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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嫂转身大步入城,却不见聂小凤跟来,扭头一看,聂小凤正拽着两湾袖口,脚步生根不肯走。
“姑娘,你怎么了?”门嫂奇道。
“我。。。。不是一个人,我还有个朋友,不过她不是坏人!如果你们不放她进,那我也不进了。”
金粉舌胎看到聂小凤在身后做出的手势,这才犹犹豫豫地从深深的灌木丛中一步一步挪了出来,现身在两柄火光之下。
聂小凤与华歌并肩行走在城堡的街道之中,一路上只听门嫂指东指西,说叨个不停:
“我们这里叫做日不落城,本来只有几百户人家,现在可好,一夜之间多出了几千家住户,到处都是逃难的人,那些舌妖可真是吓人!姑娘您别介意,我们这里民风开放,只禁入血舌妖,其它宠物啊、仙灵啊,我们都是准入的。。。。”
聂小凤咽了口口水,和一路滑行的华歌偷偷对视一眼,幸亏华歌的颜色好看,身上又长满了刺,昏暗之下竟没被认出是头血舌胎。
日不落城非常热闹,来往之人个个热情周道,和蔼可亲,聂小凤很快便对这地方产生了好感。
倒也奇了,她本非随意恋物、容易取悦之人,可是这座城池,每一砖一瓦、一草一木,好像都释放着令她感到莫名愉悦、放松的魅力。
“你们的落脚地儿到了!”
门嫂走至街道尽头的一片平房前,“吱呀”推开了两扇厢门,侧身退开,任凭聂小凤近前上下观看。
眼前是一座三进三出的连排门房,堂内宽敞明净,帷幕低垂,燃着香炉,一室温暖安闲。这等待遇用来招待她一个素不相识的陌生人,未免太周到了些。
“门嫂,我们只住一夜,明天就走,实在用不了这么大的地方,真是麻烦您了!”聂小凤忙欠身回礼。
“不麻烦不麻烦!你们赶路饿了吧?我叫小厮们带了点粥饼过来,天晚了,你们趁热吃了赶紧睡吧!”
门嫂乐呵呵地冲左右招手,两名士兵样的男人上前将饭匣和水壶一一放在堂桌上,转身疾步走出。其中一人经过聂小凤时,眉眼微抬,飞速瞥了她一眼。
聂小凤心中陡然一惊,那人的衣角擦过她胳膊时,分明透出一股阴森冰凉的气息,那气息,不似人间的温度。
门嫂捂胸一笑,那股莫名的不适感转瞬即逝,聂小凤的心忽然又莫名放了下来。
两名士兵和门嫂走后,聂小凤一个人来到后厢房,细细将整座庭院的格局打量了一遍。回到前堂时,只见金粉舌胎正扒在桌角啊呜啊呜地啃吃那两名士兵送来的食物。
聂小凤一愣,立刻箭步上前拍掉她手上的黄油甩饼:“不能吃!”
华歌茫然地抬头舔着婴神般娇小红润的嘴唇,连一粒粉末都没放过:“又怎么了?”
聂小凤左右看看,转身在一把杉木堂椅上坐下,双手扶着椅把道:
“我也不知道。。。。总之,这地方有点怪,我说不上来。”
华歌想了想:“那好吧,反正我们就待一夜,以餉君哥哥的能耐,明天他和乾祐就该找到我们了。今晚你睡觉,我来守夜。”
聂小凤看看她认真的表情,忍不住探身上前,捏了捏她粉红的大鼻子:“你呀!还是我守夜,你快睡觉去。“
华歌撇撇嘴,滑到聂小凤椅子前翻了个身:“算你自觉,那,一码归一码,先给我把背上的刺拔咯!你初登神界,啥都不懂,我就是你的师姐,下次师姐叫你干啥就干啥,听见没?”
聂小凤微笑起身从桌上取过一盏豆油灯,摸着华歌厚厚的舌胎身子一根根拔起刺来。
一室薰香缭绕,灯火微明。
不知过了多久,华歌被活活冻醒了。
全身上下奇痒无比,好像有千万只小虫在跳舞,整个身子越来越僵硬,越来越虚弱,好像有什么东西正从体内丝丝缕缕的流失出去。
她用力抬起宽大的头颅,艰难地四下看了看,模糊间只见一个人影正脑袋朝下地倒悬在空中,还在不停乱动,晃来晃去。
旁边另有黑压压的一群人影正围绕着此人站成一圈,个个聚精会神,口中念念有词。
不过半时,众人之间便升起一轮惨白煞青的光辉,团团罩住那名倒悬之人,这光晕映衬在宽大厅堂内深不见底的黑暗中,显得说不出的诡谲阴森。
华歌甩了甩脑袋,定睛再一细看,顿时吓得哇哇尖叫起来!
那脑袋朝下倒悬空中的人,正是聂小凤!
千万根红线穿过她的全身,从每一寸肌肤中刺入再透出,洞穿了她周身每一处最细微的穴道和血脉。鲜血,如同春日里乍融汇聚的溪水般,滴滴答答地向下流淌,落入一只血红色的大木盆中。
聂小凤整个人都被这些红线密密麻麻地“缝”了起来,高高吊挂在她们入住的这座厅堂之上。
这。。。这是九界间的鬼域秘术——剿魂破髓大法!
