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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慢!黑曜江中尽是孤魂野鬼,岂可代替我三军之用?无知妇孺,休得诳语!”只见午启横眉怒叱,唾星几欲溅到聂小凤脸上,他高高举起手中瞾令道:“三军听令!撷土为盾,挡住火曐!”
聂小凤偏头看看岳飞,岳飞也万不料瞾令被如此抢夺,刚要发作,午启却已执令跳下好望峰,只见他在半空中“嗵”地弹起一堆沙土,化作臂盾,一马当先打入漫山遍野的火曐阵中。
聂小凤冷冷一笑:“找死。”
果不其然,众军追随午启在火曐阵中麾突半晌,渐渐找不到方向,火势蔓天席地,浓烟滚滚,土盾在火势烘烤下变得生脆,不消三刻纷纷落地成灰,一时将众人手无寸铁地困在火曐阵中,叫天不应,叫地不灵,宛如烤锅上的蚁群。
众军呼救声传来,岳飞刚欲飞身直下,被聂小凤一把拦住:“等等。”
“还等什么?”岳飞生平最见不得兵将受苦,如此蹉跎如何耐得,无奈聂小凤将他紧拽不放,她不属仙班,除去些许生魂之修,未得丝毫仙力,岳飞不忍将她也带入火曐阵内,一时进退两难。
突见满地沙尘中冒出一只人手,上举冥瞾军令,聂小凤大叫:“就现在!将军,帮我!”不由分说,拽着他便一同跳入火海。
岳飞在半空中慌忙将聂小凤抱入臂弯,腾云直飞,她一头软缎青丝迎面飘拂上脸,搅得他险些乱了方寸,“在那儿!”聂小凤一手朝下方火海指道,岳飞带她飞上前去,果见层层浓烟中,午启正高举着三军瞾令拼命突围,见他二人前来,大声喊道:“岳将军,快,快取瞾令!”
聂小凤冷着一张素颜,被岳飞托抱上前,一把夺过军令,二人对视一眼,心领神会,转眼飞去黑曜江上空,聂小凤一手挽住岳飞颈项,一手高执瞾令,向滚滚黑河大声命道:
“奈何众魂听令,起!”
说时迟那时快,黑曜河如同炸开了锅,千里长河滚滚沸腾起来,从中窜出无数道黝黑闪电,如同泥鳅过江般飞入漫天火海。闪电过处,火势迅速减弱,黑色泥鳅越聚越多,如乌云团聚,笼罩在火曐阵上空,又化作瓢泼黑雨,哗哗直下,很快便将巨大的火曐阵收拾了干净。
聂小凤和岳飞降下云头,仔细看去,原来那些黑色闪电都是黑曜河中游荡多年的水魄,黑曜河千里冰霜,森冷阴寒,这些水魄在其中待得久了,一遇温暖的火苗便会围攻上来,几魄一队,将布阵的火性焱军个个周身爬满,吸尽他们身上的火气,又因水鬼向善缠人,焱军中人一旦被它们揪住,绝难摆脱,加之又遇水阵当头浇淋,火曐阵自然须臾被破。
岳飞、聂小凤相视一笑,五行之理,正所谓一物降一物。
火曐褪尽,三军原本使用的土盾纷纷破碎,混入河水,反变得黏稠一片,好似巨大的泥石流,将众人困在当中。午启从泥泞中站起,周身一甩,满身泥沙飞得干净,见他冲二人哼了一声,掉头飞出地面,正迎上从高天中冉冉落回冥疆战场的旷异天。
眼看打头的火曐阵被破,高空中的蚩焱眉峰一拧,将封天剑冲天扬去,剑身穿入云霄,在高空中飞速旋转,瞬间卷起巨大的龙卷风潮,向帝都轰鸣袭来。
“风煞、木形,此乃天木阵!”聂小凤定睛一看,脱开岳飞,自己腾空飞起,将手中瞾令对着三军一挥,高呼道:
“金克天木,三军乘龙,去!”
地面上的冥瞾军兵们应声而起,纷纷飞入龙卷风柱中,“万军联手,齐志烁金!”聂小凤高举着瞾令,飞奔在龙卷风阵前大声呼喊,百万兵甲在风木阵中本是惊慌失措,一听她指挥,如得救命稻草,个个联手接结,彼此相握,身上的盔甲很快集结成了一面巨大的精铁之墙,只听“嗤啦”一声,风眼被横里切断,龙卷风力渐渐虚弱下来,云霄中封天剑的自转速度也大不如前。
天木阵再破。蚩焱沉目盯住在冥疆上空不断飞舞的蓝衣女子,袖中暗暗蓄足真力,一掌推出,黎明曙光中,一道裹夹着千军万马的雷霆神创向聂小凤腾腾杀去!
岳飞于高空中见到此幕,大喝一声:“小心!”已是将身冲来,挡住聂小凤。
轰然巨响,天地变色,旷异天手持轩辕剑,迎面拦在二人身前,只听轰然巨响,却见蚩焱的掌力在剑身之上澎湃四泄,真气流淌。冥曌旷异天后退两步,捂住胸口,岳飞聂小凤慌忙一左一右,上前将他稳住。
“瞾君!”岳飞见到旷异天唇角洇出的血脉,不由失声恸呼,倘若此刻轩辕剑是与其剑魄合二为一的,瞾君断不会被真气所伤!
旷异天不动声色,将唇角一抹,定身向蚩焱道:“区区女子,亦不容得,蚩焱,你终究是个三流货色。”
蚩焱冷目三人,不再口舌作争,他飞身钻入云端拾起封天剑,三原之上,居高临下地洪声道:“旷异天,就算天、地、人皆利于你,你也奈我不得,你不交出我妻儿,我便让封天剑铲平了你这幽冥帝都,将冥荒十九狱一寸寸挖出来,看你还能将她母子藏在何处!”
