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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玄双足埔一及地,桃花锥立刻鸣动发威,嗖地一声扑向众人,夜幕中传出范青儿的尖叫声,岳飞的身体发出喀嚓奔溃之声,桃花锥竟活活穿他肩头而过,执拗地袭向聂小凤。
说时迟,那时快,聂小凤一双惊慌美目凌然一耀,周身促然爆出万丈曜日盛辉,将整片中原照得一片大亮!她挣脱聂媚娘,一袖掀开众人,身体徐徐高飞而起,升入半天中与桃花锥遥相呼应,只见一金、一白两团鼎天光瞾双双伫立在冥疆上空,争锋相对。
她此刻周身连发的皓然正气竟如神瞾一般,威仪动天,身上的水漾蓝裙应劫飘展在风中,如梦似幻,直把地上众人看得呆了。桃花锥之气焰一时也略有收敛,瞬息又光辉大涨,愈加变本加厉地朝她攻去,却陷在她周身严防密布的白曜光瞾前迟迟不进。
罗玄腾空跃起,追去高天中的聂小凤身旁,近距之下才发现她双目紧闭,人早已昏厥过去,周身却被一股灿烂辉煌的神气笼罩起来,貌似守护。这股真神之能固若金汤,状似钟鼎,罗玄伸手触摸开去,竟在她身前寸许之处遭遇了阻碍,原来当真有一层若隐若现的化鼎真气,将昏迷的聂小凤团团护在了其中!
他猛地忆起在蚩焱的临终记忆中,曾记载了聂小凤身为半神,成功拔除封天剑救下整个冥疆的往事。想不到他这在人间一世为孽的徒儿,到头来竟是某位不知名的宗神大瞾遗落在红尘中的天人血脉,不由顿觉世事因果,啼笑皆非。
他暗自摇了摇头,想当年在人间时,天下之人与他,都当她是魔教余孽,个个对她严防森守、赶尽杀绝,到头来却是一场荒谬渎神的笑话。殊不知在这万丈红尘间,究竟还掩埋了多少寰宇真知,蒙尘了几许天公作美,扭曲了何等宙谛玄说?
罗玄当下顿觉心窍如镜,霄汉清明,便调运起周身的乾坤钢气,半空中凝神蓄掌,坚定地守在聂小凤身旁。桃花蔻眼见自己的目标乍得神真守护,又添了罗玄这名帮手,不由勃然大怒,它将身去大周天上绕了一圈,杀气腾腾地摆了个回马枪冲来,这回却换了战术,只见万蕊大张的桃花锥于高天中突然散碎开去,化作千万颗流星火铃,刹那间,火铃声在云海中此起彼伏,洞彻天霄,振聋发聩地向聂小凤扑来。
千万颗火铃铛迎头撞上聂小凤的神瞾护体,它们纷纷嗡嘤不休,颤抖的铃针尾巴上发出叮叮呤呤的声响,埔一沾上护体便展开高温,将那化鼎真气烧得寸寸凹陷下去。眼看那层神真已发出裟裟作响的声音,逐渐变得稀薄,罗玄望着护体中聂小凤苍白如纸的昏迷脸庞,扭头大喝一声,一身乾坤钢气化作掌旋风凶狠地煽向众火铃,火铃星们一时四散飞去,片刻又拢聚起来,如同金黄色的蜂鸟群盘亘在高空中阴魂不散。
罗玄见此,心头突生一计,他转身连钟带人抱起聂小凤迅速往苍穹深处躲去,千万颗铃星顿时化作大片火云团紧追不放,因在重霄中以铺张阵型前进,难免速度大减,千万颗火铃星便又化整皈依为桃花锥的原来模样,单锋直冲霄汉。
罗玄早早在云中藏定,待桃花锥赶至眼前,猛地一跃而出,抱着聂小凤从锥身上险险翻滑下去,一落锥尾,他反掌一收,乾坤钢气触底爆发,只闻“轰”地一声,桃花锥瞬间失去了所有光彩,直直掉下大地,原来是其中的佛瞾之力已被这天外奇物的钢气尽数毁去!
恰逢怀中聂小凤的护体神真此刻也悉数褪尽,罗玄松了口气,低头欲查看她有无受伤,体内的桃花钉们却猛地流窜起来,纷纷在他身躯内各大要穴中发狂奔走!他知此乃桃钉丧母,集体反噬,却因怀中抱着聂小凤,一时驭气不足,当下已遭数颗桃花钉齐齐钻透心房,他在高空中惨叫一声,随着堕落的桃花蔻一起向地面上重重坠去。
二人抱作一团,双双掉入冥疆原野中,砰然的落地声惊起了一滩冥界鸥鸬,呱呱四叫着从芦苇荡中扑飞离去。
罗玄将身作垫将聂小凤护在怀内,他此刻内外交兵,饱受煎熬,触地时只觉好一阵头晕目眩,腥呕欲吐,忙抬头查看,只见聂小凤正闭目静静地枕在自己胸膛上,安然无恙,这才松了口气,体内顷刻又传来刺骨锥心之折磨。
他的身体一阵抽搐,却偏生舍不得将聂小凤挪去一旁,便如此痛痛醒醒地生熬着,由她枕着自己,二人交叠着躺在人高的芦苇荡中一动不动。
桃花蔻已除,此刻罗玄心中已是浑然不顾,只觉得今生能与她这般亲密不分,情侣般安处,即便放任那些桃花钉个个钻入了心脏,亦有何妨。也唯有在此昏睡时分,她才会静静委靠自己,一旦她醒来,便是要撵他永恒离去之际,届时他死与不死,一颗心化不化土,又有甚分别?
