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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不愚蠢,审慎与警戒是他与这个领域的生物打交道时的不二法门,他已经看过太多他的兄弟的躯壳成为了恶魔智慧的寄宿巢穴,而所有曾经的存在都消失一空。
愤怒欧克在下方嚎叫着,它们不像狼群,而是一群狂人。
野兽的嚎叫是自然法则的产物,而一个狂人的嚎叫则是融会了愤怒与同等的折磨的喜悦,诞生自一个备受唾弃与扭曲的生命中。
他转头看向模糊的石柱。
“在我的要求之下,你追寻我的声音好几个昼夜,现在你站在这具罪人们按照我形象雕刻的石像之前,你已经完成了所有的考验证明自己无愧于这次统合,现在呢?夏拉克,现在呢?”
“我准备好了。”
夏拉克说道,在喉前做出一个标志性的手势,并脱下头盔。
他能听见铁靴与岩石的摩擦声,欧克快要到了,在自己刺杀那个头目失败的那一刻起,这帮疯狗就不会停下追杀的步伐。
在他的印象中,每一次的统合都大不相同。
有一次就像重槌敲打着他的神经,仿佛恶魔正用看不见的方式鑽入他的体内。
有时候,那又像一连串无意识的感官爆发——失落灵魂的阴影从他的眼角蹿过,同时耳旁传来整个世界传来的低语。
这一次,他感受到统合是由生理上发生的变化,对于他正在流血与抽搐的躯体来说是一次令人欢迎的亵渎。
痛苦深入骨髓,将其压垮。
“唔”
他跪倒在地。接下来他的眼睛在眼窝中硬化,与后方的骨头融合在一起,他轻弹它们、搔挠它们、拉扯它们,但他的眼珠已经化为颅骨之中的石球,点缀着从他脸庞中撑出的脊椎骨。
力量带来的是强大的迷醉感,没有任何一种战斗药剂或镇静剂可以与钻入他肌肉纤维的力量相提并论。
他撕扯自己的装甲,他不再需要这些保护了,金属破裂四散一地,给正在增生的几丁质甲壳让出空间。
夏拉克忍受着痛苦,集中精神,试图让他急速的心跳冷静下来。
控制,控制,控制!
这只不过是痛苦,这不会杀死他,这可以被克服但是
痛苦太强烈了,远超过所有过去经历过的统合,痛苦直达他的本质,超越了他的血肉所能承受的极限,疼痛穿过了他的骨头并转变为某种更深沉、更具体和更脆弱的东西。
“我来给你上一堂课”
那声音说道:
“不是所有的痛苦都能被控制的。”
夏拉克转过身,透过已经化为满嘴利刃间牙的口腔进行吼叫,他的下颚几乎不受控制。
渐渐地,他的声音淡去,哭号嘎然而止,转变成异类的笑声。
“也不是所有的敌人都能被打败的。”
恐惧,他一生之中首次出现的恐惧随着肾上腺素淹没了他的躯壳。
“我的新仆人,你好,请叫我温迪戈。”
————
来自地狱的朝圣者,他站在一座高耸的超乎理解直冲由疯狂与痛楚所形成的天际的悬崖边上,并低头看着下方的大军。
都不过蝼蚁鼠辈。
一场由砂砾般大小的生灵所进行的无意义的战争。
他的装甲已经变成了破铜烂铁,在无数次的战斗后进行过无数次的修缮,他在战争中使用的武器同样消失了。
他的剑,几天日前在一场屠杀之中折断。
他看得见,下面被包围的蝼蚁中有一群人名为幽影之刃。
有一段时间,他也是他们的一员,在战争之中担任先锋,发出一连串的稳定的命令或听取不停传来的报告,并在杀戮时眼角带着笑意,双唇发出笑声。
在这么远的距离,他无从分辨正在交战的军队或者他们是否还保有建制。
即使是穿越沙尘的惊鸿一瞥也能够看出最显眼的事实,人类再一次在面对数量压倒他们的敌人时落败了。
个人的勇武与英雄行径在此毫无用处。
一场战斗可以由个别灵魂的上万场决斗组成,但这是打赢不了战争的。
风,一如既往地是这个领域内的叛徒,将吼叫声的不规律残片从底下的峡谷带到他的耳边,他毫无罪恶感的让风吹过身旁,就如同不在意他解开的长发在风中飞扬一般对杀戮与惨叫没有任何感觉。
他蹲了下来,手中握起这块贫脊土地上的红砂,他的目光从来没有离开过战场,即便他对于谁生谁死毫无兴趣,战斗的本能依然推动着他。
在他的下方,欧克的风暴小子盘旋或飞越战场,将叫嚣的子弹加入下方的沙场狂乱之中。
欧克的巨型机械─在这个距离不过只有他的指头般大小─横越人群,它们的武器开火时的闪光依然足以在他的视野之中留下明亮刺眼的轨迹。
他露出笑容,不是因为战斗而笑。
这个世界叫什么名字?
