹妹！”
邱老爷也气得跺脚，“邱家没有女儿！”
邱白露在一旁忽然笑了，“我不记得我有一个妹妹。”
楚迎大怒，“说正经的啊！”
她的叫嚣刚落，一直紧闭的房门忽然被踹开，惊天动地的声响里，周岩砚把脚放下，气势凌人地怒吼道：“谁敢动我妹妹！”
一屋子的人皆惊讶地望出去。
房门口，在大堂经理惊愕的目光里，周岩砚大步走进包厢，身后跟着担心不已的吴素琴。
“你怎么回事？”周岩砚最先看到的便是面目被血染得模糊的邱谷雨，脸上的镇定瞬间被震惊所取代，他几步扑过来，小心翼翼地抓着邱谷雨的肩膀，“他妈的我都不敢打你！谁把你打成这样的？”
楚迎仍然捂着邱谷雨的伤口，瘪嘴解释道：“等你变成他老子你就可以打了。”
邱谷雨抓下周岩砚就要摸上他的脸的手，沉默地和他拉开一些距离。
周岩砚惊讶地看着他，“什么情况？”
楚迎斜睨了一眼场内所有人，言简意赅地解释道：“这二愣子偷鸡不成蚀把米，估计是想趁着家庭聚会出柜，结果反倒被揍成这个样子。”
“出柜？”周岩砚皱眉，“你好端端出什么柜？”
楚迎不满地瞪了一眼周岩砚，腹诽道：也不想想他是为了谁出柜的？明知道你就在隔壁，受了伤受了气也只是咬紧牙关一声不吭，有福同享有难他当，他可真是把你当小媳妇疼着啊！
楚迎和周岩砚一左一右站在邱谷雨身边，邱老爷的目光在他们二人中间转了个来回，最后定格在周岩砚身上，目光灼亮地像两盏探照灯，“你是谁？”
“爸爸！”邱谷雨一把将周岩砚扯到身后，一直倔强却恭顺的眼里第一次产生愤怒的威胁，大有你敢动他一下试试的意味。
这目光不言而喻。
邱老爷从椅子上站起来，健步如飞地往前走，还没有走到视死如归的邱谷雨身前，就被另一个人挡住了。
“妈妈！”楚迎惊叫。
吴素琴挡在邱谷雨身前，平静如水的一张脸毫无惧意地仰视邱老爷盛怒的脸。
邱老爷冷声质问道：“你又是谁？”
“我是这两个孩子的母亲。”吴素琴的声音很轻，却有着不可忽视的沉稳力道，那种力量比水还柔比纱还软，却也比山还重比石还硬。
邱老爷看向吴素琴，“他是你儿子？”
吴素琴点头，“是我儿子。”
邱老爷沉默片刻后，沉声说道：“让开！我教训我儿子，你让你儿子躲开！”
邱谷雨对吴素琴向来是当成丈母娘般孝敬，这会儿担心误伤，赶紧低声劝道：“阿姨，你和岩岩先退开吧！”
楚迎手上稍用力，摁得邱谷雨脑门一疼，她骂道：“我呢？”
邱谷雨窘道：“你也让开啊。”
吴素琴一动不动地和邱老爷对峙，“你为什么打你儿子？再生气也不能这样打孩子啊。”
邱老爷气得咻咻喘着粗气，“你又怎么能理解我心里的感受？他们三兄弟小时候就没了妈妈，是我一点一点将他们亲手带大，也不指望各个都能成为人中龙凤，只希望他们平安顺遂地过完这辈子，可哪里知道这臭小子……他在外头胡来也就算了，居然还要把那龌龊事带到家里来！我已经一把年纪了，没过几年就得下去见他们妈妈，这让我到时候怎么有脸去见她？难道要我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