罗玄叹了口气,一手抚上聂小凤的软缎青丝,月色荒凉,他裹起双臂将她紧了紧,如此静静地躺去了小半时辰,突地脑海中一泠——小凤身上的亡神血咒还未除尽,眼前万籁俱寂,四下无人,岂非良机?
他此念一动,心中顿时又是锥痛,又是甘美,当下坐起身来将她抱正在臂弯中,如此幕天席地自是不行,正想着该带她前往何处,夜幕中已生生刺入了聂媚娘的怒吼:“罗玄!放开我女儿!”
罗玄闭上双目,眉头深深皱起,却不料岳飞、聂媚娘、范青儿等人找来得那么快。待回头望见岳飞手中高捧的无极图轴,方才释然。
他抱起聂小凤,背对着从荒野那头匆匆赶来的众人,淡声道:“桃花蔻已毁,事到如今,你以为无极图还能阻我?”
岳飞一路疾驰近前,落地有声:“不!无极图不能阻你,你却敌不过自己的良心!”
罗玄旋身冷道:“我要救她性命,与良心何损?”
岳飞正视罗玄一脸白铜面具,铿锵道:“你明知瞾君已为她觅得解咒良材,却非要一意孤行,置纤役于不顾;你明知她已同你划清界限,恩怨两清,却硬要以解咒之名逼她亲近,你所做所为看似堂皇,实则全都是为了你自己!罗玄,你今日与当年对她之态度,毫无分别!”
“两清”二字将罗玄震得心头一麻,他低头朝怀中看去,聂小凤虽陷于昏迷,脸蛋上却仍显出一派剪不断、理还乱的沧桑情态,罗玄的心里突然像裂开了一道口子,一世的悔恨哧溜哧溜直往外冒,他双臂抱起聂小凤,朝着聂媚娘的方向沉身跪倒:
“圣姑,我知你恨不得将我千刀万剐,但我也是小凤命中的第一个男子,只要你答应将她许配于我,我罗玄愿终生驻守三疆之底,永不归来!今后小凤若想择人再嫁,我亦绝不相扰。”
语罢,罗玄起身望去一旁伫立的上仙岳飞,目光深邃如海,语调中透出深沉厉色:
“岳飞,你一世良将,功德上确是无可诟病,但你仅位仙籍,力有不逮,连小凤身为半神都未曾觉察,才会在当年蚩焱一战时让旷异天将她置于险境,以图逆转战况。你心思粗放,未曾重视我之嘱托,今日才会害得她险被桃花蔻所伤,你却还不知好歹,将无极图也一并带来,可知无极图便是对她种下桃花蔻的凶手!”
一席话说得岳飞一时语塞,罗玄感到聂小凤在怀中动了动,当下低头看她,目光中温柔不舍,眉宇间却逐渐拢上了一层愁重。
“她今后若再被世仇追杀,被神瞾利用,被梵天欺凌,你资限短浅,如何护她持久周全?你曾在阳间向我求取她之姻缘,今日我便答复你,小凤是我的徒弟,你与她,永无可能!”
如此一想,当下更觉她命途坎坷异常,交给谁都不能放心,还是自己照顾最为妥当。如今他体内有乾坤,便连佛瞾都耐他不得,桃花蔻也已毁去,再无后顾之忧,罗玄当下臂中一紧,抱着聂小凤转身便走。
聂媚娘见他又要在众目睽睽之下带走聂小凤,当下容颜大骇,高声怒骂道:“罗玄!小凤是我的女儿,何时轮到你来指手画脚?你这三疆匹夫,忤逆之徒,本就该罚在下原之下永世不得超生,你有何资格替我女儿做决定?”
“圣姑不要忘了,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小凤在阳间就是我的弟子,只要我一日未将她逐出哀牢山,未废她武功,她便一日还是我徒弟,你能为她做的所有决定,罗某一样可以。”罗玄的声音在夜空下冷冷穿来,脚步未停。
“你?!”聂媚娘怒指一伸,刚要发作,却闻范青儿在一旁小声嘀咕道:“可师父对我们说过,罗师祖从未传授过她任何武功。。。。。。”
罗玄面色一锵,身周顿时透出千丈肃杀,百尺寒冰,范青儿吓得连连后退,聂媚娘哈哈大笑开去:“罗玄!你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你以为事到如今她还会认你么?我告诉你,蚩焱一战后她就转拜了轩辕求败为师,名列窦蓝山门下,不信你去帝都问问,何以这些年来她在冥疆能风生水起,屡建功德,而那些人间宿敌、三帮四派的孤魂野鬼,却再不敢动她分毫?”
范青儿插嘴道:“正是!日前那玉面妖姬俞罂花绞尽脑汁地来行刺岳主,被将军发现,已交给冥卒们押去了销魂狱受死,亏得我们岳主新拜了恩师,又与将军结盟,近日来我们正在三疆寻找昔日教众,还新招了很多人手重整冥岳。如今冥岳已得瞾君钦点,成为真正的名门大派,神瞾的左膀右臂,岳主当年的人间梦想,今日在冥疆终于实现!罗师祖,您若是真心为她好,便把她交还给聂夫人罢!人家是岳主的亲娘,难道还会害她不成?”
范青儿的话无形中提醒了众人,大家皆意识到聂小凤还在罗玄手中,纷纷向他逼近几步,罗玄警觉地抱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