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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将面上白如宣纸,目光偏去一旁,只见庭前随侍的弱冠书僮顿时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连声磕道:“将军饶命!昨晚将军在鉴政阁中先看遗书,后观聂姑娘名册,顺手便放在了一处,小的瞌睡贪床,忘了将名册取出送回将军卧房,求将军恕罪,将军饶命!”那书僮又看向一旁面色不善的聂小凤,道:“聂姑娘恕罪!”
“看来将军也兼掌转轮塔主之务了?”聂小凤冷冷道,拿起自己名册转身便走。
“小凤!”岳将面色苍白,在她身后疾声:“是我不该!转轮塔主确是隶从于我部下内务省,前日我从他处得知你递上了转生名册,便命他拿了回来,小凤,难道你还不明白我的心意?为何一意要避开过去,也不愿接受一段全新的情份?难道你此生,人间黄泉,便是再也忘他不掉么?”
聂小凤闻言转过身来,罗玄感到身前有何物正在嗡嗡作响,低头一看,却是自己的双手早把一框山海木雕筑的窗棂捏得粉碎。
但闻她悠悠道:“多谢将军美意,小凤今生同姻缘无份,天上地下,注定是两处茫茫。世间好女子何止千万,将军义薄云天,英姿神朗,倘若一意执著于小凤,不知又要搁浅了世间几许好姻缘。小凤尚有事在身,就此别过了。”言毕,起步就走。
岳飞却已抢上两步,拦住了她去路:“你诸多挂念又如何?他可有半点将你放在心头?当年阳世之中,他曾为我诊病,我便求他允你同我冥婚合冢,他。。。。。。他便一口答应了!”
见聂小凤身体一颤,罗玄一愕,旋即大怒!这岳飞,竟敢当着她面歪悖事实、信口雌黄?当年在阳世岳府中,他确有替岳飞诊病,岳飞也确有提及冥婚,他却又何时应允过他岳飞同小凤的泉下婚约?
岂有此理!他怒不可遏,悬掌便要破窗而入,眼前突然一晃,身体轻薄如飞,岳府的厅廊登时远远拔去,须臾不见。
待他落定脚跟,四下看去,只见自己正身在市镇西廓的一条青瓦深巷中,身旁立着一人,不动声色地放下他袖摆,定睛一看,正是那位引他前来患失镇的银蟒仙郎。
“你拦我做甚!”罗玄正在怒头上,拂袖要走。
可是任他连连迈出大步,巷口兀自纹丝不动,半点不近。知那银蟒郎用法力作梗,罗玄转身急道:“你这是为何?”
小凤正同岳将身处一室,那疯汉满口胡言乱语,坑蒙拐骗,谁知他下步又将如何?
“你莽撞现身只有于事无补,更会激恼于她,将她越逼越远。”
“我们师徒的事,无须外人插手!”眼见被他点中症结,罗玄愈加森冷不悦。
见他如此作应,银蟒君淡淡看之,目光平静中,竟似同病相怜。
只听他突然改口问道:“你徒儿七日前救回的那名女子,现下如何了?”
“无大碍,已被输补了魄气。”
“她身上折筋断骨之伤,好得怎样?”
“七七八八。”
“阴真之损呢?”
罗玄抬眼看去银蟒君,这个他如何察知?
银蟒君自觉失言,不再多话,稍顷,却又补道:“她可有苏醒过来?”
“你自己前去一探,不就全知?”罗玄知他必有难言之隐,却故意恼他一将,心头还有方才被猝然拖出岳王府的余愠,也不知小凤如今怎样了?
“我一走近,她便有察,便会噩梦缠身,我还是远远看着就好。”银蟒君语调戚沉,嗓音中阴翳着莫大哀无。
罗玄一时间也被他感染,不由想起聂小凤的那句“天上地下,两处茫茫”,心中顿时孤凉遍野,方才还涌在胸中的愤怒不甘,这下却如被忘川冰水迎头浇了下来。
却闻银蟒君又道:“放心,岳飞位列上仙,功德之人,不会唐突你徒儿的,你回去等吧。”
人心难测,你如何保证?罗玄脑海内刚出此念,侧身望去,他早踪影不见。
青瓦巷中,罗玄难免脚步胶酌起来。那银蟒君说的有理,“越逼越远”,这四字扰得他一时也不敢再去岳府,左思右量之下,还是决定先回小凤家中等她归来,再现身将自己的来意和盘托出。
路经集市,却见丑时已至,南肆锦绣铺大开,上书麒云斋。
他想起那青女提及过此斋,小凤属意的诸碧绸便只得此处才有,当下伫足店铺,一眼选去,便看中了三、四匹云帛。
“这位客官,可有入眼?”店主见有生意临门,忙上前礼征相询,儒雅怡然。
“这些云帛,可叫诸碧绸?”
“这些不是,诸碧绸乃蔽斋镇庄之物,先生若有意,可稍等片刻,待我一一取来。”
待店主归时,手上捧着三匹五彩缤纷、幻如云霭的光滑锦缎。
“可有青绿之色?”罗玄想起小凤在哀牢山第一次同他示好,那日她精心装扮,便是身着了一件青绿衣裙,结果却被他斥作“人不似人,鬼不似鬼”,回忆至此,他心下生愧,却也确证她必是喜好这郁葱美好的青绿之色。
老板想了想,目光一动,从铺下抽出了一匹青绿色的厚锦,质地同先前那三匹一式一样,他笑道:“确是还有一匹青绿的诸碧,日前一位客人忘在此处,久不来取,这便与了先生吧。”
当下拿去裹扎,间中又问:“先生要赠与何人?”
