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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大恶人!你不怕我么?”
素成珂却透过面纱,紧紧盯他俊朗容颜,一字一顿应道:“再大的恶人我都遇上过,你算什么?”
蚩焱一时哑口无言,却闻她道:“官兵们既是来寻你的,我已私藏你这多时日,早就难辞其咎了,现在回去村中,反是自投罗网,我们先避一避吧。”
说罢便被她主动拉了向深山中再度折去,蚩焱从未料到她一介凡女生魄,当机立断起来竟比他这神曌中人更不容辩驳。二人逃至后山途中,蚩焱腿脚遭雪暴冰冻,愈来愈不便成行,双拐又早在他跌落冰缝时便已折断,素成珂心知当务之急是赶紧寻遍干燥之地让他蔽身修养,正想着,突见山腰巨岩阵壁中现出一块凹陷石洞,惊喜过往,这便架着蚩焱,双双躲了进去。
一入洞中,方知大事不妙!却原来内中却是盘踞在此处躲避雪暴的山魈野魅,一见两名生魄前来,饥肠辘辘的众魈怪们立刻团团围上,封住洞口,要生噬二人血肉。
也不知怎的,蚩焱见到素成珂被困虎口,数月来修养攒集的些微神力竟一触即发,将数名山魈异怪杀得屁滚尿流,纷纷逃出洞去。蚩焱多年领兵带战,深知它们很快便会带领更多山中恶物卷土重来,便撑着将断的身骨,拼尽最后一口神力将一块巨岩推去洞口,把山洞牢牢封上。
素成珂没想到长着旷异天那样一幅书生脸的蚩焱体内竟藏有这般巨大的力量,见他封好山洞后便倒地不起,心中已生无比怜惜,当下将他半身抱在怀中,以己体温替他驱寒,蚩焱神智昏遁中受她温暖包围,口中一径喃喃道:“别对我好,我不值得你如此,我是大恶人。。。”
素成珂紧紧抱着,滚烫泪水滴滴落去他脸颊:“你才不是,你不忍拖累我母子在先,又拼死相护在后,你或是冥曌的恶人,天下的恶人,却不是我素成珂的!”
那是蚩焱第一次知道了素成珂的名字,从人间到冥荒,从祖屿到九泉,他终于知道了这名遭他一夕**毁容、弃于街市的人间凡女的名字,那名挽得一篮香花鱼干的女子,那名远远走来如轻霞渺露、洁藕琼莲的女子,那名恨怒起来会用金钏刺穿他脸颊,掌掴他颜面的女子。
她从粗襟布衫内挥来的手掌打上他脸颊,怒叱他“你爹娘怎办?”时的情景,一下令他忆起当年美神与亡神同归于尽之前,最后微笑着,也是如此伸出手去拂上父曌神农英泪纵横的脸庞,之后她神髓消散于十荒九界,唯独留给他父子的便是这一袖间的温柔,也便成了父曌神农永远无法再正面看他的理由,亦是他半生自暴自弃的因果。
如今这一袖一拂间的颓败,却被素成珂的一袖一掌狠狠打醒了。自从美神去世,再没有一个女人敢教导他是非对错,再没有一个女人敢公然反抗他之劣行逆举,再没有一个女人敢破他面颊、煽他耳光,原来素成珂的出现,打破了美神之死留在他生命中的混乱僵局。
蚩焱突然意识到过去数万载未曾遇上并认识素成珂的岁月,竟都属荒唐白活了。只是没有人知道,或许他与她本可有一个美好的开始,命运却以它出其不意的方式谱写了无常的定义。
山门外不多时便聚来了更多山魈厉鬼,一个接一个前来抱着巨大花岗岩左右摇撼,却无能撼动半分,连续五个昼夜,雪暴日夜连轴,众山魈不眠不休。蚩焱身无丝毫补给,亦是神力散尽,身体一寸一寸冰冷下去。
素成珂急得不行,洞中唯有岩缝里淌下的冰冻雪水,与他病重之躯半分无益,她却因几日未曾哺育孩儿,奶水攒积,胸口胀痛得厉害。见他躺在冰冷地面,身躯因缺乏食养而日渐嶙峋佝偻,素成珂咬了咬牙,在他身边躺倒,解开前襟,将他头颅按在自己怀抱中。
蚩焱迷糊中骤得温热奶水滋养,本能含住**用力吮吸,素成珂咬紧牙关,仍他吮食。
蚩焱原本体质非凡,只须点滴滋养便可恢复大半,几口乳汁下肚,他脑中迅速清醒,舌胎上却递来异样温触,令他猛地忆起那日在人间妈祖岛上施暴于她的情景,顿时心头一裂,“啊”一声脱开她去,滚坐一旁,捂住颜面,粗喘不休。
素成珂只道他是不好意思,又上前轻轻挽住他道:“你别怕,我自己愿意的。。。”她虽身为人母,却也从未尝试过男女正常的相思相慕之情,方才遭他那般如婴孩般炽热亲呷,一时竟也雪腮霏红,语调踟躇起来。
这冥曌神旷异天长相清霁端雅,比起骄奢跋扈的野神蚩焱自是别具堂皇,极易得女子倾慕,而蚩焱之前遭十殿阎罗围剿时,曾以幻苍决假扮旷异天之容貌蒙混过关,自从在褫魄深山被素成珂救回村里后,他之容貌根本未及改换。那时,下原每镇每坊间都贴有他蚩焱的本尊画像,以待缉拿,而褫魄山远离大铎,村中消息又闭塞,冥曌神君亦从未亲历过下原,故而平民百姓根本不知当朝曌君旷异天长得甚么模样,如此,他便得以凭借旷异天之容颜,自称莫言,瞒天过海,在此冥荒野村中一住便是半年。
如此一来,素成珂从不晓得这名俊颜贵气的书卷儿郎,便是当年害得她家破人亡、在九界中亦人人憎恨的野神蚩焱,她眼中看到的,只是一名为不致拖累于她而深夜闯山的异地伤客,一名眉清目俊却同她一般满心疮疤的冥荒旅人,一名容易自暴自弃却在关键时刻愿为她舍命相搏的九尺男儿,故而以自身乳汁喂养、补给于他,虽是不得已而为之,但于素成珂内心深处,却是甘愿且隐约羞涩的。
这一切,身为神曌、灵识通透的蚩焱却是了如指掌,当下躲在素成珂瞧不见的岩壁黑暗中,伸手探了探这张不属于自己的面孔,那一刻心中竟充满感激,对于旷异天屡次围剿自己的忿恨,也不由消去了大半。若非旷异天的容颜,他蚩焱早就葬身山魈野兽,更无可能命悬一线之际,还有她陪在身边。
当下想去,心底竟渐渐豁然,感到素成珂在轻拨他肩头,蚩焱转过身去,直面于她。
眼看他原本惨败的脸色因自己体液的滋补而逐渐现出生气,素成珂心底甚而浮起一丝游离不定的幸福,瞬间女儿家矜持心起,她收回手去,顿了一顿,吸口气道:
“你切莫误会,我此举只为让你尽快恢复体力,我还指着你带我离开此地呢,我们受困在此五日,我儿席安便是五日未曾进食了!”