话音刚落,却见蚩焱周身猛地爆出万道金芒,将神瞾之威猝然催发至顶,凝于手上的封天剑中,旷异天见状眉头猛地蹙起,暗道一声:“不好!”封天剑已穿云而下,如同打桩子般,一举穿透笼罩着上原的御界,深深扎入冥疆大地。
大地中顿时发出岩石撕裂的声音,万里冥疆隆隆颤抖,地面轰鸣着裂开巨大深口,一路蔓延至上下三原,裂口中若隐若现地露出内中仍不停钻攻的封天剑,整个幽冥帝都被剑气生生劈成了两半,山川河岳、百姓瓴屋纷纷如同泼翻的豆腐脑般,向地心裂缝中坍塌下去。
“住手!”旷异天大怒出声,音贯霄汉,他飞身向地心中的封天剑追去,聂小凤和岳飞俱是一惊,二人从未见他动怒若此。
未及地裂,却被一抹赤云冲来截住,正是蚩焱,二神立刻扭作一团,化作青、赤两团铮云,缠斗着飞速升天而去。
帝都百姓的恐惧呼声此起彼伏,满目硝尘。聂小凤眉心一皱,将手中瞾令抛还给岳飞,自己飞向地裂之口。只见两旁断壁上挂满了熟睡中被掀出屋宇的帝都百姓,个个攀附哭嚎着向上方伸手呼救。悬壁上不远处,一个女人正拼命向上托举着一名八、九岁的小女孩,女孩哇哇大哭着,张开小手奋力向上爬,踩落的石子一块块砸在下方的母亲脸上身上,眼看妇人就要掉落下去。
岳飞见聂小凤独身行事,刚要跟上,身侧却哗然劈来一道斧气!扭头一看,焱军七将中的苍狼五兽正包抄而来,欲夺他手中三军瞾令,岳飞甩袖亮出仙剑上邪,翻身跳开与五狼缠斗起来。
聂小凤纵身跃入地裂,正落在那母亲身旁,她使出吃奶的力气向上一托,母女二人所幸离地面不远,这便双双被她用掌力推出裂口,滚落一旁。困于裂缝深处的百姓们一见,连连向聂小凤伸手呼救,一时间,哀嚎声在地裂中此起彼伏。
那女子抱起女儿却不急于逃跑,见聂小凤升出地面,一把拽住她裙角哭道:“神仙姑娘!我相公还在下面,求求你也救救他!他是光头,戴着汗巾。。。。。。”
聂小凤一把挣脱妇人,不欲理睬,小女孩却坐在裂口边大哭起来:“爹爹,爹爹!”,直叫得聂小凤心乱如麻。妇人被甩倒在地,爬向断裂边缘,朝下方凄声呼喊。
地下仍不断传来封天剑嗡嗡钻孔破坏的强音,巨大的地裂随之越拓越宽,沿着主干御道将整个幽冥帝都活活劈开,周旁的都城、建筑纷纷向地心中塌陷、溃落,封天剑造成的贯穿地缝已化作一只血盆巨口,眼看着整个冥疆就要被它吞入腹中。
聂小凤抬头看了看正在高天上骁勇狠斗的二位神瞾,岳飞在五狼围攻中瞥见她,急声喊道:“小凤!”
只见她深吸口气,再度跳入地缝。
岳飞再顾不得许多,抡起上邪剑旋身一转,弹开五人,这便追至地缝边,跟着跳了下去。
素成珂在绥芳殿中坐立不安,约一个时辰之前大地便开始嗡鸣颤抖,壑宫千殿都受到了影响,两军的对战喧嚣和殿外百姓的逃难声远远传来宫里。她在前殿团团转了十几圈,突然扭头奔进内廷,提上离人剑就要往外冲。
宫中侍女连忙上前劝阻,素成珂推搡众人,大嚷道:“别拦着我,瞾君需要这把剑!”
侍奉神剑的为首仙婢朝众人使了个眼色,宫婢们心领神会:“娘娘请稍候,战疆甚远,奴仙们这就准备车辇!”
…
聂小凤向地心深处一路直降,沿途喷上的无边烈焰滋滋滋地烧在她耳旁,水蓝裙衫已燃作一团。她一路留心陷在地裂中的百姓,却迟迟未见到那对母女口中的光头男子,脚下渐渐出现一条奔腾冗长的岩浆带,地心将至,聂小凤掩住鼻口,被刺鼻的硫磺味熏得喘不过气来。
“小凤快站住!”岳飞从上方匆匆赶来,一把扯住聂小凤衣袖:“你不要命了?!如此深处谁还能活着?快跟我上去!”
“将军,你看!”聂小凤却眼尖地发现地底岩浆湖中,正凸出一块高耸岩石,上方似有一人,正双手朝天、一动不动。岳飞一手挽过聂小凤腰肢,一手执起上邪剑抵挡住少许地狱高温,二人缓缓向湖面降去。
岩石上果然跪坐着一名光头生魂,他早被烈焰熏昏,正以求救的本能姿态僵在原地,佩戴的汗巾亦被酷热融化,锡纸一样黏在身上。
他身前不足十米处,插着嗡嗡轰鸣的封天剑,剑身正在岩石中四下旋转,意欲穿破湖心。聂小凤和岳飞二人一看便知,奔腾的冥疆地心湖中,三人所在的这块岩石便如同一枚活塞,是镇锁整个疆陆的中流砥柱,一旦被封天剑穿破,冥疆三原必将彻底奔溃。
聂小凤上前提起光头男子扔给岳飞,岳飞双手接过百姓,刚飞升几步,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