罗玄一时哑然,不知当如何作答,徒弟?妻子?抑或是他女儿的娘?一个称呼,百端纠结。
“有何分别?”
“自是有,这锦帛包装之项花,扎法大有不同,若是夫妇金婚互赠,帛上便应扎上个百岁蒂莲,若是银婚,那便是花开一世,若送亲朋好友,那便扎个梅兰竹菊,渔樵松柏,或八湘君子,四季平常,若是赠给心上之人,以期成好意,那便该扎个共效于飞。”
罗玄想起当年聂小凤与他在哀牢山定情那夜,迄今已逾四十个年头,便道:“给我扎个百岁蒂莲,再扎个共效于飞吧。”
店主盎然一笑,执起四匹锦帛,垒成一处扎成双花,也不多问。
罗玄低敛眉目,瞥他一眼,面带赧然,想他必觉奇怪,店主却平声道:“先生有所不知,此地乃患失镇,入得此地之人皆因心有所失。患失镇便是凭人自动找来,有缘之人即可在此寻获彼处所失,一偿夙愿,无缘之人再往下一镇继续寻找,这冥疆之上,莫不如此。今日先生在此挑帛,想是已有所得,小店自当深为贺喜,初客临门,便算个八折罢!今后先生在此地长住,若不嫌弃,还望常来光顾,成个熟客。”
罗玄见他句句在理,深至自心,颔首一笑便去怀中掏取,当下一愣,此处乃冥原,不是烟火人间,他身上岂会有冥界的货币?
正尴尬寻思间,掌中却触到一枚硬物,掏出一看,竟是一锭饱满的金元。
罗玄愣住了,“多谢惠顾。”老板已笑呵呵接去,转身递上找银,“不用。”他拎过诸碧,掉头便走。
返回聂小凤家宅途中,他折去河边水肆间清整了仪容,理顺了襟衫,再用一根细长银带将满头的灰发拢在脑后。
今日便算正式登她门庭了,如此修葺自己一番,但愿不显太过失礼罢!
他心中念道,低头看向自己倒映在水肆中的容貌,竟是越看越紧张,越看越别扭,一个人在岸边拾掇了半天,好容易才抽身离去。
一路上便想着那枚凭空多出的金锭,以消磨紧张。他压根不记得自己是何时将它带在身上的,绛雪中毒前他虽四下巡走悬壶,也时常赠银给各方病患,但哀牢山地处偏远,村民不易兑换银元,故而他便向来只以碎银相赠,却未曾随身携带过整锭金银。
如此看来,必是那蒙他相救的银蟒君用法力替自己解了围。
聂小凤的庭院已近,罗玄无暇他想,手上的绸帛紧了紧,胸中暗暗蓄了口气。
第5章。 姻差缘错()
踏上庭前小廊时,院中一片清幽,看来小凤还没回家。
罗玄心下有些忐忑,巡礼不轻不重地叩门,久无人应,他便绕去后院一看究竟,只见两屋内皆是一团漆黑,那受伤少女房中的灯火也熄灭了去。
莫不是聂媚娘见小凤久久不归,去岳府寻她了?
突感颈后一股杀气猛灌而至,他忙将身一偏,只听耳后“毕驳”一声,整片后院樊篱已大破而起,聂媚娘的旋风破日刀直挺挺地从他面门前卷了过去。
罗玄忙立稳脚跟,单手护住碧绸,另一手去接那旋转杀回的破日刀,便听院内传来了聂媚娘的高声斥骂:“我早些时候便觉出屋周有其他灵体,竟是你这畜生!罗玄,今日我便让你在这患失镇内魂飞魄散!”
破日刀一冲,飞回媚娘手上,下一秒她又向罗玄袭来,刀锋直夺他颈项。
“圣姑,你听我说,”罗玄心中有愧不敢应战,又恐碧绸被她损及,只得转身跃至檐头道:“我是来见小凤。。。。。。”
“我带你去见十殿阎王!”媚娘暴声喝到,破日刀呼啸再至,罗玄侧身又避,返手一捕将破日刀牢牢抓在手中,暗运灵力将刀气压了下去。
媚娘一见阵法被他所破,飞身警觉地跃上了高逾五米的屋梁,夜空中与立在另一方檐头的罗玄直直对视。
她目光凶狠肃杀,周身绷烈,如母兽护雏般蛮横紧张。这番神情顿时令罗玄回忆起几十年前在人间,她与自己照会于少林后山、展开大战时的神情。
那时与眼下,同一张脸,同一份震慨,便这么纹丝合逢地重叠了。
罗玄眉目一沉,脚下一提落去地面,冲着她高高的屋檐将身跪倒,捧起手中的诸碧绸道:“圣姑,我今日前来,乃为向你提亲。”
他声线颤抖,喉中溢出苦涩:“。。。求圣姑,将小凤许配给我。”
聂媚娘居高临下,初是愕了一愕,即刻爆发出一阵大笑,见她笑得周身乱颤,声声刺入夜空中,份外突兀,她道:“罗玄,你说什么?你再说