他发现自己甚至不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他的好奇带他来到一个又一个的世界,而他现在就在这里看着许多生灵成千成百的死去,甚至不晓得有什么东西值得他们牺牲性命去防御。
有多少在下方峡谷中战斗、流血、尖叫的战士是他认得的?
绝大部分。
他对此没有任何怀疑,同时也对此感到可笑。
他站起身子,张开握紧的拳头,让风吹散他手中毫无生机的尘土,尘土在悬挂于天际的惨淡太阳照射下化为薄雾消失在视线之中。
细长的身形转身背离战斗并离开了悬崖,足迹标示出了他的行径路线,但他相信风会在任何人注意到这点之前替他将足迹掩盖过去。
他看向地平线、
在肉眼不可视的空间内,他看到西方有三座巨大的尖塔直冲天际,这些造物不是由人类或其他生命的技艺所造,而是纯粹由神圣的意念所形成。
那将是他的目的地。
在这片超越理性的视线之中,贪欲与憎恨所塑形而成的地貌比凡人的工艺或自然规律的鬼斧神工更加真实。
他曾横跨湮灭的桥梁,踏过悬空于虚无的石岛。
他曾探索过无数王者的陵墓,却不拿走里面无价宝藏的一丝一毫。
他曾旅行经过领域内数百个现实与虚幻交融的世界,对于那一场场盛宴置若罔闻。
驱动他的是好奇心,支撑着他的则是信仰。
曾经,他需要的唯有快乐,但主人的意志已经让这个核心冷却了。
塞拉斯,不再是一介凡人,不再是幽影之刃。
他现在称呼自己为假面王子,代表着饥渴女士的伟大意志,行走于这片土地。
第796章 007小队(上)()
一路前行,他们首先遭遇到的是那股恶臭。
这意料之外的可怕气味像是来自某种彻底腐败到已经液化的东西,它浸透了阴冷潮湿的空气。
在他们脱离了装甲车那呼啸的尾气之后,唯一能闻到的就是那恶臭。
一行七人跑步前进,在湿滑的岩石上分散开。
一些人干呕着,另一些在抱怨这种气味。
昆德拉咔根据自己的习惯,将这个小队命名为(7号),也就是007小队。
“别像小孩儿一样!忍着点!”
瓦鲁斯对身后的人大喊道,但也一样抽抽鼻子。
“妈的,真够臭的!”
他自言自语低声咕哝了一句,随后环顾四周。
他们身处一条平坦的峡谷里,两边的山脉格外地棱角分明,就像石柱或者平顶的塔楼一样。
这里很冷,但更糟的是湿度。
仿佛空气本身就是潮湿的,但并不是在下雨,连蒙蒙细雨都算不上,只是一团翻滚着的细微水雾。
他感觉自己皮肤上就像出了一层冷汗。
所有人几乎都湿透了,披风坠在身后,头盔上凝结着水珠。
低沉的天空上聚满了翻卷的乌云,脚下是灰色的岩石,坚硬的地面因水汽而变得湿滑。
这些石头似乎天生就容易开裂成四方形,一块块石板组成台阶的样子,令人不禁感觉这是某个石匠的作品,而并非天成。
瓦鲁斯意识到这些石块的方正形状解释了为什么那些山脉看起来像是建筑物。虽然是一个推罗人,但他从没见过如此规整的地貌,大峡谷他来过几次,但并没有很深入,这个地区总体也不安全,总是充斥着各种古怪的传言。
眼下这里充满了垂直的角,刚硬的边以及平坦的面,他觉得自己仿佛站在一摊属于某个巨型孩童的积木里。
在西边,搭乘他们抵达的装甲车准备返回,引擎的嘶吼逐渐变得尖利。
瓦鲁斯向前穿过他的小队,迈出每一步的时候都十分小心。
脚下平坦的石头感觉和骨髓一样绵软,石块上的空腔里充满了黑水,仿佛退潮之后留下的水洼。
“有点纪律,先生们!”
瓦鲁斯对其他五人喊道,其中有两个人已经倍感懊恼地滑倒了。
“这不是什么?”
“不是他妈的烂泥和苔藓啊!!该死!”他们齐声回答。
“我差点就跌倒了哎呀!”
“安静点!”
瓦鲁斯的声音终于停止了吵闹,所有人看着他。
他们都穿着帝国军队的制服,并且带着制式武器,身上脏兮兮的且充满褶皱,就像刚刚从一场大战中幸存下来。
这就是他们的任务,一支由人类组建,但却是为欧克服务的渗透小队。
瓦鲁斯就是这支小队的队长,由于他在盐湖城的出色表现,昆德拉咔非常看好他,不仅给了他的家人十分优厚的条件——充足的食物和一个霸主宠臣的庇佑,还允诺他未来更为璀璨的前景。
以及到了这一步,瓦鲁斯知道自己完全没有退路了,他只能一条路走到黑。
“保持安静,保持警惕,所有人组成标准队列前进。”
虽然不是军人,但瓦鲁斯却当过一段时间警察,所以知道一些军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