剿魂破髓大法,乃整个鬼域之中最恶毒的诅魂之术。正因其恶贯满盈,阴毒至极,故而此鬼技在冥疆被十殿阎罗禁用了多年,想不到今天竟在人间重现,且是用在聂小凤头上。
这些人,他们要杀小凤!
不仅要杀她,他们还要她魂飞髓灭,九界无根!
“你们是什么人?为何要如此加害小凤?!”华歌心惊胆战,卧地尖叫道。
人群中的门嫂缓缓侧过身来,脸上的人皮容相一寸一寸向内断裂、瘪陷下去。
第53章。 涅槃神迹()
喂!这位鬼娘,我们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对小凤下此毒手?”
华歌仰起脑袋,冲前方熙熙攘攘的人群吼道。
“无冤无仇?”那鬼娘一幅吃惊模样,抽身离开人群,以一种扭曲的体态向胎神华歌走来,每走一步,脸庞便凹陷下去一块。
华歌虽贵为神瞾,但眼看着这冥疆下原特有的凶戾森鬼正朝自己步步逼近,而她此刻又神迹全失,不由本能地紧张起来,刚要向后退缩,这才发现自己根本动弹不得。
原来她早被绑在日不落城中央一座孤立的高耸石台上,周身拴满了铁链,每条链头都锁在石台上的链环中,前后左右且伏满了黑压压的饿鬼,正在埋头啃噬她的血肉,正是那些城中的百姓。
刚出血祖窟,又入饿鬼域,几番遭遇啃噬,这令自幼养尊处优的胎神华歌非常火大,她大叫着用力甩动身体,倒也弹掉了几头饿鬼,然而黑压压的鬼群随即蜂拥而上,很快爬满了她全身。
华歌被压得喘不过气来,凹面鬼娘走到她面前,在她流血的额心间抹了一把,入唇舔了舔道:
“原来你就是胎神!相传食了胎神的血肉便可美胜天仙,红颜永驻,我玉面妖姬余罂花,怎能不多尝几口?”
聂小凤倒挂在厅堂上,昏昏噩噩间听见华歌的惨叫,她用力眨了眨被血黏稠的双眼,远远只见余罂花正楼住金粉舌胎的脑袋,用长长的鬼舌顺着她的脸蛋一路往上舔,华歌被舔得哇哇乱叫,一憋气吓昏了过去。
“华儿!”聂小凤心中大恸,刚欲抬头,猛地被人一把掐住了脖子,正是那名在厅堂中与她擦肩而过的士兵。
此人将面门一抹,聂小凤顿时认出他来,惊道:“上官炜!”
上官炜,二十多人间纪年前,曾是她收复中原武林时的手下败将。眼见昔日人间的仇家又纷纷从冥疆登上了人界,甚至追来美坚大陆找她报仇,聂小凤心中不由一凉——余罂花在此,说明神王宙释一定也在附近。怪不得她一开始便发觉这座日不落城颇有蹊跷,而如今能掩盖住她之神识对危机的感知,这等法力也只有神王宙释可以做到。
“原来宙释就这点本事,派你们这些三帮四派来打发我?叫他自己出来见我!”聂小凤呵呵一笑,声线混沌。
“聂小凤,我几乎忘了你的嘴有多硬!不过你放心,神王将他的法力注入了这道剿魂破髓大法中,这可不再是普通的破髓鬼术,待这只金乌盆吸干你最后一滴血,你的身躯和魂魄便会粉碎于天地之间,而你的神髓亦会变成无主之物,正好献给神王陛下!聂小凤,当年你害得我上官一族家破人亡,谁料死后你竟从未入得下原,反而一路飞升,高不可攀!世间岂能有如此不公之事?既然上天不给我等公道,我们所有在兰魁殿一劫中残留下来的魂魄便誓死效忠神王,这才得到了三天重返人间的机会,我们悉心掩盖鬼魄之身,便是为了诱你二人入城!”
聂小凤冷哼一声,目带不屑,上官炜一把提起她的头发,指向荒烟弥漫的池城道:
“你以为你很无辜?你放眼看看,这座日不落城,就是你那一世在人间的斑斑罪证,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是因你当年在人间的所作所为而枉死的孤魂野鬼!他们当中有贩夫走卒,有孤儿寡母,有工农商贾,有市井江湖,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是无辜枉死的,他们都有资格向你讨债!”
聂小凤愣住了,她环目缓缓悛视全城一番,黯然道:
“仇恨已经铸成,我知道无论我怎么做你们都不会放下。我聂小凤一生多桀,屡次沦落绝境,恐是天意,你们要报仇便冲我来吧,可华歌是无辜的!上官炜,你也曾是正道人士,你放了华儿,我任凭你们处置。”
远方的余罂花闻言,将红红的长舌从华歌身上收回,咯咯娇笑道:
“聂小凤呀聂小凤,你还是习惯将所有人都当成傻子么?今日你一死,你那神天祖宗必然不会放过神王和我们,故而神王答应,将胎神华歌赐给我等享用。食了胎神的血肉可获永生,如此我们便能避过神天的追杀,而神王陛下也能得到你的髓元。”
说到此处,余罂花盈盈起身道:“你放心,此处已被神王布满了最上乘的隐障御界,你那元瞾祖宗一时半会是发现不了你的!”
玉面妖姬言罢,肆无忌惮地仰天连声娇笑起来,冷不丁身后的华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