蚩焱亦想起自己那饿哭起来震山动魄的孩儿,果然和自己幼年讨乳时一模一样,当下心头一暖——是,他不能死,从今日起,他有了全部的理由活下去。
第32章。 野神蚩焱(3)柳暗花明()
无极图曌:
夜深时,山洞外嚷声越来越大,鬼號鼎沸,全褫魄山的异兽鬼魅已通通聚来此地,争相出着主意如何挪开封在洞口的花岗岩。这些野魅长年生活在褫魄深山内,有经验的下原百姓、村民向不涉足它们之地盘,故而野魅们一年到头也难得吃上回鲜嫩肥美的生人魂魄,当下嗅到山洞内素成珂的灵魄之味,轻易便探知她尚在哺乳之期,身上血肉定是愈加丰美鲜活,一众鬼魅们立时激动得个个爬满了巨大岩石,绞尽脑汁地朝里厢伸探着一枚枚长舌。
素成珂因受连番惊吓,早已缩成一团,小小地蜷在山洞一角。蚩焱皱眉看着从花岗岩边缘窜进窜出的众条野魅厚舌,舌胎上的异味使洞内原本稀薄的空气愈加腥臭难耐。他体力已恢复不少,这便起身沿着洞中轮廓踱步查看,随手折下几枚长挂而下的雪白钟乳石,寻了处干燥岩石,于其上将两枚相互敲碎,直至引出乳石中的磷火,须臾便自制了两枚钟乳火炬。
仗着光亮,他看清此洞深处的岩壁上现出一枚裂缝,缝中可容一人侧身经过,他举起钟乳磷炬向内照去,岩缝深幽,内中大有乾坤。
丢块石砾进去,一路叮咛作响,回音嘹远,蚩焱回去帮素成珂站直身体,递给她一枚火炬,示意她跟在自己身后,一扭头却见堵住洞口的巨大花岗岩边缘正渐渐变成赤红色,滚滚浓烟从缝隙中直钻而入,原来洞外一众魈魅见无法入得洞中,便想到火攻,欲将二人活活烤死在内,如此便可留得二人魄体,怎生也不误到口的肥肉。
事不宜迟。洞外火势浩大,洞中瞬息升温,岩壁上积累的稀薄冰层迅速融化,雪水滴滴嗒嗒地向下流淌,素成珂体质单薄,早已承受不住浓烟,扶着岩壁连声咳嗽,连腰都无法直起。
蚩焱见状,侧过脸一把扯去她项上纱帽,她本能惊呼一声,却也无力再夺,只得双手遮了脸蛋,蜷在洞壁上发抖。蚩焱将她帽檐上的纱帛扯下,分成四、五块分别揩上周遭湿润的岩壁,待每块纱帛皆浸透雪水,他取了一块将她口鼻呼吸处裹缠起来,如此便可适时阻挡浓烟侵蚀她肺腔,又将剩余纱布收入襟口,这便拽了素成珂之手,举着钟乳火炬,一马当先朝岩缝中钻入。
逾往深处行之,岩缝愈显狭窄,很快便低矮至只容一人匍匐前进。滚滚浓烟仍不断地向洞穴深处袭来,荒鬼野魅们仿佛已将整座褫魄山林都搬了过来,势要烧死二人。素成珂初时还能跟在蚩焱身后勉强匍匐爬行,但毕竟肉体凡胎,很快便喘息不休,魄力用尽,蚩焱知她无法随自己一路爬下去,便在前方窄道中艰难转过身去,改为仰躺,双脚勾住身后素成珂已酥软如棉的双肋,将她一寸寸勾拽至自己胸膛之上,二人身躯便如此上下垒叠着,挤在褫魄山体内一条方寸狭窄的羊肠腹径中。
浓烟很快侵吞了整条甬道,素成珂趴在蚩焱胸前,早已失了知觉,蚩焱静静听着她愈来愈慢的心跳,入眼便是她脸上近在咫尺、遭金簪横贯的丑陋伤疤。他摘下她嘴上纱帛,仰头深吸口气,调动神识从通壁的弥漫浓烟中搜来点滴弥留的清新空气,攒蓄在肺里,待一口干净魄气积满,便托起她软耷耷的脑袋,对嘴朝她唇中喂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